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趕忙道了謝,頗有些受寵若驚。這可是真正的豪門長者,多少小點的門戶到了這老太太麵前都要低頭喊一聲尊稱,現在這麽一位咳嗽一下都要驚動多少人的老人家居然親自給她夾了個豆沙包?


    整個飯桌上其實也就文卿想得多些,趙大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退出去了,唐聽雨習以為常,文佑最遲單純,滿眼隻看到了食物。文佑看見長輩動了筷子,忍了又忍,還是紅著耳朵給自己也夾了幾個小包子小餃子進碟中,有了吃的,這小吃貨更不會多想。


    老太太上了年紀,喜歡小孩,好不容易來一個漂亮的小丫頭,肯定要趁機打問打問:“卿卿,你幾歲了?屬什麽的呀?你們姐弟倆差幾歲啊?”


    文卿放下筷子,為了照顧老人的聽力,把話說得又慢又清楚:“奶奶,我跟文佑是龍鳳胎,我倆差了半個小時,都是屬牛的,五月生人。”


    “哦……”老太太心裏算了算,“比著聽雨小一歲,聽雨11月的生日,生日小,實際就差著半歲。”


    老太太又問:“卿卿在家裏都幹什麽呀?喜歡玩什麽?”


    文卿坐得端端正正的,回答的一板一眼:“平時就在家裏看看書,畫點畫,也沒什麽特別喜歡的,唔……畫畫算一個吧。”


    老太太高興了,又給文卿夾了個蒸餃,催著她吃:“再吃點兒,郭爺爺的手藝不好嗎?看你瘦的,就是吃的太少!”


    文卿哭笑不得的說“好”,努力再吃。


    老太太又開口了,笑道:“喜歡畫畫好啊。都畫些什麽?”


    文卿再把筷子放下,說:“就自己平時練著畫畫,鉛筆素描……這些的。”


    唐聽雨偶然看到過文卿畫文佑,知道她畫的不錯,說:“文卿,我奶奶畫畫那才是真的好,多少人都求不到一幅。等會兒你給我奶奶畫一幅,讓她給你指點指點。”


    第四十一章 所謂天賦


    老太太聽見孫子誇她,笑得開心,跟文卿說:“對,等會兒給奶奶畫一幅。——怎麽又不吃了?先吃飯要緊。”


    一直默不吭聲的文佑突然拉了拉文卿的胳膊,文卿傾身過去,文佑小聲說:“姐,我把你的素描本帶來了。”


    文卿瞪大眼睛看著文佑,你這小混蛋帶我的素描本幹什麽?我不是放到書桌上了嗎?


    文佑默默啃了一口肉香四溢的大包子,跟姐姐對視,你放到書桌上那麽顯眼的位置上,不就是讓我帶著的嗎!


    唐奶奶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但是旁邊唐聽雨耳朵好用著呢,聽見姐弟倆的對話,馬上一拍巴掌:“文佑,你帶了就更好了,快點兒拿出來,讓我奶奶看看。——文卿,你別不好意思,平常人想要我奶奶評論幾句,那可是不容易。”


    唐奶奶耳朵不如年輕人,腦子反應可不慢,稍微一聯繫就知道了剛才文佑說的什麽,對著文卿說:“卿卿,不用不好意思,奶奶就看看。”


    文卿不好再推辭,讓文佑拿出素描本,乖乖遞給唐奶奶,畢竟還是自己一時興起畫的,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自己把臉埋進麵前的小碟子裏麵,就怕老人家看見她畫的“那幾幅”不像樣的作品。


    唐奶奶一臉興趣的拿過本子,一翻開,先是驚訝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漸漸就從興趣變成了認真。


    唐聽雨在一旁也在看著,顯出幾分興趣。


    旁邊的趙大夫隻稍稍看了一眼本子,就移開了視線,對著文卿姐弟倆說起了老太太的“豐功偉績”,眼睛雖然是看著文卿,但顯然是想討好唐老夫人那邊的,“老夫人她可是從小就跟著家裏的老人學畫,小時候是正經拜過老師的,後來還出去留過洋,學了好些年的西洋畫,現在京城那些什麽‘國手’‘大家’,正經算起來,都是咱們老夫人的後輩。前些年老夫人還在京城住著的時候,她那些小畫友還經常來家裏坐坐,逢年過節,都是要過來一趟的。”


    她的神情驕傲,語氣中的自豪感洋溢到整個陽光房,至於是哪些小畫友,顯然是沒準備跟文卿姐弟提,也覺得這倆鄉下小孩不認識那些大人物,沒有提起的必要。


    唐奶奶在旁邊看著文卿的畫,沒有注意她說些什麽,倒是唐聽雨聽見了,跟著點頭道:“我奶奶別的不說,畫畫這方麵還是很厲害的。”


    唐奶奶對孫子時刻關注,別人說話聽不見但唐聽雨一開口她就聽到了,聽孫子誇她老太太臉上綻出一朵小酒窩,笑意在唇角盪開波紋,仿佛平滑了歲月的痕跡。


    “奶奶,你年輕的時候,不是還得過好多獎嗎?那些畫兒呢?等會兒拿出來看看?”唐小少爺和自家奶奶關係好,自誇起來也是毫無壓力。


    唐奶奶笑著摸摸孫子,說:“先吃飯,等會兒著。奶奶先看看你這位小朋友的畫兒。”


    唐聽雨應下,轉頭跟文佑去說等會兒的安排,好吃的好玩的,什麽都有。


    文卿偷眼瞅著老人家的表情,看她越來越嚴肅的神情,以及偶爾還搖頭的動作,心裏一陣氣餒。


    她的心裏不停地戳著名為“文佑”的小人,都怪你都怪你,拿我的素描本做什麽,我自己也真是的,問我興趣愛好,說什麽不好說個愛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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