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母親去世那一年,她父親親手把詩刻上去的。


    這也是她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玉風鈴,隻因,這是他們曾經年少時的定情信物。


    玉風鈴一如當年般玉潤流光,可人事卻已是全非昨了。


    守在拒霜樓下的二人,一聽到風鈴聲響,她們姐妹齊齊轉頭看去,就看到大小姐把竹風鈴摘下來了,換上了一個蝶戀花的玉風鈴。


    她們姐妹轉頭對視一眼,妹妹柳燕離開去稟報門主,姐姐柳鶯留下來保護大小姐。


    玉風鈴高掛,這是大小姐願意見門主了。


    希望這一次,大小姐是要原諒門主。


    父女不睦多年,今夕也該和好了。


    柳燕去尋玉軒吟的半道上,遇上了道貌岸然玉寒龍,她本意躲開對方走,可對方卻偏生要沒事找事。


    玉寒龍一見到柳燕出現在花園這條石子路上,他便是眸光一眯寒光乍現,拔出腰間佩戴的寶劍,便淩厲如閃電刺向柳燕,此招殺氣騰騰,絕不是玩笑而已。


    柳燕雙手出鞘,麵色冷如寒霜的迎上玉寒龍的劍,劍身刀身相擦而過,在黑夜中擦出火花。


    玉寒龍單手持劍與柳燕擦身而過,再回頭轉身看去時,花園裏,便隻有他一人了。


    柳燕與她姐姐柳鶯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她從不與人囉嗦,她喜歡直來直往,不喜歡理沒事找事的幼稚人。


    玉寒龍在她眼裏,就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幼稚至極。


    玉寒龍自認為沒有他收買不了的人,更沒有他拿不下的女人。


    可柳家這對姐妹花,卻讓他耗費十年心血,一直都動搖不了他們對玉軒吟的耿耿忠心。


    柳燕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歷代玉羅門主正居的地方——伏羅樓。


    二樓依舊燈火通明,可見玉軒吟還沒有休息。


    柳燕一路暢通無阻來到樓下,抱拳拱手稟道:“稟門主,大小姐掛起了玉風鈴。”


    砰!二樓的門驟然大開,一抹人影飄出,躡影追風離去。


    柳燕也已轉身追出去,在玉羅門中,門主最在乎的依舊還是大小姐。


    至於老夫人……門主這些年與她疏淡了親情,一切都隻能說是她咎由自取吧!


    當年要不是老夫人逼迫門主納了那個女人為妾,門主夫妻感情也不會日漸疏淡,更不會出了後麵那麽多的事。


    玉軒吟運用輕功一路飛奔而過無數亭台樓閣,引起無數人的驚訝疑惑。


    大家都在想,門主這是怎麽了?出啥大事了嗎?


    後來有人看到門主去了拒霜樓的方向,那一切就明了了。


    想來也是,世上唯有大小姐的事,才能讓一向穩如泰山的門主,瞬間變成個急驚風。


    拒霜樓


    柳鶯見到玉軒吟到來,便拱手低頭行了一禮:“屬下見過門主。”


    玉軒吟的目光一直盯著二樓上的玉風鈴,眼中情緒太複雜,心裏更是悲喜交集。十年了,這風鈴宛如他的回憶,一直被封印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如今,風鈴出現了,他往昔那些悲喜與共的回憶,也猶如cháo水般湧上心頭,擊打的他心痛眼酸,淚水難以忍住的流瀉下來。


    湘江畔,芙蓉花開,那一年風光迷了人眼,木蓮就出現了。


    他記得清楚,木蓮手執繡帕去撲蝶,蝴蝶飛走了,她嬌嗔的輕蹙柳眉,那模樣甚是可愛。


    可當年的少女,卻因為玉羅門的明爭暗鬥,年紀輕輕就沒了。


    那一年,她才二十三歲啊!那麽年輕,就因為他護不住她,就那樣沒了。


    “門主……”柳鶯和柳燕姐妹都很擔憂他,這些年來,她們姐妹一直跟隨在門主身邊,她們看多了門主暗自落淚的悔恨樣子,她們也是心裏酸楚的很。


    想她們自幼無父無母,是門主和夫人收養了她們姐妹,給了她們姐妹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可如今……夫人先去了,門主也快不行了。


    而她們,她們也不知道以後該何去何從了。


    “你們以後就跟著大小姐吧!好好照顧她,我與夫人都會在泉下感謝你們的。”玉軒吟淚水滿眼的望著拒霜樓,負手舉步向那處走去,一步一步重如千斤。


    他真的塊撐不住了,天上命星灰暗,如果水碧今夜依舊不點頭……那也都是他們彼此的命了。


    “門主……”柳鶯和柳燕望著門主佝僂下的脊背,忽然間,她們心裏升起不詳的預感。


    “以後好好保護大小姐,莫要讓人欺負了她,謝謝!”玉軒吟一身晦暗死氣的步上拒霜樓,一步一步的踏著階梯,回憶一幕幕自眼前閃過,美好的,亦或是痛苦的,最終都化作煙雲被風吹散去了。


    玉風鈴,叮噹響,夜來風寒,冷卻前塵過往。


    碧寧坐在外室方桌旁的凳子上,她手邊的桌上放著一方手帕,鮮艷亦如當年,可手帕的主人,卻早已隨著一坯黃土,化作了世間一縷塵埃。


    玉軒吟推門進入房間,望著女兒手裏緊握的帕子,那是他們的女兒出生前,木蓮親手繡的一方帕子。


    木蓮當時對他說,蝴蝶是他,花是她,讓他一輩子都圍著她轉,永永遠遠都憐惜著她這朵芙蓉花。


    他當初答應的是好,可後來,他沒有做到對她的承諾。


    碧寧手中緊握那方差點寒風吹走的繡帕,轉頭眸光冰冷的望著門前佇立在寒風中的父親,腦海中迴蕩起肖雲灩信中那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


    此時,她心中五味陳雜,不知麵對她父親時,她是該原諒他,還是讓他帶著遺憾離去。


    玉軒吟在門口與女兒對視良久,最終還是無奈一嘆,轉身關上了房門,久久未敢回過身去。


    因為,他始終沒有勇氣去麵對女兒譴責、怨恨、悲痛的目光。


    碧寧收回目光,垂眸望著手中捏著的繡帕,聲音冷汗如冰道:“我了你臨終心願,接任玉羅門主之位。可對你害我母親含恨而終之事,我永生不會原諒。”


    玉軒吟早已不敢奢求能得到她的原諒,隻要她肯接任門主之位,她肯好好道活著,他死了也能安心了。


    “你做什麽?”碧寧瞪大了雙眼,背後那隻貼上來的手掌心溫熱,她清楚的感受到,有股源源不斷的渾厚內力輸入她體內。


    “這是為父對你的歉意,碧兒,別拒絕為父對你的最後一次保護,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玉軒吟眼中淚光滄桑,他將畢生功力全給他唯一的女兒。


    他就算以後都不能護著她了,也要留給她一身功力,讓人不敢欺她半分。


    碧寧被迫接納他輸來的渾厚內力,眼中閃現了淚光,可她依舊沒有哭,不知是不願意為他流淚,還是多年的冷漠,已經讓她忘記該怎樣落淚了。


    玉軒吟滿頭的墨發寸寸變白,銀髮如雪,他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當他手回手時,已經是無力的重重跪在了地上。


    碧寧猛然轉過身去扶住了他倒下的身子,瞪大的泛紅雙眼裏,淚水瞬間如決堤般滴落,她失聲喊了一聲:“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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