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溫家,修路韌汐和溫如玉兩人策馬奔到了碼頭,“若是要去鳳陰山,必要經過這水路。”修韌汐望著那江上的大船,那船應該是西廂月的了。


    溫如玉歎了口氣道:“這一帶的水路是屬西廂月管轄的,溫家管陸,西廂月主水。”


    修韌汐突然對著溫如玉笑道:“你臉色為何如此難看,莫非是怕遇上西廂月的少主薛闌珊。”


    溫如玉尷尬道:“若是遇不上便能省很多事了。”


    可是偏偏天不如人意,修韌汐嘴角掛起一絲無奈的笑,那緩緩駛來的大船中央立著的不就是那薛闌珊麽?修韌汐扭過頭看溫如玉,溫如玉捂著臉道:“去鳳陰山隻能走水路麽?”


    “走水路隻需要十天,若是陸地,至少要多繞一個月。多耽誤一會,你娘可能就多一分危險。”雖然修韌汐也很不願上薛家的船,但這的確是事實。溫如玉無奈地點點頭,看來隻能這樣了。


    待船靠近,薛闌珊興奮道:“如玉哥哥,明日才是我娘的壽辰,你今日是專程來看我麽?”薛闌珊上前靠近溫如玉,溫如玉卻往後退了幾步。


    薛闌珊撇撇嘴,突然發現修韌汐也在,便狠狠瞪了她一眼。修韌汐不理會她,對著一隻剛靠岸的小船道:“船家,我想租下你的船。”


    “不準租給她。”薛闌珊一臉驕傲道,“這裏的所有船隻都歸我們薛家管。”


    “薛闌珊,你莫要胡鬧,我們有要事。”溫如玉道,說著便掏出銀兩要給那個船家,可那個船家看了看薛闌珊,推辭道:“這位客官,薛小姐說了不能租。”


    “如玉哥哥,你若需要船,可以搭乘我的呀,但這個女人嘛,我可不接待。”


    “薛姐姐為何不待見我的師父。”溫翊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對著薛闌珊道,然後轉身對著溫如玉有些賭氣道:“哥,你們居然拋下我獨自走了。”


    溫如玉沒想到溫翊這麽快便追了上來,隻得小聲勸道:“此去不知凶險,溫家又不能大張行事,人越多,母親他們便越危險。”


    溫翊也小聲在他耳邊勸道:“就我們三人知道,不算多。”


    “不行,你必須回去。”溫如玉斬釘截鐵道。


    溫翊可憐巴巴地看向修韌汐,想請修韌汐替自己求求情,委屈地叫道:“師父~”


    誰知修韌汐並不吃這一套,淡淡道:“我也不想帶上你。”


    溫翊立刻收起可憐的模樣,跑到薛闌珊跟前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得意洋洋地看著溫如玉和修韌汐兩人。


    薛闌珊的臉色有些難看,然後忍了忍道:“如玉哥哥,你們要去鳳陰山,正好待明日娘親的壽宴後我們也是要去鳳陰山的。但是,”她指著修韌汐道:“你們若是想上船,就必須帶上溫翊,否則這水路你們是別想走了,西廂月可那麽好惹。”


    “溫翊,你莫要胡鬧。”溫如玉有些怒,嗬斥道。


    “我沒有胡鬧,我也擔心……”溫翊下意識捂住嘴巴,然後正正經經道:“我要去,即使你不帶上我,我一個人也會走過去。”


    溫如玉一怔,溫翊從小便很是聽他這個哥哥的話,這樣不認同自己的決定還是第一次,想來叫他在家中等待對於他來說更是一種煎熬罷。


    “好吧。”溫如玉鬆了口,告誡道:“一路上不可離開我的身邊超過一個時辰,若是碰到什麽危險……”


    “若是碰到危險,我便先將你和師父送出去幫我擋著如何?”溫翊乖巧道。


    “理當如此。”修韌汐接過話,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危險。”


    溫如玉突然臉有些紅,趕緊往船上走去。


    “如玉哥哥請。”薛闌珊帶著溫如玉,溫翊緊隨其後,修韌汐看了看這大船,思緒突然便被拉回了十多年前,但十多年前的事有些複雜和蹊蹺,修韌汐至今想不通透,卻又覺得這事不能不查得通透些。


    “師父,快走呀。”溫翊見修韌汐呆在那裏不動,便又跑回來拉她的衣角,道:“師父不必介懷,薛姐姐她已經同意你上這船了。”


    “我倒是好奇,你怎麽說動她的。”修韌汐問道。


    “我說,我哥和你是定要一起行動的,孤男寡女難免生出什麽其他不純潔的情意,不如加上我,三人行,安全又方便。還可以幫她監督你們的一舉一動。”


    修韌汐輕笑一聲,心道:正因如此,才不想帶上你。


    “師父,你為何帶上麵紗?”溫翊見修韌汐將自己的臉遮了起來,好奇問道。


    修韌汐作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輕聲道:“這船上人那麽多,我可不想自己的美貌被其他的人覬覦。”


    “哦。那師父你遮嚴實一點。”溫翊伸手幫修韌汐整理了一下麵紗,小聲嘀咕道:“不然我哥又要吃醋了。”


    這船著實很大,船層共四,呈現為回形狀,中間空著的場地可容納百餘人,方便用於舉辦宴會,每層樓的每一處往下看的視野都是極佳,倒是設計得很周到。修韌汐四下瞧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都沉浸在繁忙之中。


    “如玉哥哥,明日便是母親的壽辰,現在正在排練,明晚為母親祝壽。本來我就想去溫家請如玉哥哥來,正巧就碰上了。”薛闌珊一臉幸福的模樣望著溫如玉,“不知如玉哥哥明晚可否能獻演一個劍舞,定能震驚四座。”


    溫如玉現在自然是沒有什麽心思,道:“我現在隻想去鳳陰山。”


    “剛才溫小翊說了,正好我們西廂月也要去鳳陰山。所以我邀你上船其一是因為娘親的壽辰,其二便是如此。不知如玉哥哥去鳳陰山是做什麽?”薛闌珊好奇問道。


    溫如玉不說話,薛闌珊便接著道:“莫非也是為了那誅心殺手?”


    修韌汐看了一眼薛闌珊,隻聽薛闌珊道:“西廂月最近收了線報,江湖上準備聯合起來追殺誅心殺手。”


    “誅心殺手是何人?”溫如玉因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對江湖上的事知道的甚少,“關於江湖上的事我聽的不多。”溫如玉淡淡道。


    “我聽過。”溫翊湊上前去道。


    修韌汐饒有興趣地又看了一眼溫翊,薛闌珊問道:“溫小翊,你聽到的是什麽?”


    溫翊接下來說話的時候便開始嚴肅了,隻聽他道:“坊間傳聞從幾百年前這個殺手組織便存在。誅心殺手一共八人,他們每少一人,便會重新培養一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誅心從不為任何人殺人,他們隻殺自己的目標。”


    “他們的目標是什麽?”修韌汐問道。


    “這個很是奇怪。”溫翊一臉不解道。


    “如何奇怪?”溫如玉也好奇道。


    “他們隻殺即將臨盆的女人,將那女人和她肚子裏快要出世的孩子一並殺害。他們幾乎幾十年便會殺一名準母親和她腹中的胎兒,雖然聽著殺人的次數不多,但這種喪盡天良的做法卻十分殘忍。為何偏偏要殺還未出世的孩子和即將臨盆的母親,仿佛是受了某種可怕的祭祀指示。”


    薛闌珊聽溫翊說完後,臉色鐵青,接過他的話道:“原本如傳聞那樣,甚至誅心中的殺手有的人一生隻殺過一個懷孕的母親,所以誅心殺手十分隱秘,江湖上也隻是將這樣事流傳了百年。但最近一個月,聽說誅心殺手人數驟增,而且,他們現在也不僅僅殺孕婦,還殺了很多江湖各門派的弟子,西廂月在臨縣的分舵幾乎被誅心殺手全部誅殺。他們這是公然向整個江湖挑釁,就和二十幾年前的血鶴樓一樣。聽聞他們最近又去了鳳陰山,所以娘親借著壽辰之日,集結江湖豪傑去鳳陰山為江湖討個公道。”


    溫翊和溫如玉相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修韌汐卻在一旁淡淡道:“你年紀輕輕,也知道二十幾年前覆沒的血鶴樓?”


    溫翊一臉好奇道:“血鶴樓我倒是不曾聽過了。”


    修韌汐心中冷笑,溫家的人怕是根本不願提及這事吧,就像他們極力地想要否認溫如玉的存在。


    薛闌珊又和溫如玉扯了一些其他江湖上的事,溫如玉發現自己以前當真是遠離了江湖,即使自己是身在江湖第一世家之中。


    修韌汐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默默地坐了下來,無聊地拿起一個酒杯在手裏反複地看,不時看了看溫如玉,他和薛闌珊聊得倒是有些愉快。


    “師父,你看我哥和薛姐姐聊得那麽開心,你不用去將他帶回來麽?”溫翊注意到修韌汐一人坐在角落,便跑到她旁邊問道。


    修韌汐瞥了一眼溫翊,輕笑一聲,道:“明明是你的心上人和你哥聊得很開心,為何要我去將你的情敵帶回來。”


    溫翊一下子臉就紅了然後低下頭去,修韌汐見他這模樣不由得心中“啊”了一聲,自己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居然捅破了他的秘密,便伸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道:“放心,你表現得也不是很明顯,我是隻亂猜的。”


    溫翊這下更囧了,努力回想自己是否是平日表現出喜歡薛闌珊的模樣,細細回想了一遍後,覺得自己的行為舉止都在正常範圍內,這才收斂好內心的慌亂,道:“師父難道不喜歡我哥?”


    “不喜歡。”修韌汐淡淡道。溫翊嘴角浮起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正要揭穿修韌汐,卻聽她繼續道:“‘喜歡’二字不足以形容我對他那般波濤洶湧的感情。”溫翊嘴角的笑瞬間收斂,他呆呆地望著修韌汐,看她那般專注地望著溫如玉的模樣,正好溫如玉也望向這邊,兩人相視一笑。即使隔著麵紗,溫翊依舊能看得出她的笑,很深情,很溫柔。仿佛這個笑容已經等了千年之久,隻為他一人綻放。


    溫翊想起擂台的那日,修韌汐知道要做自己的師父時眼裏一閃而過的失望。突然,他“呀”了一聲,引起周圍的人看了他一眼後,便低調地湊到修韌汐耳邊道:“師父,你進我們溫家,隻是為了我哥吧?”


    修韌汐伸手將他推開一尺,正好薛闌珊被下人叫走,溫如玉終於抽身,走了過來問道:“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看了一眼修韌汐後又問道:“方才便想問你,為何要掩麵?”


    “我師父的美貌不是所有人都能瞻仰的。”溫翊擋在修韌汐麵前,活像一個護花使者。修韌汐笑著將他扒到一邊,對溫如玉道:“明日西廂月主上的壽辰,船上可能會出現一些我不想見的人。”


    “既然如此……”


    “不必,就這樣便認不出了。”修韌汐知道他下一句,若是下了船,又不知何時才能到鳳陰山了。


    溫如玉便隻好點點頭,然後又對著溫翊道:“溫家明日應該也會派人來賀壽,而且……”


    “而且肯定是我爹來。”溫翊道,“我已經留了書信給爹說是陪著師父回鄉省親,若是被發現便很有可能會被捉回去的。”


    “為何又是我,我才到溫家數月便又是外出又是回鄉,怕是你爹很不滿意我這個當師父的了。”修韌汐盯著溫翊道,顯然他對溫翊的說辭很是不滿意。


    “師父消氣。”溫翊恭恭敬敬地遞了一碗茶盞過來,道:“隻有這樣,溫家人才不會有所察覺。”


    修韌汐不接那杯茶,隻是示意溫翊將其放在一旁,然後道:“可以拿我當幌子,但我此刻要講清楚。日後,你若是拿著有關修韌汐任何名號在江湖上做些其他的事,我將不再承認你是我的弟子。”


    溫翊不知修韌汐為何突然這般說,但她極其嚴肅,便恭敬道:“嗯,師父隻是我的師父,您的其他任何身份於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修韌汐心道:倒是極其聰明。


    “為師隻是希望你以後在江湖上做的任何事,無論大小,無論成敗,無論功過,刻下的都是你溫翊的名字,而非因你是我修韌汐的徒弟,甚至並非因你們溫家的盛名。”


    這句話,溫翊記在了心裏,記了很久。


    溫如玉見溫翊一副端莊認真的模樣,欣慰一笑,然後看著修韌汐心道:“幸好,那日你上了擂台。”


    “那我們明日不出現在壽宴上了?”溫翊問了一句,他心裏其實有些想趕趕熱鬧的,但又確實不方麵見到溫家的人。


    “我本來也從未參加過誰的壽辰。”溫如玉淡淡道。溫翊心中“咯噔”一下,叫了一聲“哥”,他因自己太崇拜溫如玉,險些忘了溫如玉是不被溫家所承認的,所以但凡有什麽重要場合都不會允許他參加的。


    “我也不想出席這樣的場合,盡是一些阿諛奉承,好生無趣。”修韌汐附和道。


    溫翊不敢將失落表現得太過明顯,弱弱道:“那我們旁觀?”


    修韌汐接口道:“旁觀者清,自然可以。不過,”修韌汐學著薛闌珊的口吻對著溫如玉道:“如玉哥哥,可以請你去叫薛大小姐將我們的房間安排在最上層麽?”


    溫翊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他感覺到修韌汐渾身充滿了殺氣,偷偷看了一眼後,發現她的眼裏多了一層冰霜,配上她身上的寒氣,叫人有種掉入冰窟的感覺。溫翊咽了咽口水,沒等溫如玉答話便趕緊道:“師父這樣的小事吩咐徒兒去就好了。”說完趕緊拋開了,心有餘悸道:吃醋的女人太可怕了,她自己還不願意承認。


    待溫翊跑走後,溫如玉坐到修韌汐身邊,道:“剛才為何那樣的語氣說話,我不曾應允過她的叫法。”修韌汐輕哼一聲,不理會溫如玉。


    目送修韌汐上了樓,溫如玉問道:“小翊,你是否覺得小汐她身上有很多的故事。”


    溫翊點點頭,煞有介事地摸著下巴還有沒有發芽的小胡子道:“師父曾經的故事我不知道,但今後應該是師父和哥的故事。”


    溫如玉拍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你倒是懂得不少。”


    “那肯定的,在練武上我雖不及哥一樣,是個天才,但腦袋嘛,我還是精明的。而且你回應你師父叫你的名字,想不知道你們有故事都很難。”


    溫如玉微微笑了笑,道:“我們也上去吧,這裏人多眼雜,難免會被溫家的人知道。”溫翊應聲跟著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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