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修韌汐迷糊地看到藍螢停了下來,再看了一眼四周,心奇自己房門前何時多了一棵枇杷樹。莫非藍螢將自己領回了紅蓮島了,難怪自己走了這麽久。


    修韌汐心想,自己或許該休息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就向前倒去。在她失去意識前,穩穩地落到一個懷裏,修韌汐突然聞到一股清香之氣。他身上的味道果然經過幾世輪回也沒有改變,修韌汐終於將那種由內而發的生無可戀之感從心裏掃去,然後安心閉上了眼。


    “修韌汐。”溫如玉剛好接住她,見她有些軟弱無力,下意識有些慌道:“你怎麽了?”


    喚了幾聲後,溫如玉才發現到修韌汐完全地暈厥了過去,便將她打橫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雖然此時夜已入深,但溫如玉還是強行拉了大夫來替她看診。


    “此人脈相平穩,既沒有中毒之相,也沒有內傷之氣,呼吸也甚至緩和,這就隻是睡著了而已。”大夫忍著瞌睡,看了半天後,肯定地下了結論。


    “是麽?但她是突然就暈了過去。”溫如玉皺著眉頭,緊緊盯著修韌汐,反複問大夫。


    那大夫聽了溫如玉的一段描述後,撚了念胡須,認真地搖頭晃腦地想了想,最後還是堅持道:“那她應該就是突然睡著了。”


    見那大夫如此篤定,溫如玉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好送大夫出門,道:“那,既然如此就多謝大夫了,還麻煩你跑著這一趟。”


    “無妨。”你大夫擺了擺手,哈哈小聲笑道:“我當年也是見自己的心上人有個什麽不適就很緊張,誰沒有年輕過,老夫還是可以理解的。”


    溫如玉突然臉紅了一下,趕緊道:“大夫,我送您。”送走了大夫後,溫如玉才稍微安心了些,但想著白日裏修韌汐臉色突然慘白地離開,又倒在自己門口,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回去坐在床邊守了她一晚上。


    忽然溫如玉感覺身旁有人,是誰?


    溫如玉從淺夢中醒來,原本警惕的眼神掃到溫翊後便瞬間溫和下來,但他發現溫翊正在床邊用一副一臉看戲的表情看著自己。


    溫如玉的房間,溫翊從來都是不敲門便直接闖進來的,加上怕閑言碎語,溫如玉也並沒有將房門關上,所以溫翊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無聲無息趴在了床邊。


    “哥~”溫翊嘿嘿一笑,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修韌汐,道:“你們……”


    “她昨晚突然睡著了,我隻是將她接進了而已……”


    “為何在你的房間突然睡著,你還將房門大大打開,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溫翊的聲音很顯稚嫩,但語氣中卻有一種千回百轉的老成之意,叫人揣摩不是,卻明明又有深沉的含義。


    “休得胡說。”溫如玉說著就要作勢教訓他。隻見溫翊抱頭連忙撒嬌大喊道:“師父救我。”


    兩人大鬧了一陣,再看修韌汐,卻不見她有任何動靜。溫翊一下安靜下來,走到她床邊喚她:“師父,師父……”溫翊連叫幾聲,不由奇道:“師父睡覺睡得好沉啊。”


    “莫要打擾她,我們先出去吧。”溫如玉幹脆拉了溫翊出門,然後將房門關上。


    兄弟二人走到平日裏練劍的地方,溫如玉拿出念君道:“昨日她展示的那套劍法,我已經學了七七八八,但她沒有將劍法耍完,後麵應該還剩了幾招。”


    溫翊一臉崇拜地看著溫如玉,道:“哥,有時候我覺得就你做我的武師便是最好的了。可惜……”


    溫如玉摸摸他的頭道:“無礙,我雖然不怎麽會教,我便演示給你看,你多看幾遍便可。之前那些武師的基本招式都熟悉了麽?”


    溫翊扁著嘴道:“還有些不太熟,但我覺得師父的這套劍法比之前的那些武師的劍法厲害多了,我便隻學師父的吧。畢竟武學講究的是高深和精進,學一套頂尖的劍法比學許多普通的劍法要厲害。”


    溫如玉點點頭,道:“的確,她的劍法精妙很多,但也頗為高深,你若是將這套劍法細細精修,便也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了。”


    溫翊眼睛放光道:“嗯,來吧哥。”


    溫如玉將這套劍法的前半部分耍了幾遍後,溫翊是在看得有些吃力。因為溫如玉每演示一次,出劍的速度便快一次。溫翊實在有些跟不上,不禁苦道:“哥,你可以再慢些。”


    溫如玉收了劍,不由疑惑道:“我耍得很快麽?”


    “非常快。”溫翊盯著她點了點頭道,“你甚至比師父快了幾倍。當然,可能是師父故意慢慢耍這套劍法好讓我看清。”


    溫如玉便試著放慢動作,然而到了第二招後便不自覺加快了速度。


    溫翊有些絕望地望著溫如玉,委屈道:“哥,我覺得你已經徹底熟練了這套劍法,所以你沒法慢下來了。不過,我已經學會了第一招,第二招的大概也記在了腦子裏。今日我便將這兩招耍熟透了,明日再讓師父教我吧。”


    溫如玉有些愧疚地點了點頭。這些劍法他從來是學得很快,但卻沒法教給溫翊,隻能靠溫翊自己慢慢摸索。


    “沒事,有師父和你在,我肯定能學會的。”溫翊察覺到溫如玉的心思,趕緊安慰道,“總有一天,我會追上哥的腳步。”


    “好。”溫如玉摸摸他的頭,“我等你追上我。”


    溫翊又拿起劍練了十多遍後,見溫如玉站在一旁有些心神不寧,便收了劍走過去道:“都一天了,也不見師父來,她是不是忘了要教授我武藝。”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溫如玉朝自己房間的方向望了望,道:“今日便到這裏吧,先回去瞧一瞧你師父。”


    回到溫如玉的房間後,發現修韌汐依舊躺在床上,紋絲不動。溫翊和溫如玉麵麵相覷,她似乎很能睡。


    “哥,要把師父叫醒麽?”溫翊在修韌汐的床邊試探問道。


    溫如玉想了一會後還是搖了搖頭,“便讓她再休息一會,莫要擾了她。”待溫翊走後,溫如玉有些憂心地坐到床邊,原本溫翊是想叫溫如玉到自己那去休息的,但溫如玉心中不安,決定守在她身邊。


    溫如玉仔細地探了探她的脈息,確實平穩有序。溫如玉稍稍放心了些,但仍舊不敢大意,就守著她又過了一夜。


    第三日,修韌汐依舊沒有醒來,溫如玉等不下去了,便又去請了名大夫來,結果那大夫和之間的大夫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第四日,修韌汐依舊沒有醒來,溫如玉又去請了大夫,再請回來的大夫還是說的一樣的話。


    “可是她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溫如玉質疑道,“她真的沒有事麽?不需要給她開些藥麽?”


    “怕是她之前勞累過度,多休息一下也是自然的。”大夫寬慰道,他確實是診斷不出任何的毛病。


    溫如玉仔細看著修韌汐,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溫翊的問題,隻是重複大夫的話:“她隻是睡著了。”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半個多月過去,修韌汐就那樣躺在床上,仿佛睡死一般。


    已經前後請了十幾名大夫,他們得到的結論都是一致的,修韌汐不過是睡著了。溫如玉期間探試過很多次,呼吸平穩,脈象正常,就與普通人熟睡狀態無異。


    “師父要睡到何時啊?”溫翊已經將劍法的第四招學會,今日照例這幾招耍完十幾遍後,走到樹下望著坐在樹上的溫如玉道,溫如玉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溫翊見溫如玉這段時日的神色不好,便安慰道:“記得師父說過她是修道之人,想必傳說中修道的人睡覺都會睡這般久吧。說不定師父是在睡夢中修煉呢。”溫翊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底氣很是不足,但他還是盡力地寬慰道。


    “應該吧。”溫如玉靠在樹幹上,他聽得出溫翊的安慰,眯著眼網上望去。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有些刺眼,溫如玉便轉頭將目光投向一旁,旁邊是另一棵一模一樣的樹。


    突然,溫如玉一下坐起,跳下樹去。


    “哥,怎麽了?”溫翊見他跑向另外一棵樹,也跟著看過去。


    溫如玉輕輕跳上另外一棵樹,大喝道:“別上來。”


    溫翊本想也跟著跳上去,卻被溫如玉製止,便隻能在樹下等著。


    溫如玉站在枝幹上,手摸上樹幹,樹幹上被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字。


    溫如玉拔開手中的劍,將劍身上的兩字與樹幹上的字反複對比,突然間,心裏那股不明所以的情意一下子豁然開朗。


    “溫如玉”這三個字竟被修韌汐反複刻下這麽多次,她是帶著怎樣的情意在樹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一撇一捺,仿佛刻到了溫如玉的心尖之處。


    “修韌汐。”溫如玉有些抑製不住心中的翻湧的情潮,他想知道她當時的心情是如何,他想問她是否與現在的自己是同樣的心情。溫如玉跳下樹來便往房間衝去。


    溫翊見他如此匆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樹,因為被刻的地方有些高,從下往上看又被一些樹葉遮擋住,所以溫翊也沒有看出什麽玄機,便隻得跟上溫如玉。


    “修韌汐。”溫如玉跑到床前,終於忍不住搖晃了她,想將她喚醒,但修韌汐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哥,你不要這樣,師父在夢裏會不舒服的。”溫翊見他突然有些不太理智,趕緊上前製止他。


    溫如玉一怔,輕輕將她放開,收回手,垂下頭。沉默良久後,溫如玉問道:“小翊,你說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呢?”


    溫翊一本正經地把了把修韌汐的脈搏,然後鄭重其事道:“我也不知道,但師父既然隻是睡著了,就總會醒來。師父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都是幾百年前的傳說了,自然是不能與我們現在的人一般了。”


    “是麽?”溫如玉抬頭望著溫翊,“若真是因為修道才異於常人……”


    “一定是的,師父那麽厲害。越是高手越是如此。”溫翊說得懇切,然後還不忘增加依據道:“書上都是這樣說的。”


    “什麽書?”


    溫翊一下語噎,往日裏他這樣說溫如玉便會笑笑就過了,今日卻如此正兒八經地問他是哪一本書。


    溫翊認真的想了想,盯著溫如玉道:“評書。”


    “哦。”隻聽溫如玉輕輕地歎了口氣,不再詢問他,轉身替修韌汐揖好被角,然後便靜靜地看著她,眼睛舍不得移開半目。


    溫翊不由得仔細觀察了一下溫如玉,突然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輕輕道:“哥,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守著我師父的?”


    溫如玉沒有吭聲。


    溫翊清了清嗓,在他旁邊開始轉悠起來,不時看了看溫如玉的神色,道:“據我觀察與分析,你現在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是與不是?”


    溫如玉依舊沒有吭聲。


    “你喜歡的人就是我師父,是與不是?”


    溫如玉這時淡淡“嗯”了一聲,依舊沒有離開修韌汐一眼。


    “行吧,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我哥,我也不反對你們……”


    說到這時,溫翊注意到溫如玉投來的目光,三分的疑惑,七分的與你無關。溫翊十分知趣地逃開,跑到了門口他又回頭道:“哥,我覺得我師父也喜歡你。不然,她怎麽這麽恰好地睡到了你的房間,嘿嘿。”不等溫如玉反應過來作勢捏他的嘴,他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溫如玉伸手,停留在修韌汐的額前,卻始終隔了些距離。良久,終於替她將額前的幾縷碎發順了順,柔聲道:“若是小翊的直覺是對的,我倒是希望能親耳聽你告訴我。因為,我現在就好想告訴你。”


    時隔幾月,溫翊已經將秀韌汐教給自己的那幾劍招都融會貫通。而溫如玉不僅精通了這幾招,還自己創了後麵幾招。溫翊卻是不太願意學溫如玉自創的,他堅持要等修韌汐醒來後教原本的劍招,這樣後麵與溫如玉比試時才有一點渺小得機會勝出。


    抱著這樣的小心思,溫翊便隻是反複練習修韌汐教的劍招。而且溫翊明顯感覺得出溫如玉現在就想時時刻刻守在修韌汐的身邊,所以溫翊很知趣地沒有纏著溫如玉反複給自己演示劍招。


    這幾月來,薛闌珊都有來找溫如玉,但溫如玉都叫溫翊把他打發走了。這日,薛闌珊照常來了,溫如玉正好要回屋看修韌汐,沒想在半路上碰到了薛闌珊。


    “如玉哥哥。”薛闌珊熱情地跑過來,道:“我終於見到你了。”


    “見到又如何?”


    薛闌珊不知為何心裏突然一涼。溫如玉平日的確對誰都有些冷淡,除了溫翊和他的母親,但他至少還會同溫翊一起和自己玩耍,說上幾句話,斷不會像現在這般冷漠無情。


    但這微弱的感覺很快便被激動之情占據,薛闌珊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從上次比武招師後,便沒有見到過如玉哥哥了……我……”


    “很想如玉哥哥。”薛闌珊在心裏偷偷道。


    “小翊,你陪她玩一會,我先走了。”


    “好。”溫翊歡喜地答應道。


    “等一下,如玉哥哥,下月初是我娘的壽辰,也就還有三天,我今日是來送請柬的。”


    溫如玉沒有理會便徑直走了,溫翊接過薛闌珊手中的請柬,道:“薛姐姐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叫上哥一起去的。”


    “溫小翊你果然懂我。”薛闌珊望著溫如玉遠走的背影依依不舍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不一起玩了麽?”


    薛闌珊搖了搖頭,道:“我還得回去給我娘準備壽禮。”


    溫翊略顯失望,但很快又笑嘻嘻道:“那我送你出去。”


    溫如玉走到門口時突然駐足,他當然是想守在她身邊,但又怕她還是一直睡著。幾個月了,他找不到喚醒她的方法,實在是束手無策。


    在門口踟躕半天,溫如玉還是輕推開了門。隨著門扉打開,溫如玉看見修韌汐正緩緩起身,而她的周身被藍螢包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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