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18號預備營的多救援隊趕到。


    由獵嵬人帶隊的救援隊,附帶著醫療設備和藥品,能進行緊急救助。


    救援隊的到來,也意味著任務正式結束。


    “我不要打針!”


    “王直救我!”


    “啊——”


    ……


    醫療車傳來撕心裂肺的高分貝,以及醫護人員耐心哄小孩的聲音,車外王直伸著右手,打了消炎針,包紮處理了一下傷口,耳膜嗡嗡作響,有些同情這些醫護人員……


    不知道若幹年後,他們會不會變成大耳朵圖圖了?


    “你好,王直。”


    從古宅中走出一個背著槍支,身材精瘦的男子,臉上有一條深長的傷疤,身穿全套黑色作戰服,包括外套,背心,長褲,連頸帽及戰靴,光看裝備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在作戰外套的左手臂位置,是一個類似小隊長標誌的紅色‘一’。


    血的顏色,鮮紅矚目。


    “你好,長官。”王直起身,禮貌道。


    眼前的傷疤男子,是一?獵嵬人,吸收過咒嵬血液,不折不扣的獵嵬人。


    “我是18號預備營救援隊的隊長,安翌,叫我安隊長就好。”安翌擺了擺手,示意王直坐下來,對替王直包紮的醫護人員說道:“沒有傷到要害吧?”


    “一些皮外傷,主要是被餓嵬抓傷,防止感染就行,另外手腕韌帶有些許拉傷,最嚴重的應該是後腦傷口,幾乎致命。”醫護人員道:“不過經治療後已無大礙,建議回18號子城後再做一次詳細複查。”


    “好,麻煩了。”


    安翌點點頭,醫護人員隨即收起器械,一臉慷慨就義地往醫療車上走去,裏邊刺耳的分貝聲依舊,震得車直晃動,鏖戰不休,急需支援。


    “11個餓嵬,1個大餓嵬。”


    安翌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虎目看著王直:“你們這一仗,可不輕鬆啊。”


    “可不是嗎,回頭任務結算時可要多給我們算一點。”王直活動了下手腕,嘖,包紮的手藝還挺好。


    安翌啞然失笑:“這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哦對。”王直應聲。


    滅嵬業各部門各司其職,敲竹杠要找任務部。


    安翌點頭:“不過你一個新人能活下來,確實不容易,但也恭喜你,回去後能晉升預備役了。”


    “謝謝。”


    王直握了握拳,受的傷基本無大礙,突然想到什麽,問道:“良田村現在怎麽樣了?”


    “很糟糕。”安翌麵色肅然:“據目前查探所得情報,良田村有將近一半的村民被餓嵬殺害,房屋、設施、田地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壞,損傷慘重。”


    “如果不是你們殺死了餓嵬,相信等我們趕到時……”


    “已被屠村。”


    安翌臉上烏雲密布,眉頭緊皺。


    雖然作為獵嵬人,這樣的場景他見得多了,但每一次見到還是於心不忍。


    餓嵬屠村,相當殘忍。


    “是嗎……”


    王直低喃一聲。


    雖然早猜到結果,但親耳聽到心裏依然有些堵得慌。


    “我能去村裏看看嗎?”王直道。


    “可以。”


    安翌點頭:“我們還要救援傷者,安撫民眾,做任務記錄,最快也要下午才會走,不過你自己小心一點,可能還會有漏網之魚的餓嵬。”


    伸出三根手指,比了個ok,王直也沒多說,隨即離開。


    看著王直離去的蕭瑟背影,安翌輕輕頷首。


    新人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不意外。


    反而,他覺得這樣很好。


    有同理心,才能成為一個好的獵嵬人,而不隻是殺戮機器。


    雖然這個少年還隻是新人,離獵嵬人還差很遠。


    不像她。


    安翌聽著裏麵殺豬似的聲音,哭笑不得。


    他當然認識紅糖,東玨城18號預備營中最具潛力的預備役,如無意外,再積累幾個懲惡任務就能晉升準獵嵬人,參加年底的獵嵬人考核。


    傷得很重啊。


    也難怪。


    11個餓嵬,1個大餓嵬,這樣的陣勢預備小隊根本抵擋不住,如果事前有準確資料,自然會派遣準獵嵬小隊執行這一次的任務,減輕傷亡。


    “不過這樣都能活下來,而且全殲餓嵬,殺死大餓嵬……”


    “這孩子的能力還是被低估了。”


    “啊——”


    裏頭再次傳來歇斯底裏的聲音。


    安翌有些不忍心地揉了揉耳朵。


    目光遂爾轉向身後的古宅,安翌顧慮重重,眉頭微微簇起,心神不定。


    他剛才在裏麵轉了一大圈。


    疑點很多。


    大餓嵬是被陳南的初日刀2型所殺,但陳南全身無一完膚,身上又有致命刀傷,且屍體所在位置也不對,包括在一樓的新人鄭玉樹屍體,雖然頭被餓嵬啃掉,但身上竟也有刀傷?


    想不通。


    難道大餓嵬用的是刀?


    但手上沒刀啊。


    想了很久沒想明白,所以安翌走了出來,本來想問王直,但王直是隊伍裏的新人,且受傷最輕,以安翌的經驗他應該是過於害怕躲了起來,才免遭劫難。


    他不會怪責王直,很多新人都會有一個這樣的過程。


    害怕和畏懼死亡,本就是人之常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戰鬥?


    安翌相信,身為副隊長且受了重傷的紅糖,一定最清楚。


    耐心等待。


    好一會兒,醫療車中聲音才漸漸降了下來,不再震動。


    “受了那麽重的傷,還這麽有力氣……”安翌笑著站起身來,走到醫療車前,看著兩個神情虛弱萎靡的醫護人員從車上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似乎耗盡所有精力。


    “辛苦了。”


    兩醫護人員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進入醫療車。


    一股濃濃消毒水味。


    以及一雙瞪圓了的大眼睛,敵視忌憚地盯著他,空氣凝固。


    忽地見到他穿的作戰服,這才鬆緩下來。


    “安隊長!”紅糖委屈地嘟起小嘴。


    “怎麽啦?”安翌坐在紅糖病床前的凳子上,輕聲道。


    “好痛……”紅糖淚眼婆娑,淚珠滴落。


    “你這次傷得很重。”


    安翌道:“而且傷口還感染發炎,導致發燒,所幸後續處理妥當,傷口沒有繼續惡化,不然……留下後遺症就麻煩了。”


    “是王直他幫我的。”紅糖更咽著,但想起來還有些甜蜜。


    “王直?”


    安翌愣了愣。


    那個善良膽怯的少年嗎?


    沒想到那麽心思細膩。


    “嗯嗯,王直他很厲害呢。”說起王直,紅糖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淚也不掉了,眼睛裏都是明亮的星星。


    “是嗎,有多厲害?”安翌笑笑。


    這樣的少年,其實不一定要成為獵嵬人,成為醫護人員也不錯。


    “他呀,是救了我的王子,很帥的那種~”


    紅糖抿著唇,微翹著下巴,眼中浮現出王直俊朗清秀的身影,美滋滋道:“他殺死好多好多餓嵬,就他一個人噢!”


    “安隊長你知道嗎,就連大大餓嵬也打不過王直呢!”


    “被他一刀斬殺!”


    噝——


    安翌心咯噔一下,瞬間蒙了。


    背後汗毛直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直,殺了大餓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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