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的一次手式就如一條軍令,無數散發著綠光的魂火集於她的手心,她將這些由靈魂組合的綠色火焰與自身法力結合,並一同向安迪施放。


    這一上來便是殺招,若被此命中,自己的肉體便會被迅速侵蝕。


    安迪雙手施法,再次以水柱將這恐怖的攻擊所消除,接著,安迪又強化了“水煉天晶”的附魔度,並騰空一躍在降落時朝海倫刺擊,而海倫則在保證雲魄安全的情況下強行以雙手應對。


    在海倫的掌力消散後,雲魄又助自己主人一手,抽刀梗砍以擊退安迪。


    海倫感到右手的經脈在發出陣痛,內力也隨之流失了不少,剛剛雲魄那一刀擊退了安迪,倒幫海倫省出了三秒的緩痛時間。


    “哼!不念舊情的家夥......”海倫輕浮一笑道“竟然還敢打傷我家的孩子。”


    安迪也回了一句:“我還頭次見你們兩個人類還能生出一個亡靈女兒,今天我也算是長見識了。”


    海倫聽罷,嘴角勾出了令人發寒的微笑,她不再多說什麽,伸出右手再一次施法,一團團黑色的雲霧環繞在她的右手腕,魅眼眺視著安迪,淡紫色的光暈染進了她的瞳孔。


    安迪好似知道對方要出什麽可怕的招數,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並還趁著海倫蓄力時趕緊回頭警告:“別愣著!能躲哪躲哪!”


    而在下一秒麵對這深紫色的屍氣波時,安迪隻得以更大消耗的法術攻擊回擊,兩人的法術較距安迪這方近時發生衝突,屍氣波侵蝕掉了全部的水屬性能量,但也隻剩下很微弱的餘力灼傷了安迪。


    安迪揮劍驅散了屍氣波留下的毒霧,並立刻撤出他所預知的受敵範圍,伸手撓了撓頭,還想找個掩體供自己避險。


    “我去,這是什麽情況?”耶仁驚恐的大叫。


    海倫從原來的位置走到空地的中央,她掃視了一下周圍,魂火在空中浮遊,她突然又通過法力操縱那群惡靈,並將它們分散至前方。


    “海倫大人,他們不過是誤入,您這樣會不會......”雲魄有些不忍道。


    海倫繼續著手中的工作,輕浮的笑容開始變得俏皮起來,一口怪腔道:“啊啦啊啦,老朋友好不容易見一次麵,就應該一塊玩個盡興才是。”


    “哎?”雲魄有些摸不著頭腦。


    鬼知道這種地方怎麽會有那麽多惡靈,反正不光安迪和斯巴魯,就連耶仁和木曉璿也加入了清理魂火的工作,兩人畢竟多少有點本事,至少在斯巴魯近幾個月的教導下,耶仁完全可以用他結實的臂膀去痛揍惡靈。


    安迪將手中的活計一收,關心道:“喂,你們還好吧。”


    “幹得不錯哦,功夫漲了嘛。”海倫依舊笑道“也不知道陛下她見了會怎麽想......來,‘屍魂咒’。”


    未能被清理幹淨的惡靈被海倫的力量蒸發,並化為毒霧在安迪他們所處的空地緩緩擴散開來。


    四人皆因吸入毒素倒地,安迪揪住自己的衣領,口中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


    旁觀許久的雲魄雙手有些發抖,她沒想到自己的主人竟下手如此殘酷,但就在她以為這樣就等於給入侵者宣判死刑時,海倫突然將唇瓣貼緊雲魄的小耳,對她柔聲耳語了一句......


    雲魄聽罷,鬆了口氣,她倒不希望有人因自己而沒了性命,話說回來,自己身為亡靈一族,但她還未有過親眼目睹死亡的經曆。


    安迪等人因毒性發作而失去了意識,雲魄看了看海倫,海倫微微點頭示意。得到許可後,雲魄輕步走到倒地的四人旁邊。


    口中念叨了三秒的咒語,第四秒抽出柳葉刀,使其鋒芒將彌漫的毒霧驅散。


    海倫展開紙扇,又用她俏皮的怪腔道:“啊啦啊啦,這家夥原來還是那麽不經打......算了,雲魄,處理完後把他帶回‘鏡麵’來見我,我讓阿星準備了好茶。”


    “請您放心,海倫大人。”雲魄行禮道。


    說罷,海倫的表情變得快活靚麗,她輕鬆優雅的搖著紙扇,蹦跳著步伐,好似一位期待著聚會的普通女生一樣。


    不管怎麽說,這趟也算是有驚無險,斯巴魯,木曉璿,包括愣頭愣腦的耶仁,都被雲魄通過傳送門送回了山洞前。


    “好,好冷......”木曉璿道。


    由於之前的空間一直處於恒溫狀態,讓他們一度忘記了現在還是寒冬季節,就在他們剛被傳送回來的那一刻,刺骨的寒風就飄過了三人的皮膚。


    耶仁將自己身上的棉衣搭在木曉璿的身上,並喝止了準備轉身離開的雲魄:“幹嘛那麽急著走呃喂!好歹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雲魄轉過頭,更是沒有啥好眼色,隻是為了代表她主人的態度便俯身向三人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在下隻是奉命行事,無意冒犯了三位我很抱歉......”


    但耶仁毫不吃這種客套,竟不顧眼前的人也不過是一位柔弱的女孩子,怒而伸出右手,想攖其衣領。


    雲魄連忙伸手自衛,使得耶仁有力的右手握痛了雲魄纖細的左手腕,並道:“害得我們村子鬧了三天的惡靈,你還有臉道歉?還有,老子是想問你安迪先生去哪了?為什麽沒有和我們一起回來!”


    斯巴魯上去一掌拍在了耶仁的後腦勺,這才讓耶仁的驢脾氣下去了一點,雲魄的手腕也得以解放。


    “對不起,這個事我也不清楚......”雲魄盡量控製情緒道“安迪先生是我家主人的貴客,我奉命將他帶到我......家主人那......”


    雲魄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而且還刻意把頭往下低了低,斯巴魯皺了皺眉,在雲魄麵前蹲下,並用相對溫和的語氣道:“好了,我們也不是有意為之,你先回去吧,但請你家主人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將安迪帶回到這裏。”


    雲魄用手擦了擦眼眶,斯巴魯發現她的眼圈明顯的發紅,雲魄連忙起身,在道了一句“告辭”後便消失。


    “唉,這個家夥也是可以。”斯巴魯自言自語道“到哪都能被大人物們給盯上。”


    說到底,耶仁對安迪的了解還是太少,這位沉默寡言而又神秘藍發少年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僅有兩句言語的路人。


    “喂,斯巴魯大哥,這個安迪......他到底是什麽人啊?”耶仁問道“他到底是不是咱們人類?”


    “這個你大可不必知道。”斯巴魯故意吊他胃口“不過呢,他到底也算當過一次救世主的人了,這樣你懂了吧。”


    耶仁不以為然道:“切,我又不是小孩子。”說罷,他拉起木曉璿,準備好好的回家吃頓熱飯。


    安迪無神的坐在茶桌前托腮,看著桌上杯中深褐色的茶水流動漩渦。


    外麵依舊是一片銀白,虛掩著門窗,時不時的有幾絲寒氣溜進這溫暖適宜的客廳,繞在安迪的耳垂下,給安迪帶來了一種提神的跳動。


    一位久違的好友——穩重的綠色短發青年端著茶點坐在安迪麵前,安迪瞟了一眼盤中的甜品,被吸引了幾分注意力。


    那不是任何一種來自魔族的傳統點心,而是三隻精致的泡芙。


    “不來一個嗎?”對方問道“我聽海倫說,以前咱們上學的時候,你還挺喜歡吃這個的。”


    安迪的喉嚨“咕嘟”了一下,接著他冷淡的回答道:“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


    久違的友人小喝了一口熱茶,並饒有興趣的看著安迪那張不自然的嫌棄臉,長久不變的娃娃臉型,盡顯他那還青澀的心性。


    安迪道:“想不到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竟是會在這魔界大陸上,阿星......對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星奇拉回答道:“這裏是海佬寺,是魔界用來召集亡靈,鎮壓惡靈的地方之一,也算是海倫的父兄留給她的唯一的遺產吧。看似我們在魔界有了一處住處,但不過也是一種束縛。”


    這裏其實是海佬寺的“鏡麵”,是一座裝飾淡雅別致的中型庭院,的確很適合養人。


    “先不說這。”安迪捂著額頭道“我現在什麽情況你倆也清楚,我身上那筆賞金不算少吧,而且你說你們海佬寺專負責海伊爾城的亡靈監視,應該也是吃皇糧的那一類吧。”


    星奇拉語氣變得嚴肅道:“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是你的朋友,不是什麽官僚。”


    安迪忍不住抱怨道:“那你們為什麽還要來插手我的生活?”


    話沒說完,海倫便出現在了星奇拉的旁邊,她兩指捏起一枚小泡芙丟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


    安迪看了看對麵兩口子,自己又突然聯想到了那位亡靈少女,雖說雲魄她也保持著自己生前十二三歲的樣子,但站在星奇拉和海倫中間,倒很有一家三口的既視感,而且亡靈一族的外貌不會因為時間而產生變化,那估計再過十年的話......


    到這,安迪便斷了自己無聊的胡思亂想,他的大腦不適合去想象任何有趣的事。


    “你看看這個,安迪。”海倫給安迪遞過一疊紙道。


    安迪在將其剛打開半麵的時候,先是心裏一驚,因為他看出了這是一份高級通緝令,不過在完全打開後,中間那張罪犯的畫像卻是一位蒙了半邊臉的男人。


    “冥府親自下達的最高通緝令,看起來挺嚴重的樣子。”海倫戲謔道“據說這個人前些日子潛入了總督大人的官邸,謀殺未遂。”


    星奇拉補充道:“我們現在隻知道這個人自稱‘科克’,實力不一般,好像是一夥私人武裝的頭目。”


    “這樣看來,帝國恐怕要危險嘍。”海倫嬉笑道“這次刀刃離總督大人僅有一寸,那麽下一次,刀尖指的很可能是......”


    “也罷。”安迪不屑道“這樣正好給那些養尊處優的高官權貴們點顏色瞧瞧,省得他們淨幹出點魚肉百姓的事。”


    星奇拉道:“不要誤會,我和海倫並沒有別的意思,畢竟這是由冥府親自下達的緝殺令,上頭的意思是在全大陸範圍內,都有必要為此出一份力,因為這個逃犯的身後,很可能是一支秘密組成的武裝反抗組織。”


    安迪沒說話,隻是托著臉在那裝走神,但他依然無法完全收斂神情上的不安。


    星奇拉又道:“你也別裝傻了,兄弟,你肯定不會希望她有什麽事吧。”


    “別煩我......”安迪不耐煩道“對了,我突然想起來一個急事,你們這次鬧出人命了,一隻成熟體的惡靈殺害了我們那的老村長。”


    星奇拉聽罷,有點懵,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海倫,海倫卻道:“啊哈?我可沒有命令惡靈去殺人,你搞錯了吧。”


    在海倫的臉上,從來都不會看到一絲危機感,有時她總能淡然的說出一句令人後怕的話,即使可能是在開玩笑,到這反而讓安迪更為失色。


    桌上的茶店他絲毫未動,但他已經不顧主人的情麵而衝出海佬寺。


    總有一些事情超出了安迪的預料之外,而這一次,他恐怕要失去了最後的落腳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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