蘇文視線從雲紋身上移開,望向窗外,聲音飄渺,“日子那麽長,說不定哪天有人就變了。”


    所以要找個靠得住的人保護她呀。


    而對於葉慎之來說,救命之恩換一個一生的保護,他也不算虧。


    典型的雙贏局麵,蘇文感歎自己的聰明才智,越笑越甜,越笑越明媚,如同即將盛開的鮮花,迫不及待的泄露了一絲國色。


    回頭,雲紋正含著笑看著她。


    “今天放你假,回去休息吧,看你的黑眼圈,都讓人懷疑我虐待你們了。”


    蘇文是難得的和善主子,雲紋沒有推辭,謝過蘇文後退下。


    看著雲紋離開,蘇文不禁又想了一下關於葉慎之的事,現在他沒有成親也沒有定親,她還可以和他親近著,以後有了嫂子,她就該注意著呢。


    她可不想做討人厭的表小姐,要做也是做討人愛的小姑子。


    從頭至尾,蘇文就不曾想要她自己,也不對,她討好葉慎之,維係好和他的關係就是為了她自己的以後。


    她沒有想過的是她的名聲。


    重生而來,上輩子經曆了王明川,蘇文就沒打算嫁人了,有靠山,有銀子,在後院養上幾個美男子,有事沒事的喝酒作樂也是一番美事。


    誰說女人就應該要嫁人的,隻要她自己能過得好了,男人的用處也就一個作用,疏解欲望。


    嚶嚶嚶。


    蘇文捂著臉,有種自己變得越來越饑渴的感覺,嚇得她趕緊去寫了兩個字,默默念道,“書中自有美男子,書中自有美男子。”


    蘇文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寫出的字很俊秀,一小會,幾個帖子就寫好了,因為選的是沒有香味的信箋,挑剔的蘇文特意買麽香甜的橙子味的熏香用來熏信箋,拿著成品,蘇文站在門口,微風將信箋上麵的味道送到鼻口,清新得讓人不由自主的輕笑。


    下午雲紋就帶著綠衣去送帖子,請她們來思文苑一聚,時間定於後日上午。


    國公府裏有四房,可在子嗣方麵,與京城裏達官貴人比起來真不算多。現有九位公子,九位小姐,除去嫁出去了三位表姐,蘇文要請的隻有六位而已,名義也不是暖居,是她遠道而來,想要和幾個姐姐妹妹相親相親。


    不管內裏怎麽樣,麵上的話都要說得好聽,蘇文雖不耐煩,可也能做得不差。


    不提收到請帖的幾位葉家小姐的心情,蘇文倒是開心得很,這幾日沈嬤嬤又將她帶來的那些東西與來了國公府收到的東西整理出了一個完整的簿子,蘇文翻了翻,那厚厚的手感讓她掩飾不住的想笑。


    吃米不忘種田人,看著賬簿上多出來的那一串東西,蘇文起身拍拍裙子,決定去寧安院陪著太夫人,結果碰上了這幾日總來這兒蹭飯的老國公。


    當年,葉萱帶著怨恨出嫁後,寧安院就沒有歡迎過老國公,老國公也知曉,從此就沒有踏進過寧安院,更不用說歇在寧安院了,他也沒去府中的幾個老姨娘那,自己獨自住著一個院子。


    蘇文回來後的第二天,老國公在賞了蘇文一箱子東西後轉身就來了寧安院,太夫人不知怎麽想的,並沒有讓人攔著,隻是沒有理他,無視著他,任他坐在旁邊自說自話。


    “文文來了。”,老國公道。


    太夫人坐在軟塌上和旁邊的於嬤嬤講著話,老國公坐在太夫人對麵,拿著一本棋譜,眼睛卻盯著太夫人,見著蘇文進來,立刻笑開了滿是皺紋的臉頰。


    行了禮,蘇文坐在太夫人移出來的一個位置,聽著她繼續和於嬤嬤講話,是關於她的莊子上今年種的莊稼。


    府中的中饋太夫人早就不管了,要她管理的隻是她的嫁妝,蘇文沒來之前,她連嫁妝都懶得打理,蘇文一來,太夫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充滿精力,不僅將這些年的收益仔細的看了看,處置了一些欺上瞞下的奴才,還打算多買幾個莊子鋪子,年輕時候給葉萱攢嫁妝的勁頭又冒出來了。


    軟塌上有一個小幾,上麵擺了棋盤,零星的落著幾顆黑白棋子,蘇文瞅了兩眼,是最簡單的開頭,老國公手邊有兩個棋盒子,一看就是他自己擺的,外祖母才沒那個心思和他下棋。


    蘇文一來,老國公便沒好意思再一直看著太夫人,注意到蘇文多看了兩眼棋盤,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柔和了平日裏粗礦的聲線道,“你可會下棋?”


    蘇文看了看像是沒有聽到老國公話的太夫人,對著老國公點頭,輕聲回答,“會一點。”


    琴棋書畫,文人四藝,蘇文也就在棋這個上麵有點建樹,是她娘逼著才學會的,後來她每次遇到煩心的事就喜歡一個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久而久之,棋藝也就跟著上來了,就曾經王明川,享譽京城的探花爺都難得贏她一局。


    聽了蘇文會下棋,老國公高興得一拍手,一邊撿著棋盤上的棋子分顏色放回棋盒子,一邊興致勃勃道,“來,和外祖父殺一盤。”


    蘇文抿唇,沒有拒絕。


    下棋是最容易打發時間的,又是棋逢對手,走一步想三步,一下晌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太夫人不喜人多,除非重要日子,比如蘇文回國公府,沒讓人早晚請安,也就初一十五的來一次,大家雖不敢真的隻在初一十五來,可也沒早晚一次的那樣勤快。


    葉榮馨就是一個很高興不用來請安的人,隻是這兩日,因為老國公總往寧安院來,她就被羅氏叮囑著也來了,此刻葉榮馨瞪大了眼,對沉著臉,摩挲著手中黑棋子和老國公對弈的蘇文先是歎為觀止,後來就是不敢置信了。


    族學裏開有棋這一門課,葉榮馨隻會皮毛,可表麵的還是能看懂一點,比如此時進入了白熱化的局麵。


    老國公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他的棋風卻是穩穩當當,絲毫縫隙不漏,棋藝在整個京城是數得上數的,國公府裏能和他較量的也就隻有如今的國公爺和世子爺,以及傳說中的蘇文的娘。


    盛傳蘇文娘的棋藝乃是老國公手把手交出來的,巔峰時候,就是老國公也不是葉萱的對手。


    屋子一片靜默,蘇文淺笑著將手中拿著許久的棋子放回棋盒,抬頭微微笑道,“我輸了。”


    老國公的棋局已成包圍之勢,蘇文若要衝出重圍,就需得自斷一臂,置之死地而後生,可這一步並非所有人都有這個魄力,置之死地後可能並不是後生而是更加慘烈的死亡。


    蘇文看破了棋局,若她下了這一子,她與老國公可再周旋一二,隻是沒有那個必要。


    她重活一世,比不得老國公幾十年的歲月,何況,現在的她才十二歲,十二歲就該有十二歲的樣子,現在已經有點過頭了。


    蘇文噘嘴,露出了小女孩該有的輸掉了棋局的表情。


    老國公沒注意蘇文的樣子,他沉浸在蘇文小小年紀就棋藝高超這件事裏不能自拔,他悵然的看了會棋盤,撫了撫花白的胡須,稱讚道,“文文果然有你母親的風彩,你母親當年這個年紀也不過這個水準而已。我那裏有一套暖玉做成的棋子和棋盤,等我回去就派人給你送去。”


    “既然有這個天賦,就不應該丟下,以後你每天來我院子裏和我對弈半個時辰當做練習。”


    一小塊暖玉就是珍寶了,何況是用暖玉做的棋子棋盤,意外之喜,不得白不得,她的私庫裏這樣量級的寶貝可不多,至於下棋,不想去的時候和太夫人撒撒嬌,他又不敢來寧安院要人。


    蘇文當即起身福了福身,甜笑道,“謝謝外祖父,我一定會認真學習下棋的。”


    葉榮馨羨慕又嫉妒的看著裝乖的蘇文,袖中的帕子被她絞了又絞,可又不敢問老國公要東西,一頓晚膳,她就光顧著去看蘇文那張在她眼中得意洋洋的臉了。


    走出寧安院,沒了兩位老太君在麵前,葉榮馨毫無顧忌的對著蘇文翻個白眼,“會下棋了不起啊?還不是輸給了祖父,就是獻殷勤。”


    葉榮馨就是個愛找事的性子,想到剛才飯桌上緊跟著她的目光和上次葉慎之送來的玉簪子,蘇文眼珠子一轉,甜甜笑開了。


    她撩了撩碎發夾在耳後,輕輕的瞟了一眼咬著嘴唇的葉榮馨,輕描淡寫道,“會下棋就是了不起呀,不然,你打我呀?”


    葉榮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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