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怎麽補救也沒辦法了,阿墨的畫像就成了醜畫,長長的嘴巴,黑黑的痣,怎麽看怎麽醜。


    阿墨心中鬱悶,總算是體會到被人畫醜畫是何種感覺了。


    那就是,很不高興。


    她坐在台階上,小臉氣鼓鼓的。


    景堯坐在她身邊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


    少女哼聲,轉過頭去不理他。


    景堯忙又湊到另一邊去哄人了,可小丫頭不配合,沒等他開口,就又轉過去了。


    景堯:“……”


    他雙手叉了會兒腰,搖頭歎氣,不知是想到什麽,轉身進了廚房。


    阿墨沒回頭,以為他一直在那,過了一會兒,小丫頭悶悶出聲:“好了好了,我其實也沒有那麽生氣,你下次把我畫的好看點就成。”


    說完後還不忘威脅:“要是你下次再把我畫的那麽難看,那我以後也要把你畫的非常難看!”


    “聽到沒?”


    “我跟你說話呢,你……”


    阿墨回過頭,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她站起身,剛想抬步進去想要去找人。


    而景堯在這時候不知是端了什麽東西出來。


    “呐,給你的。”


    “冰糖葫蘆?”


    阿墨眼眸彎了彎,伸手往裏麵拿了一串,放進嘴裏咬,嘎嘣一聲咬碎了外麵晶亮的糖衣,一股酸甜在嘴裏蔓延開來。


    她一臉滿足:“好吃。”


    反正在她吃過的這些東西裏麵,沒有一樣是不好吃的。


    景堯笑道:“阿墨很愛吃冰糖葫蘆嗎?”


    阿墨嘴裏的東西沒嚼完,點點頭。


    “那阿墨還喜歡什麽?”


    阿墨眨了眨眼,把嘴裏的東西給咽下去,手指著天上圓圓的月亮。


    “我還喜歡月亮。”


    “為什麽啊?”


    “因為月亮在晚上的時候會發光啊,我在當小乞丐的時候,每到夜晚的時候,我歇息的破廟總是特別黑。”


    阿墨說著過去苦日子的時候都是臉上都是帶著笑的,因為她現在真的很開心,自然而然的,也就覺得那些日子沒那麽苦了。


    “但是我特別慶幸那屋頂有一個大的破洞,我每次都能透過那個洞去看天上的散發著光的月亮,我當時就覺得這東西好亮啊,跟白天的太陽一樣。”


    阿墨望向天空之上的那抹圓月,眼底盡是向往。


    “我看見它,就不怕身邊的黑暗了,我真的……很喜歡它。”


    景堯早就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他拉著阿墨的手,認真道:“你放心……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你不會再是乞丐了,你會有疼愛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不要再為吃不著肉而擔心了,以後,你怕是山珍海味都會吃膩的。


    以後,你好多個以後,隻是,這些以後裏不再有我了……


    阿墨也回握住他的手,笑道:“我知道,小哥哥的廚藝這麽好,我以後就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景堯也在笑,心中卻泛起一抹微苦的澀意,笑容也不是那麽的好看。


    阿墨也沒察覺到什麽,說的正起勁呢,故意逗他,“我喜歡那月亮,你會把那月亮摘下來給我炒了吃嗎?”


    又是吃。


    景堯撲哧一笑,心中的澀感瞬間一掃而空,揉了一把她的頭,嗓音低沉而溫柔:“好,你想要,我就給你摘。”


    阿墨愣住:“月亮在天上,你又不是鳥,夠不著的。”


    “誰說的,我現在就摘下來給你看。”


    某人撩起袖子,嘟著嘴有些不服氣,一副勢必要將那月亮給摘下來的樣子。


    阿墨微微挑眉,他這麽有自信不像是騙人的樣子,她有些……忍不住想相信了怎麽辦?


    阿墨趕緊把剩下沒吃完的冰糖葫蘆放進盤子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景堯,期待而又認真的模樣。


    “看好了!哈!”


    少年就這麽直直的伸出手去,那手骨節修長且潔白無瑕,月光下,好似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阿墨光是看那手就看呆了。


    很多很多年以後,阿墨都深刻的記得這時的場景,還有身旁這個笑著說要給她摘月亮的少年……


    此刻,他的手擋住了天上掛著的一輪圓月,停留了片刻。


    然後,白衣少年開始笑著喊:“摘到了!”


    隻見,那隻白皙的手瞬間合攏,像是抓住了什麽一般。


    阿墨也在此刻回過神來。


    “看這裏!”


    景堯又把手給拿了回來,阿墨也隨著把視線落在他握成拳頭的手上。


    拳頭這麽小。


    月亮那麽大。


    阿墨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去看天上的月亮還在不在,卻被喝止。


    “不許轉頭!”


    好家夥,這句話給阿墨吼的一愣一愣的。


    不知是給嚇的還是怎麽的,阿墨就沒有轉過頭去看。


    景堯慢慢把另一隻手放在那握成拳頭的手上,甩了一下,那隻手拿開,拳頭還在。


    “看好了。”


    阿墨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拳頭慢慢張開,不出意料的,裏麵沒有圓圓的月亮,隻有趴在他掌心處的一隻綠色小蟲子。


    阿墨有些失落,忽而,那掌心處的蟲子慢慢開始發起綠色的光來。


    阿墨有些驚奇,“這是什麽啊?”


    “月亮啊。”少年眉眼含笑,“小是小了點,但是也會發光啊。”


    這是他剛剛趁阿墨不注意的時候隨手抓的。


    “嗯。”阿墨笑著點頭,很滿意,用她那根細白的手指頭戳了一下那個會發光的蟲子。


    結果那螢火蟲因為她這一碰飛離了他的掌心,阿墨麵色著急,“蟲蟲要跑了。”


    什麽狗屁月亮,她隻是讀書少,又不是蠢笨,當然知道這是一隻蟲子了。


    當然了,她不知道這是什麽蟲。


    而景堯早已經伸出手掌擋住了它的去路,那螢火蟲又趴在他掌心不動了。


    “它這是嫌棄我嗎?”


    阿墨聲音委屈,景堯安慰她,“沒有人會嫌棄阿墨的。”


    “那它也不是人呐……”


    “嗯……它可能是覺得我手掌大,待在上麵舒服吧。”


    景堯說著,把手上的螢火蟲放到阿墨小小的掌心上。


    那螢火蟲甚是乖巧,趴著不動,時而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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