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一熱,挪了挪身子,擋住寧自行的視線。


    她不知道,她這一挪,在寧自行看來,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你來烏華門做什麽?”這話不是容真問得寧自行,而是寧自行問得容真。


    這問得有些反了,明明應是容真問他才對,他是血月教的人,與烏華門是對頭,怎麽來了這?的確,這個問題應是她問才對。


    “你來這做什麽?”她還未張口,他又重複問了一遍,將她想說的話生生逼了回去。


    她隻好妥協,準備回答寧自行,但又想到上次寧自行捉了百裏念,這次難不成又是來捉她的麽,所以,她當然不能告拆寧自行自己在這是因為念兒也在這。因此,她隻含糊答道:“來這辦些事。”


    她這麽回答,是想著多爭取些時間,倘若他真的是來捉百裏念的,她說不定還有機會通知百裏念,讓她做好防範。可寧自行一開口便戳穿了她的心思:“你放心,我這次來不是要捉百裏念的。”


    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看來他早便知道百裏念在這了,容真稍稍放下心來。


    “你明日便離開烏華門。”寧自行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來,讓容真摸不著頭腦。他又說了一句話,似在自語:“這裏的水,可不淺。”


    她還以為寧自行有什麽話要說,可是寧自行轉身就要走,並沒有要與她解釋的打算,他本可以不來見她,可他想看她身體如何,才來見了她。她追出房門,想喊住他,卻又有些猶疑,而在她猶疑不定時,寧自行便已沒了影。


    寧自行的話叫她心緒不寧,她獨自在門前徘徊了許久,這烏華門裏到底藏了什麽秘密?他為何讓自己走,難不成血月教要對烏華門動手不成?她心裏越想越不安,舉步便要去尋百裏念,卻發現牆角頭坐了一名黑衣的女子,那女子看著她,一臉玩味。那女子所處的地方有棵大樹,擋住了些視線,是以方才她才沒發現。


    容真見那女子有些眼熟,便覺奇怪,待回想起來,不禁大驚,這不便是她跟蹤軫水蚓時所見到的女子麽!今日她雖著一身黑衣,卻一點也不能減了她的氣質。隻是若真如念兒她們所推測,她不就是血月教青雀堂的堂主桑檸麽?


    黑衣女子和確是桑檸,她並未離開烏華門,隻是藏了起來。方才她看到了寧自行,自是驚詫萬分,她見寧自行從這院中出去,便想看看這院裏住的是何人,卻沒想到是一位清秀雅致的姑娘。


    這是頂有意思的事,寧自行那冷冰冰的人也會動情麽?


    容真見了桑檸自然很戒備,幾是要肯定方才自己的想法,可是那女子見自己發現她後,卻是對自己一笑,笑得有些古怪,便即刻離開了。


    這短短片刻見到的這兩人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及細想,邁開步子便向百裏念的住處跑去。


    隻是她跑著便放慢了步子,至百裏念的院前時,便停了下來。


    她該怎麽和念兒說,說血月教要對烏華門動手麽?說寧自行來找過自己麽?可是她該如何和念兒解釋寧自行為何來找自己?


    寧自行與自己的關係,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可是,血月教兩大堂主都在烏華門,這顯然是極不尋常的事,她總不能對此閉口不言,先告知大家,讓大家想個對策,做好防範也好。


    她腦子裏現在亂得很。


    左欒拿了百裏念愛吃的甜點過來,這是他方才特意去廚房親自做的,念兒最近嘴饞,總嚷著想吃糕點,之前一直在路上,未得什麽條件,現在他便借了烏華門的廚房,試著做了一些,也不知合不合念兒的味口。


    他端著碟子,遠遠地便見容真站在院門,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走上前,想和她打聲招呼,但她似乎並未看見她,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她顯是在猶豫著什麽事情,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片刻,才又邁起步子離開了。


    左欒心中覺得奇怪,他走進院中,百裏念正靠在桌上打著盹,聽見有人來了,忙抬起頭,見是左欒,便笑道:“我還以為你歇下了呢!”


    “我倒是沒有午休的習慣。”左欒走進屋內,將手中的碟子放下。百裏念見碟中竟是花花綠綠的糕點,心情大悅:“欒哥哥,你上哪找來這好東西?”她拿起一塊,張嘴便咬了一口。


    “你前段時間總說想吃清夕婆婆做的糕點,我便給你做了些,隻是我手藝不如婆婆,也不知你喜不喜歡。”他替百裏念斟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麵前,恐她吃糕點的時候噎著了。


    百裏念未想到這糕點是左欒做的,隻當是他去廚房尋來的,現在聽他這麽一說,心中又是一陣感動:“喜歡的,欒哥哥做的,自然是喜歡的。”


    左欒見她這樣,便笑了,他想起來時容真在院外徘徊,便向百裏念問道:“容真剛才可是來找過你?”


    百裏念搖了搖頭:“並未來找過我,欒哥哥,你怎麽問起這個了。”


    “我方才見她在你院外徘徊,不知是被什麽事困擾,一臉為難,在那猶疑許久。”左欒將方才的事說給了百裏念聽:“我本想與她打聲招呼,可她沒看見我,未進來便離開了,我還想著是不是已經找過你了呢!”


    百裏念聽了也是覺得奇怪,照欒哥哥的話,容姐姐來這應是有事與她商量,可為何又離開了?是有什麽不好開口的事麽?她也覺得此次相逢,容真心中似乎藏了些事,她相信容真的為人,不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所以容真未說,她也就未曾主動問起。


    “女兒家的心事,你怎麽能猜得透?”她笑著回道,看了看外麵的日頭,又想起今日尋藥之事,不禁感嘆道:“這烏華門可真是個是非之地,唐宣莫名被人殺死了,楊勁廷被人下了毒,治病的藥方還被人換了,這裏麵不知是怎麽個因果。”


    “這烏華門的水比我們想像的要深。”左欒說道:“唐宣的死因我們既然著手調查了,便將它查到底,不如我們去唐宣的房間看看如何?”


    “自然是好的。”


    唐宣的房間在烏華門的西南角,並不在熱鬧地。唐宣性子薄涼,待人不怎麽親切,他生時便少有人來這,他去世後,這裏便顯得更加冷清。他的徒弟陳方知還是每日來打掃唐宣的房間,陳方知很小便進了烏華門,因著老實,常常被人欺負了去,唐宣見了,便收了他做徒弟,那些平日裏欺負他的人因畏懼唐宣,便也未再為難過他,而唐宣平日待他還是不錯的,現在唐宣死了,想來烏華門中最難過的,就是他了。


    左欒與百裏念躲在暗處,待陳方知離去後,才悄悄地進了唐宣的屋中。百裏念本來想叫上容真一起,可容真不知去了哪,她隻好做罷。唐宣的住處看上去簡潔,未有過多裝飾,但仔細看來,還是可以發現唐宣是一個極講究的人。他的外屋倒是沒什麽,隻是走進內屋,不說別的,單說這屋內的書桌書架,皆是用上好的烏木做成的,樣式簡單但不失雅致,就不知要費多少心思才能尋得。屋內書架上擺滿了書,整整齊齊地羅列著,類別分得很清,書桌左上角分別置著一羅紋龍尾硯,一墨玉筆冼,烏木製筆架、筆掛鎮尺各一,筆架上還掛著一串千眼菩提,共十二顆,應是唐宣平日裏用來把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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