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淳深吸口氣,握住酒杯的手在顫抖。


    他很害怕,


    但意誌卻依然堅定。


    他必須要對李易負責。


    這裏是皇宮,我是唯一能幫李大人的人。


    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數十壇酒,哪怕是一壇隻接很小的一杯,加起來也不是少量了。


    但慶幸的是,這靈台仙釀和普通的酒不一樣。


    聞著酒香,讓人沉醉。


    可是喝進嘴裏,卻反而會清醒。


    靈台澄澈,理智清晰,但酒意卻很濃鬱。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在絕對清醒狀態之下,品嚐著美酒的滋味。


    這也正是此酒的妙處。


    不然也不會叫靈台仙釀。


    曹正淳此刻就體驗了這種感覺。


    明明酒意很上頭,但是自己卻很清醒,正是因為清醒,才能把數十壇都驗過一遍。


    “驗好了嗎?”


    童高看著曹正淳。


    “好了。”


    曹正淳一屁股坐倒在地。


    酒壇子被抬了進去。


    曹正淳呆呆地坐著,這一停下來,酒意立刻就翻湧了起來,開始吞沒他的理智。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會喝酒的人,一下子就醉了。


    麵紅耳赤,雙腿發軟,思緒更是亂成了一團。


    就這麽坐倒在花叢裏,宛如一灘爛泥。


    這一幕,再次引人發笑。


    “就這點酒量,也敢說驗酒?"


    “仙酒他也敢驗,我看他這次至少醉三天!”


    “活該。”


    不少人指著曹正淳嘲笑。


    這些嘲笑的聲音傳進了童高的耳朵裏,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愉悅。


    他看著曹正淳,心中卻是一歎。


    他從曹正淳身上,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影子。


    這讓他有些觸動。


    這個年輕的太監身上,有著可貴的品質。


    他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曹正淳膽子很小,心裏沒底,但他仍然做著自以為危險的事情。


    沒有什麽比生死,更能考驗一個人的品格。


    “可惜了。”


    他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願意做這種事情。


    他隻想安然退休,以後做個富家翁。


    可是他的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太後手中捏著。


    他沒得選。


    靈台仙釀送了進去,果然獲得了眾人的歡迎。


    “好酒啊!


    “真是絕世美酒!”


    “今日能飲此酒,不枉此生!”


    眾人狂飲,然後大喜。


    他們品嚐著美酒的滋味,漸漸地有些放浪形骸了。


    唯獨李易,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麵前放著一壺酒。


    但他沒有動。


    因為青鱗蛇並沒有給出預警。


    也就是說,壺裏的酒是安全的,無毒的。


    這讓他覺得很是失望。


    “不會吧,太後難道沒有殺我之心?”


    李易很難受。


    他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就這?


    倒是青鱗蛇嗅到了酒香,探頭探腦的鑽了出來,吐著蛇信子。


    它似乎很想喝酒念。


    但李易心情不愉快,哪有心思搭理它,直接把它塞進袖子裏。


    而就在此時,一直關注著李易的太後,眼中卻是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她看向李易,開口問道:


    “怎麽?這靈台仙釀,莫非入不了李大人的眼?"


    這不是入眼不入眼的問題。


    是你很讓我失望。


    當然,這是心裏話。


    表麵上,李易自然不能這麽說。


    “好酒確實是好酒,隻是臣心中煩悶,無意飲酒。”


    能不煩悶嗎?


    本來指望著你能來點作用送我歸西。


    結果……


    就這?


    “心中煩悶,才應該借酒消愁。”


    太後搖了搖頭說道。


    “舉杯消愁愁更愁。”


    李易隨口回答。


    卻沒想到,眾人都被這句詩驚到了。


    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不愧是詩詞雙絕李先師,隨口一吟,便是千古絕句。”


    太後目光一閃,讚歎道。


    有人起來提議,道:


    “今日美酒佳肴,再加上良辰美景,正是該作詩一首,直抒胸臆的時候,李大人不妨再作詩一首?”


    這個提議,使得許多人眼前一亮,連忙起身舉杯。


    “請李大人賦詩一首!”


    “昨夜一首《行路難》傳天下,今日不如在做一首,成就千古佳話


    “懇請李大人作詩!”


    眾人連連舉杯。


    倒是沒有什麽壞心思,隻是純粹地想讓李易作詩而已。


    畢竟像是這種場合,文人本就喜歡吟詩作賦。


    但有李易在此,他們哪裏還敢作詩?


    李易在詩壇的地位,至少也是前三了。


    之所以不是第一,差的可能就是時間的沉澱。


    但若是再做二三首,那麽地位也就奠定了,將來稱之為大乾詩聖,也不為過。


    “沒有靈感,還是不做詩了。”


    李易直接拒絕,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到了他如今這個層次,已經不需要再做詩詞來博取名聲了。


    犯不著為了取悅這幫人,專門去作詩。


    不是做不出來,而是沒必要。


    昨夜之所以作詩,一方麵是為了氣太後,另一方麵也是想要滿足蔡向高的心願。


    畢竟這個家夥是真正熱愛詩詞的人,一直念叨著想要全篇。


    “看來還是酒不夠好,以至於讓李大人都沒有靈感。”


    太後目光閃爍。


    “來啊,去把哀家宮裏珍藏的千年百花釀取來,賜予李大人獨飲。”


    千年百花釀?


    眾人聞言,目光立即熱切起來。


    隻覺杯子裏的靈台仙釀,一下子都不香了。


    靈台仙釀雖然是好酒,但肯定是不如千年百花釀的。


    到了千年這個層次,就不是凡酒了,而是用仙人手段留存下來的美酒。


    這種美酒,堪稱無價之寶,多少錢財都換不來。


    要想購買,那得花費靈石。


    但對於眾人而言,靈石本就是奢侈品,花費大量靈石買一壇酒,實在是有些過於奢侈了。


    “李大人好福氣!”


    “有此美酒,李大人定然能夠得到作詩的靈感。


    “太後厚恩,李大人當銘記在心。”


    眾人豔羨不已。


    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也想摻和一手。


    但他們心裏知道,自己不配。


    李易是什麽人,他們又是什麽人?


    差距太大了。


    一個獨飲千年陳釀,乃是莫大的殊榮。


    但李易配得上。


    唯一讓眾人疑惑的是,昨日太後明明和李易劍拔弩張,看起來很不對付,今日怎麽就突然開始厚賜了?


    莫非是太後想要跟李易和好?


    李易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抬頭看向太後。


    卻發現,對方看似溫和,但實際上,眼中盡是冷漠。


    李易見狀,心中一動。


    “那就多謝太後恩賜了。”


    太後聞言,露出一絲假笑。


    “千年百花釀,李大人配得上,何必言謝。”


    “來人,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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