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說,你哥哥就算被選上了,不是每隔幾年還有省親嗎?你哥哥不是可以回來看你們嗎?你也可以進京看他呀。”


    其實我這樣的說辭實在是很蒼白無力,但是這孩子還算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聽你這樣說,我好受多了,謝謝你呀。”


    我幾次張口欲言,又怕得不償失,隻能緊閉著嘴。


    ☆、004


    一會有夥計來找我,說有人來談生意,我對蘇純說:“我讓夥計先送你回去,好不好,你一個人跑出來,家裏人會擔心的。”


    蘇純堅決的搖搖頭:“你去忙你的,我這會還不想回去。”


    這孩子一向脾氣倔,我隻能叮囑道:“那你不要到處亂跑,要是想回家讓夥計送你回去。”


    我本來認為是一筆大買賣,原來是個小姑娘攥著幾兩銀子要買幾尺緞子討心上人歡欣,卻指明了要我服務,雖然隻是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買賣,但是看在小姑娘對心上人如此虔誠的份上,我還是全程陪護。


    等到她挑走滿意的一幅緞子,再講了半天價,已經是日落西山,該收拾收拾回家吃飯了,我才想起來蘇純還在店裏,忙去找他,卻看見他正笑咪咪的看著我,那個清純阿,那個勾魂阿,幸好我免疫高,要不就真的被一個小p孩勾去魂兒了。


    蘇小公子說:“那樣的小生意,值得你費這麽大的功夫,隨便也就打發了。”


    我說:“雖然賺不到錢,但是最難得是她對心上人的那份心。”


    蘇小公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說:“我讓夥計送你回去吧。”


    他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陪著那女的那麽長時間,現在卻用夥計打發我。”


    這是什麽邏輯,我說:“那我到對麵給你雇頂轎子。”


    他的臉更加陰沉:“你不想送我就拉倒,找這麽多理由。”


    這絕對是個莫須有的罪名,為了擺脫這個罪名,我隻能妥協了,對於小孩子我果然是沒有辦法。


    送他回去的路上他倒是顯得很高興,我卻悲哀的發現這條路與回家的路正好相反。


    我拿著那塊藍格子布料,他瞥了好幾眼,終於忍不住:“你為什麽要買布料給人家?”


    周敏敏一直說:“男人的八卦潛質絕對大於女人。”我曾一度嚴重鄙視她,看來她比我高瞻遠矚。“我身上的衣裳是他做的,這叫禮尚往來。”


    “他為什麽給你做衣裳?”他的求知精神十分讓我佩服。


    其實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遍,我一窮二白,無房無車無父母,屬於三無人員,他除了窺視我本身實在無解,但是這叫我如何啟齒呢?最後我隻能說:“我也不知道。”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真是不解風情。”


    被一個小孩子說成不解風情,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為了表示一個成年人的威嚴,我做出一副老成的樣子,伸手摸摸他的頭:“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麽叫風情,讓你爹知道,非得打一頓才好。”


    他躲開我的手,義正言辭的強調:“我說過我不是小孩子,你怎麽總是記不得,等哥哥的事結束後,我就可以嫁人了。”


    末了幾句說得極低,我側頭看他,臉上翻著紅暈,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蘇小公子竟然會害羞。


    我無限感慨,這麽小的孩子就要遭人□□了,原諒我的純潔吧。


    這孩子突然顯得極其煩躁:“不和你說了,快點走。”


    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不都應該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像寶姐姐一樣嗎?難道他也是穿越來的?


    蘇家不愧的本城首富,深宅大院,烏簷粉牆迤邐延伸看不到盡頭,森森鳳尾比牆頭略高,隨風搖曳生香。


    我們沒有從正門進,送到側門口,我看了看東山之上一彎新月已經冉冉上升,已是很晚了。


    門口一個探頭探腦的小廝一下子跳了出來:“公子,您要是再不回來就瞞不住了。”


    原來丫的還是偷溜出來的,我說:“快進去吧,也不知道你父母急成什麽樣子了。”


    他扶著門楹,倒似有幾分依依不捨,我突然想起什麽,張口道:“蘇……蘇公子,你能不能不解僱我?”


    他嘴角一彎,沒說話轉身就進去了,留下我一個人對著月亮猜想,他那一笑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答應不解僱我呢?還是要把解僱我進行到底?


    月亮終究不能給我答案,我隻能乖乖的繼續我的兩萬五千裏長征。


    我怕駱穀在家擔心,腳下走得快了,其實這條路不算偏僻,但是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二十一世紀的女性作為弱者,我還是有點害怕,導致我不可免俗的做了所有穿越女都做的事情,區別是人家唱歌都是給帥哥美女聽,而我唱給鬼聽。


    空曠而安靜的街道上響著我的鬼哭狼嚎,我突然覺得其實我的歌聲更讓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輛馬車疾馳而過,揚起萬千塵土,我背過身子咒罵了幾聲,當我再次轉過身時已經被麵前的景象嚇到了,我驚叫了起來,第一反應是要找肇事司機,是馬車夫,但是很不幸我轉頭的時候隻看到馬車的一個黑影漸漸消失在黑幕裏。


    我扶起被撞之人,那人從頭上到身上有著大片的血,我卻不知道他哪裏受了傷,雖然現代的教育是路上的行人不能救,但是很顯然大學教育是失敗的,我沒有一絲猶豫的背起這個男人往醫館跑。


    我知道錦繡綢緞莊附近有個醫館,但是這個點除了青樓已經全部歇業了,我把門板拍得嘭嘭直響,直到左鄰右舍都驚動了,探出頭來觀望,那大夫才慢騰騰的開了門,慢悠悠的問:“什麽事?大晚上的。”


    我控製住想抽人的衝動:“大夫,他被馬車撞了,你快看看,渾身都是血。”


    大夫瞄了一眼我背上的人,說:“確實是怪嚇人的。”嘴裏這樣說,依舊是慢騰騰的把我讓屋去。


    放下男人,我才知道腿都跑得疼,坐在椅子上直喘氣。


    大夫給他先止了血,消了毒,又檢查全身,我坐在邊上打瞌睡,等我打完瞌睡,大夫竟然不在了。


    我睡眼朦朧的去看那個男人,腦子裏電光石火,難道現在在搞穿越旅遊團,揉了揉眼睛,其實他們也不是很像,林默的下巴沒他尖,林默的嘴唇比他薄,林默的鼻子比他挺立,林默的睫毛沒有他的長,林默的額頭比他闊……


    我悲哀的發現我近乎執著的回憶林默的樣子,一點一點地拚湊,甚至能勾畫出他嘴角上挑微笑的樣子。


    第二天早上大夫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出來了,我打了聲招呼:“大夫好!”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來:“恩,好。”


    我問:“他沒事吧。”


    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身上都是擦傷沒有大礙,但是他大腦被撞擊得比較嚴重,雖然止了血,但是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齜牙咧嘴,憤世嫉俗:“他這麽危險,你竟然不告訴我一聲就去睡覺了,你這個大夫也太不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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