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百利而無一害


    南陽城內。


    聽得伍雲召命令,劉伯溫亦是有些疑惑,便是隨著侍者來到書房。


    一看見劉伯溫,伍雲召已經難抑激動,抬頭朗聲大笑,感慨的說道:“二弟真非凡人也。”


    如此令人捉摸不透之言,令劉伯溫為之一愣,他考慮之後問道:“難道是二郡有消息傳來?”


    劉伯溫算計極深,雖然此事並不在他預料之中,但見伍雲召的表現,也能琢磨一個大概,除了二郡消息,再無其他可能。


    並且這肯定不是一般的消息。


    被劉伯溫猜出玄機,伍雲召難免有些無奈之感,但他還是點頭道:“不錯,正是淯陽郡消息,朝廷更換楊素為主帥,原本想要固守淅陽郡,但楊素老賊競然想要奪回二郡,故出兵淯陽。


    其中為首大將乃是新文禮,此人實力確實不弱,想不到那薛仁貴本領非凡竟然設下陷阱,讓敵軍大舉殺入城中。


    接著火勢埋伏,一鼓作氣殲滅了近三萬人馬。”


    事已至此,伍雲召詳細的解釋一遍。


    劉伯溫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原來是這個消息,難怪伍雲召如此驚喜。


    經曆此戰之後,朝廷恐怕數年皆無膽入侵。


    如果是朝廷之前畏懼的是南陽,而今卻包括了二郡。


    二郡自有精兵猛將,想要拿下談何容易,他們必須考慮自己的得失。


    楊素作為一代名將,亦是為大隋立下汗馬功勞,甚至還幹翻過突厥。


    但如此出師不利,他亦是難以承受大戰後果。


    劉伯溫想了想,頷首道“既然侯爺令人找在下過來,多半不隻是分享消息,難道薛仁貴俘虜了新文禮,想要問一問侯爺決斷,再行處置?”


    原本伍雲召微微眯眼,頗有期待之色,聽得劉伯溫之言,下意識張大了嘴,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怎麽可能呢?


    劉伯溫又不曾見過戰報,怎麽可能猜到其中詳細,可惜他確實猜到了。


    是以伍雲召無奈歎了口氣,他本就佩服劉伯溫能力,如今反倒多了種敬畏的感覺。


    但如今天下紛亂將至,有此助力著實安心。


    再看向劉伯溫,伍雲召不再賣關子,道:“也罷,既然軍師猜到了,本侯也就明說了,那新文禮如今便囚禁在淯陽監牢之中,薛仁貴他們亦是勸降過,並無效果,想必是顧及家中親眷,如今該要如何安排?”


    對於這個問題,伍雲召也考慮過,但他也沒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畢竟新文禮實力不俗,這樣輕易斬殺實在是可惜。


    但若是放了,日後又是與他們為敵。


    這邊劉伯溫望著伍雲召,思量片刻之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說道:“侯爺,若以在下之計,不如放了新文禮。”


    聽得此言,伍雲召目光微動,若有所思道:“哦,此話怎講?”


    沒有猶豫,劉伯溫坦然說道:“此事也很簡單,其實殺了新文禮又如何,畢竟不是戰場之上,對我軍並無半分裨益,反倒是放了此人,百利而無一害。”


    對此伍雲召想要辯解:“可是新文禮武藝聞名四方……”


    然而劉伯溫微微搖頭,正色說道:“侯爺太高看這新文禮了,既然他能被薛仁貴擒拿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此人武藝不如侯爺,亦不如許多人。


    現在南陽有少主底蘊,放了一個新文禮算得了什麽?”


    聽了這番話,伍雲召為之愕然,他說道:“是本侯欠考慮了,如今南陽實力暴漲,確實不用擔心區區新文禮。”


    正如劉伯溫方才所言,就算新文禮武藝超群,但是也不如南陽許多人。


    就算放了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緊接著,劉伯溫繼續說道:“除此之外,若是放了新文禮,任由他回到朝廷之中,恐怕楊素也無法信任,一戰覆滅數萬士卒,還被敵軍俘虜了。


    最終反倒被敵軍釋放,誰人能夠完全放心呢?


    再者新文禮歸去,亦是表明侯爺的態度,並非斬盡殺絕之輩。


    侯爺興兵並非謀反,而是為了天下大義,誅滅昏君奸臣。


    並且新文禮一旦歸去,他死忠朝廷而不降,反倒是受到朝廷責難質疑,就算沒有反戈一擊,自然會因此心生芥蒂。


    此事縱然如今無用,長此以往定然會有奇效。”


    講了許多,伍雲召恍然大悟。


    他思量片刻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頷首道:“軍師果然算得透徹,此事就這麽辦,放了那新文禮,看楊素老賊是什麽反應。


    他雖與吾父並列,品行卻是大相徑庭。”


    劉伯溫拱手道:“侯爺大可放心,楊素興兵至此,反倒是大敗而歸,少不了被懲處。”


    對此伍雲召並未多言,他又問道:“既然楊素出兵淯陽,多半也不會放過淮安,也不知道淮安情況如何。”


    劉伯溫捋著胡須,微笑應道:“想必沒有什麽問題。”


    雖為給出詳盡的解釋,但是得到劉伯溫認同,伍雲召還是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等淮安戰報了。


    二人商議已定,伍雲召便是寫成手書一份,令人星夜送往淯陽郡。


    轉眼數日。


    消息送達淯陽城內。


    司馬超和薛仁貴皆在,他們查看手書,對先前問題沒有了疑慮。


    看著年輕的薛仁貴,司馬超說道:“那就按侯爺的命令,暫且放了這新文禮吧。


    看他也算清醒之人,想必不敢再犯我境了,淯陽亦能安心發展。”


    薛仁貴點點頭答道:“正是,若是朝廷還敢殺至,那就再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南陽精銳厲害。”


    眼中鋒芒畢露。


    沒有多言,二人來到監牢。


    新文禮已經絕食,他生怕自己改變想法,既然薛仁貴他們不殺,那就自行了斷吧,否則成了反賊同屬,使家族蒙羞。


    但以新文禮的身形,就算絕食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死的。


    此刻除了臉色蒼白,身體稍微清瘦了些,並無太大的變化。


    看見薛仁貴二人又至,新文禮心中有些驚奇,但他依舊低著頭不說話。


    此刻還是保持沉默得好,免得給人可乘之機。


    但薛仁貴和司馬超並不在意。


    他們打量著新文禮,莫名的相視而笑,監牢之中竟是充滿快活的氣息。


    聽到這肆意的笑容,原本堅持的新文禮不淡定了,明明沒有什麽特殊,但聽在他耳中卻那麽的扭曲,使之臉色微微變化。


    如此片刻,薛仁貴坦然道:“新文禮,方才我等得到侯爺命令,既然你不願意歸降,那就讓你走吧。


    隻是你最好想清楚了,以後是否與我等為敵。


    此番本將能夠擒你,下一次依舊可以,若你還要做昏君的走狗,就沒有今日好運了,遲早會用方天畫戟結果了你。”


    新文禮繃著一張臉,到最後變得古怪無比,他難以置信的說道:“真要……放了我”


    在新文禮看來,這確實是個匪夷所思的問題。


    就算他此番戰敗被擒,依舊是聞名天下的大將,就不怕他卷土重來嗎?


    但聽見薛仁貴後麵的話,新文禮啞口無言,他確實敗給了薛仁貴。


    若是楊素再令他帶兵,他還有這般視死如歸的勇氣嗎?


    未必如此。


    無奈歎了口氣,聽到自己將被釋放,新文禮沒有決死之意。


    他原本就不想死,隻是局勢所致,隻能選擇自行了斷。


    若是能夠保全自己,何必強行為難!


    也沒多說什麽廢話,薛仁貴直接令人將新文禮押了出去,順便將他的兵器坐騎一並送出,好似在淯陽城內度了個假。


    回身看見淯陽城池,新文禮心中感覺複雜,一時間難以說得清楚:


    我居然真的被放了,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


    又想到戰死在城中的數萬將士,新文禮倒是沒有怪到薛仁貴身上,若非自己決策失誤,怎會出現這樣的大敗之局?


    戰場自然會死人,隻是雙方多少罷了。


    念頭一轉,新文禮顧不上其他,策馬向著淅陽郡方向而去。


    想必楊素得到戰敗消息,不會在淯陽郡停留,而是撤離。


    淮安城外。


    尚師徒已令人安營紮寨。


    遠望前方的淮安城池,可謂是近在咫尺,但要將之攻取卻不容易。


    這一日,尚師徒派人交戰。


    想要探查城內虛實。


    然後陸文龍果斷出擊,輕而易舉斬殺一將,隨後毫不留戀撤回城內。


    完全不給機會啊。


    對於攻城之將而言,這種事是最頭疼的,反正尚師徒此刻很難受。


    似乎他如今隻有強攻一條路了。


    陸文龍實力有多強,尚師徒也不清楚,但他能肯定這份戰力絕對不弱。


    真要與之對上,尚師徒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思來想去,尚師徒決定先強攻一波。


    隻要將損失控製在一定程度,冒險強攻也是值得的。


    總不能讓局麵一直僵持著,這樣對於雙方都不是什麽好事。


    淮安無法發展,對於南陽有一定限製作用。


    可是尚師徒率軍深入敵境,終究算不上安穩,誰也不知後方是否有敵軍殺至。


    耽誤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出問題。


    雖說如今南陽兵馬不多,理論上機會不大,可一旦發生就是大麻煩。


    尚師徒考慮了很多,才做出強行攻城的決定。


    立於淮安城外,尚師徒朗聲喝道:“如今朝廷王師殺至,爾等還不速速歸降,若是攻破城池,爾等必死無疑……”


    毫無內涵的威脅之語。


    城樓上陸文龍並不在意,方才焦觸已經提醒過,他隻是不屑的回應:“你朝廷六十萬大軍尚且敗於南陽,你麾下不過六七萬兵馬,竟敢誇下如此海口,真是令人好笑,你若真有本事,那就攻進來吧。”


    說句實在話,陸文龍確實想著尚師徒攻城,這樣他才能出去找機會啊。


    城外尚師徒眯了眯眼睛,守軍近乎油鹽不進,那就隻能強攻,他下令道:“眾將士聽令,強攻淮安城,剿滅反賊!


    ”


    一聲呐喊,早已蓄勢待發的士卒列陣而前,竟是威勢凜凜,逼近城牆。


    各類器械向前推進,似乎是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拿下這座淮安城。


    城樓上守軍嚴陣以待,聽從焦觸命令準備迎敵。


    至於陸文龍,他已經換了個位置準備。


    城門之後,五千士卒手持兵器,隻等著敵軍進攻之時,他們趁勢反擊。


    陸文龍嘴角微微上揚,自信道:“今日便讓爾等知道我陸文龍的厲害。


    城外敵軍開始進攻。


    哪怕不是真正的強攻,他們依舊把戲做足,前方士卒奮不顧身的衝鋒。


    雲梯、衝車已至。


    陸文龍知道時間差不多了,便是下令打開城門,看向外界敵軍,喝道:“眾將士聽令,隨本將殺敵!


    ”


    五千精銳一觸即發,奮然向前衝殺出去,直麵那些正攻城的士卒。


    原本尚師徒想著借助攻城的機會,試探城內情況,若是真能找到破綻最好不過,實在找不到也就算了,隻能保險一些。


    但陸文龍竟這般果決,趁著大軍強攻,直接率領精銳衝殺而出。


    突然爆發的戰意,反倒令朝廷士卒懵了,有些猝不及防。


    雖然隻有五千士卒,但跟著陸文龍確實強悍,瘋狂的向前方突進。


    將那雙槍施展開來,根本沒有士卒能夠阻擋。


    陸文龍的強悍在此顯露無疑。


    這邊尚師徒看見陸文龍神威,亦是暗暗吃驚,但他沒有耽擱,果斷出手,縱馬飛馳向陸文龍迎了過去,二人廝殺在一起。


    陸文龍的雙槍何其厲害,剛開始尚師徒尚能招架,再廝殺下去,便是捉襟見肘,他並非陸文龍對手,存有不小的差距。


    那巨力襲來,槍法非凡,尚師徒驚道:“你這槍法傳自何人?”


    陸文龍不留餘地,他猛然一槍,喝道:“你管我的槍法傳自何人,今日便是你之死期,朝廷狗賊拿命來?”


    尚師徒為之色變,廝殺了近十個回合,他已是難以招架,知道無法力敵陸文龍,便是悄然拔動坐騎脖頸上色鬃毛。


    “吼!


    ”


    一聲咆哮,陸文龍坐騎大驚,幾乎翻身倒地,費了不少力氣才穩住。


    而尚師徒趁著這個機會轉身就跑。


    並且下令:“全軍撤退。”


    陸文龍愕然,他驚疑不定看向坐騎,竟是一副虛脫的模樣,若非他強行壓製,恐怕已經癱倒在地屁滾尿流了。


    “方才的吼聲,難道是那匹馬?”


    陸文龍微微色變,思量說道。


    不錯,方才助尚師徒逃離的,便是其四寶之一的坐騎呼雷豹,隻要撥動鬃毛,便會發出吼聲,宛如天雷滾滾。


    凡馬聽了這聲音,嚴重的直接落地癱軟,屁滾尿流。


    症狀輕一些的,亦是四肢無力,虛弱不堪,短時間無法戰鬥。


    此寶威力著實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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