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聽到寢殿裏的人呼吸逐漸平穩,她已確定人睡著了,便給閑閑使個眼色,她們腳步輕如柳絮的走進去,熄滅了幾盞燈,隻留了外室的一盞半人高的仙鶴銅燈,和內室裏一盞罩著燈罩的燃蠟燈。


    蠟燭這種東西,不經用且不說,價格還昂貴,有的燃起來還嗆人,還沒有這些湪詩做的燈油好用呢!


    湪詩根據孕婦養胎的一本手劄,隻做了散發香氣的燈油,很有助孕婦睡眠,也能安定一些孕婦的煩躁情緒,可說是一舉多得。


    肖雲灩睡得很香甜,迷迷糊糊的都和周公下好幾盤棋了。


    直到聞到一縷食物的香氣,疑似做美夢的她吧唧下嘴,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帳幔頂一會兒,眨了眨眼睛,聳了聳鼻子,被香味誘惑的偏頭看去,就看到宮景曜捧一個托盤走進來,她嘴角一揚起就笑了。


    宮景曜見到她笑了,心裏一片柔軟。端著粥走過去,把粥放在茶幾上,坐在床邊半抱起她,讓她靠在了他懷裏,低頭望著她依賴他的可愛模樣,他憐惜的伸手撫摸她肌膚微涼的臉頰,心裏也已明白,她不是被害喜折磨的難受,而是她隻是打心裏想讓他多陪陪她罷了。


    這時候的她就像個孩子,無比的依賴人,難受的時候就想讓人哄哄她,那怕一句兩句憐惜她的話,她也會心裏高興。


    可近日以來各地兵馬皆有異動,就連南北方邊境,還有西域那塊兒也都有動向,這使他很為憂心,不得不去見一些人,提早安排好布防,萬不能讓明月國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麵。


    肖雲灩吃著他煮的肉末菜粥,鹹味的,有些許微辣,挺開胃的,也不油膩,還有香菇丁,好吃。


    閑閑抿嘴笑看向悠悠,嘴動了動,無聲比口型說:你還是不如主子厲害啊!


    悠悠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夫人這是吃粥嗎?這是擺明在向主子撒嬌呢!


    別說她了,就是碧寧在,也做不出讓夫人滿意的飯菜來,信不信?


    宮景曜餵她吃完粥,便喚來悠悠收拾了下。


    閑閑去擰了濕帕子,恭敬的走到床邊,低頭雙手奉上。


    宮景曜接了帕子,給她擦擦嘴和手,這才照顧著她躺下休息。


    閑閑拿著濕帕子,端著臉盆走了出去,還順手給他們關上了房門。


    吃飽了,也不想吐了,肖雲灩往宮景曜懷裏一窩,嘴角含笑摟著他的腰,香甜的閉上眼睛,心裏非常的滿足。


    “這就高興了?真是越來越孩子氣了。”宮景曜眸光離盛滿了溫柔寵溺,一隻手撫摸她柔順的青絲長發,側臥抱著她,哄著她安然睡去。


    這一刻,他心裏也是溢滿了甜蜜幸福。


    “我想睡了,你不要說話了,噓!”肖雲灩閉著眼睛紅了臉頰,因為她也覺得她這樣鬧人很羞臉。所以,她就不讓他說話了。


    因為,她會覺得,他一說話,就像是在取笑她一樣,她不高興了。


    “好,我不說話了,你睡吧。”宮景曜寵溺的笑望著她害羞的小模樣,也是不敢笑出聲,怕她會惱羞成怒咬人。


    肖雲灩心一安了,也就很快睡著了。


    宮景曜聽她呼吸平穩了,他才躺好抱著她,依舊輕柔拍撫她後背,哄著她睡的更安穩一些。


    正殿的青銅刻漏還在滴水,此時刻漏水海裏的量尺上,已是亥時四刻了。


    再過幾刻,也就到子時了。


    玉羅門


    拒霜樓


    碧寧在看了玉軒吟讓人交給她的信後,沉默一整天,直到子時的更鼓聲響了,她才抬眸看向漆黑的窗外。


    風很大,垂在廊下的輕紗狂舞如魔,風鈴聲,在黑夜中特別的清晰,好似一下下響在人心裏,迴蕩在人的靈魂深處。


    夜色是這樣的寂寞,人心卻難以如從前那般冰冷無情了。


    拒霜樓有兩名武功高強的女子守護,她們是一對使用雙刀的孿生姐妹,年紀在二十歲上下,清冷的臉龐上一片肅冷,好似兩尊立著一動不動的石像,守護著一方安定的煞神。


    碧寧把信掖在枕頭下,起身向著一幅畫走去,那幅畫卷掛在暗紅的牆上,上麵覆蓋一層鬆綠色的軟煙羅,以銀線刺繡著一朵芙蓉花,遮住了這幅畫,隻依稀能朦朦朧朧的看到這是幅人物丹青畫卷。


    她伸手揭蓋掛在畫卷上麵的鬆綠色紗巾,眼神複雜的望著畫卷上抱著孩子的美麗婦人。


    婦人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她有一雙楊柳似的黛色彎眉,有一雙似水溫柔的眸子,紅唇邊的笑容溫婉動人,她甜蜜幸福的笑容,好似能透過紙張,把幸福宣揚到畫外世間上。


    在她膝上坐著一個一歲大的孩子,紅色的小衣裳襯得她膚色更為白嫩恁的,胖嘟嘟的小臉,小嘴紅潤潤的嘟著,一雙小手裏抱著一隻布老虎,黑珍珠似的大眼睛明亮如星辰,似乎在透過紙張,看著某一個地方看,又好像是在氣鼓鼓的瞪人,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這是她一周歲生辰那日,她的父親,親手為她們母女畫的畫像。


    畫中的花園裏百花爭艷,春日的暖陽灑在花朵上,暈出淡淡暖意。


    她是春天生的,記得五歲之前,她每一年過生辰,母親都會溫柔的抱著她去花園賞花,父親會高大如山的站在母親身後,撐著一把畫著白芙蓉的油紙傘,一手攬著母親的肩,對著懵懂的她一年一遍不厭其煩的說,說她出生那日就是春日百花爭艷,蛺蝶飛舞,陽光燦爛的灑下萬道金光落人間。


    而她就在那樣一個天氣晴朗,百花爭艷蝶飛舞的日子裏,美好的來到人間,帶給他們比陽光和花朵還甜蜜溫暖的幸福。


    可幸福往往都太短暫了,在她五歲那年生辰的前幾天,父親從外麵帶回來了一個嬌美的女子。


    再後來,她過了一個最難忘的生辰。


    她的親祖父祖母,在她五歲生辰當日,把那個女子給她父親收了房,說是雙喜臨門,她卻隻覺得母親在暈倒的那一剎那間,小小的她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她的生辰裏,從那日開始,再也沒有了陽光和花朵,也再也沒有了生機勃勃的蝴蝶翩翩起舞。


    更是,再也沒有了溫柔的母親抱著她,也沒有了高大如山的父親為她們母女遮風擋雨,什麽都沒了。


    她伸手去拉了畫軸上一根紅繩,畫卷驟然捲起,露出了畫卷後的兩扇巴掌大的雕花小門,這是嵌在紅木牆裏的小門,門上是兩片金鎖片,有一個精巧的玉質小鎖,玉色碧綠,宛若碧水凝成。


    她抬手摘下脖頸上紅繩繫著的玉墜,攤在手心裏看了一會兒,這才拈著那狀似鑰匙的玉墜,輕柔插入鎖芯裏,玉鎖就開了。


    小門打開,裏麵有一快白綠色的手帕,上麵繡著一朵金蕊白芙蓉,還有一隻藍色的鳳尾蝶,飛落在芙蓉花上。


    她伸出雙手,捧出了綠色絲帕下的東西,轉身向著外室的桌邊走去。


    絲帕掀開,桌上放在一串碧玉翡翠風鈴,風鈴的頂部是一朵花瓣栩栩如生的芙蓉花,下麵墜著的是一串串玉蝴蝶,每一個蝴蝶的背上,都刻著一個字,合起便是一首詩。


    ——如彼翰林鳥,雙棲一朝隻。如彼遊川魚,比目中路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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