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難民們也紛紛仰著脖子觀望,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連那正吃著飯的都大張著嘴忘記了嚼動。到得近處,隻看見那飛在前麵的是一位全身包裹著火焰,腳踩著冒著火光的飛劍。他一邊飛行一邊往身後拋出巨大的火球,狠狠地砸向身後兩人。


    後邊追擊的兩人都穿著紫色衣袍,一位是留著胡須的中年男子,另一位卻是長相清麗的年輕女子。兩人一邊閃避一邊回擊,緊隨其後。


    那全身包裹著火焰的男子一揮手,打掉來襲的一片烏光,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著身後二人道:“二位追了在下良久,何不休息片刻?在下法力都有些枯竭了”語氣平靜,氣息渾厚平和,似乎不像法力力竭的樣子。


    中年男子手持一杆長槍,揮動間靈光浮現,不斷地向火焰男子甩出一條條如鎖鏈般的烏光。聽到這話他微微皺眉,沉吟道:“上官無極,號稱單係火靈根的絕世天才,如今淪落到此番地步!你清風派的元嬰老祖已帶人逃離天玉山,你若是束手就擒,我可以饒你一命。”


    “師兄,別跟他廢話!”旁邊的年輕女子喝道,手中一條絲帶,揮舞間帶出耀眼的七彩霞光:“他是清風派築基期第一人,手段高強,師兄千萬要小心。”


    “築基後期而已。”中年男子眼中露出不屑:“修行雖說論資質,但又何必長他人威風。”


    那火焰男子揮手間就把對麵二人的攻擊一一接下,再一揚手,一把赤色羽扇浮現在手中。


    離得老遠的顧小白隻覺四周“轟”的一下溫度猛增,仿佛置身火爐之中,瞬間壓力大增,出了一身大汗,有種窒息的感覺,先前還覺得毒辣的日光這會都覺得溫和了。


    “凰羽!”隻聽那追擊的女子一聲驚呼,驟然後退。


    中年男子也是麵色一凜,但轉念一想,不由譏諷道:“上官無極,凰羽扇是結丹期才能使出的法寶……你如今拿出這扇子難不成是覺得天氣太熱,扇扇風不成,不如你歸降我等,煉丹房正好缺個扇火的童子。豈不是要感謝我給你尋個好差事。”


    隻見對麵男子發出冷笑聲,也不等中年男子說完,輕輕一扇。一片大火呼嘯著從扇中撲騰而出,那火光形成巨大火環,將男子束縛,一顆顆實質般的火球從男子手中轉瞬即到了中年男子身前。臉上猶帶著嘲諷神色的中年男子,連聲慘叫都沒發出,就消失在火焰之中。


    那年輕女子見機不妙,先逃一步,倒是出了火環的範圍。可還沒等她遠去,一支火焰箭光瞬息而至,穿胸而過。


    此女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燒得一絲灰都不剩。


    高高懸停於空中的男子收去火焰,露出真容,模樣在二十多歲歲左右,衣袖翩飛,手中羽扇已消失不見。他發出一聲冷哼,身形略微晃動一下,麵色有些蒼白。轉身朝北方向迅速離去,至始至終沒有朝地上呆怔的流民們看過一眼。


    這一切發生得猶如電光火石,紅袍男子消失後,難民們才反應過來。一時嘩然:“仙人啊!我看到仙人了!”


    顧小白若有所思地看著紅袍男子遠去的方向,原來真有得道的神人,神秘莫測之威,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不僅壽命悠久,手段更是凡人難以企及,不覺有些向往。出神地想了半天,很久才回過神來。


    這天就在難民們討論仙人中結束。不管仙人們如何,他們這群命如螻蟻的凡人,最大的困境便是生存。


    如此又前行幾天,眼看要到北海城了,卻突然遭遇到從北海城方向奔來的大批人群。詢問得知,幾天前有大批仙人在北海城開戰。神仙打架,天昏地暗,許多百姓因此死亡,北海城被火燒水淹了大半城池,如今北海城破敗不堪,一片狼籍。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從永靖城一路逃到這裏的人們震得麻木。原本以為到了北海城就能喘口氣了,誰知前方沒有任何希望。。


    “我的天,啊,我**好難啊!”有人當即坐地大聲咒罵,緊接著周圍聲音嘈雜起來。有咒罵蜀國的,也有罵仙人的,有大罵雪嶽國主宰者。可是又能如何,沒人聽得到。


    真實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前有龍潭,後有虎穴,流民們一時絕望,不知何去何從。北海城逃出的人說,聽聞天閣,沒有戰亂。


    天閣,遠在東方,路途遙遠,要走上半年才到。而且一路荒山,險惡無比。然而當下沒有選擇,隻能向東而行。在飲食不太充足的情況下,許多人滿眼荒涼淒慘,能活著嗎?可笑的是有些富戶,滿手金銀,活活餓死。


    時至盛夏,天氣越發燥熱。一路行來,以前綠色的青山都變成了灰色,大地遍布焦土。食物消耗殆盡,餓瘋了的人群連樹皮都不放過,偷盜強搶之事也越來越多,為了一點食物而爭個你死我活。久而久之,人群開始大大減少。然而更有不幸者,染上濕熱症,病情嚴重者夜間全身燒得通紅,白天卻神誌不清地亂喊冷得要死,同時伴有頭痛,瘙癢,腹瀉,渾身乏力,跟不上人群,昏死在路上。一時間人人恐慌。


    顧小白由於會些皮毛養氣術,在長時間進少量食物可以維持本身的狀態,但是當下也餓的皮包骨頭,形況不容樂觀。隻比一般人好些。最後一些幹糧前幾日也耗盡,野菜沒有,連苦澀刺喉的樹皮草根,他都吃光了。身邊發病的人也愈來愈多,走著走著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也不知是病的,還是餓的。


    有時他真堅持不下去了,然而師父的話語總是在他耳邊響起。離天閣還有將幾個月的路程,這漫漫長路就如天塹般,橫在生與死之間。


    這天半夜眾人實在困乏,停下歇息,顧小白一頭倒在路邊,餓得頭暈眼花。緩了一會,,全身仍然虛軟,沒有半分力氣。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他就會跟那些倒在半途中的人一樣,死在這路上。顧小白平靜地想著,心裏如荒野般空無。正出神之際,隻覺有雙大手緩緩探過,狠狠掐向他的脖子。顧小白使出渾身解數,不停掙紮,奈何沒有任何力氣可用,雙眼微微凸出,臉色越來越白,隻憑著一口內氣吊著,突然間刀光一閃,一聲慘叫傳出,隻見一名骨瘦如柴的男子倒在地上。小白坐起,大口大口呼吸著,旁邊站著一名大漢,正是那名發現他蹭車的林家護衛。那人默不作聲,微微望了他一眼,“好自為之”,說完轉身離去。


    顧小白不寒而栗。他突然想起最近夜裏偶爾看到的那些可怕的事。他能接受被野獸吃掉,但絕不想被同類吃掉!


    這一夜,小白徹底失眠。


    正半昏半醒之際,隱約聽到左側的雜草叢中傳來極低的話語聲,他原本也沒有在意,卻突然聽到“林家”兩個字。一激靈,他醒轉過來,打起精神仔細聽去。


    “人手都安排好了嗎?叫瞎子注意點,別被林家的護衛給發現了。”草叢後麵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


    “大哥放心,都安排好了。瞎子心裏有數,發現不了。”另有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


    “切莫大意,那林家是硬骨頭,林清河更是一身橫練功夫登峰造極,我們雖然聚集了八十幾號綠林好漢,又雇傭了些亡命之徒,也不見得搶得到東西!”之前那人又沉聲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不過那些雇來的混蛋有些不聽號令啊……”


    “不用管他們,隻要別鬧事就行,一會安排讓那些人衝在前麵……跟他們說”,聲音越來越小。


    顧小白等了半天,確定那兩人已離去,才小心地爬著向前。他爬得很慢,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


    林家今晚選了一處靠近山壁的地方歇息,馬車都被圍在中間,外層全是護衛。因離得不遠,他很快就爬到了那些護衛處,此時一個靠坐在石頭上的護衛已注意到動靜,因見過他,所以隻是皺著眉看著他。


    顧小白爬到他腳下,剛要開口說話,卻因耗盡最後的幾分氣力昏迷過去。那名護衛見此走到身前,探了探氣息,發現氣息尚存,不過也是氣若遊絲,活不了太久。然而,當他正要轉身離去,發現這孩子手邊微微扭扭寫著一個字“血”,護衛有些疑惑,覺得這個孩子不會無緣無故來此,便把他帶到一輛馬車邊,護衛輕敲了敲車門,裏麵傳來一聲低沉的問話。車門打開,著一身素衣的林家家主皺著眉打量顧小白。


    護衛湊到其耳邊耳低語幾句,林家家主又看了顧小白一眼,說道:“安排他好好休息。”


    外麵看著很普通的馬車,內裏寬敞的很,裝飾並不奢華,很是簡潔。靠裏鋪著被褥,一張小桌子固定在床前,上麵擺著一盞燭台,另有一本攤放著的書籍。林家家主臉色微動,眉頭皺著。“血光之災,看來有人對我林家也要動手了,我說最近的流民越來越多了。”臉上殺氣濃鬱,“就怕你們沒命拿”,低沉的聲音傳出,“來人”,車外的護衛聽後,急忙道:“家主有何吩咐?”隻聽得幾聲低語過後,周圍護衛的布局似乎有了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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