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秦慧如嗔怪地看一眼許清嘉, 遞手帕給許家康。


    許家康鬱悶地接過手帕, 一手擦臉,一手報複性地使勁揉著許清嘉的腦袋,佯怒:“幹嘛呢, 至於這麽激動嗎?”


    能不激動嗎?百億大富翁。雖然知道許向華說的那個風是一帆風順的風, 不是豐收的豐。


    然而在八十年代想做快遞,顯然是異想天開, 八十年代搞運輸才是能掙大錢的, 這一行要到九十年代才會逐漸沒落。


    彼時,快遞行業強勢崛起,乘著電子商務的東風, 扶搖直上九萬裏,製造了多少億萬富翁。


    一張宏偉藍圖在許清嘉眼前徐徐展開, 先做運輸後轉行做快遞, 人手和車輛都是現成的,就不信不能搶占市場。


    以許向華眼光,運輸行業一旦式微, 他肯定會考慮轉行。他不考慮, 自己也得慫恿他跨行。


    看著兩眼發直,魂遊天外的女兒,許向華好笑:“怎麽, 這名字有問題?”


    許清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問題, 怎麽會有問題,大佬,您說的都是對的。


    此時此刻,許清嘉覺得對麵的許向華渾身都在發光,金光的那種光。


    “一路順風,一帆風順,好寓意,很吉利。”許清嘉讚不絕口。


    許向華挑眉笑:“至於這麽激動?連牛奶都噴出來了。”


    換個人你看她激不激動,許清嘉心道,麵上團團笑:“這不是咱倆想一塊兒去了嗎?我剛想說話,結果岔了氣兒,就給噴了出來。”


    說著一臉諂笑的湊到許家康跟前兒,擦擦他頭發上的牛奶,嘻嘻哈哈:“牛奶美白又護膚,噴一噴更俊俏。”


    許家康麵無表情:“我給你保養保養怎麽樣?”


    許清嘉往後退:“不用這麽客氣,我皮膚好著呢。”滿滿的膠原蛋白,又白又嫩。


    許家康哼笑一聲,不跟她一般見識。


    許向華好笑,再問:“那你是同意這個名字了?”


    許清嘉用力點頭,好名字,雖然有一字之差,不失為一個好彩頭。


    許清嘉雙眼亮晶晶地望著對麵的許向華,加油,努力,成為大佬!


    迎著女兒黑到發亮的眼睛,許向華沉默了一下,無奈:“你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麽?”


    許清嘉抱著牛奶喝了一口,眉眼彎彎:“我在想爸爸怎麽能想出這麽好的名字呢。”


    許向華:“……”


    許家康斜眼看她,這馬屁拍的也是夠夠的。


    許向華懶得去想閨女又發哪門子瘋,拍板:“既然都覺得這名兒好,那就這麽定了。”


    許家康端起手邊紅酒起哄,今天情況特殊,許向華破例允許他喝紅酒,而不是喝牛奶,他可得趁機多喝兩口,之前他偷偷喝過半杯他叔的珍藏,味道棒極了:“來來來,慶祝一下,慶祝四叔的運輸隊終於有名字了,順風,順風,一路順風,財源廣進。”


    許清嘉端著牛奶杯,積極響應。


    “還有我,還有我。”許家陽不甘落後,趕緊端起自己的牛奶。


    瞅著喜氣洋洋的兄妹倆,許向華很給麵子的舉起了酒杯 ,秦慧如無奈,跟著他們鬧,又笑看著秦母。


    秦母哭笑不得,也跟著舉杯,含笑道:“祝你以後一路順風,一帆風順。”


    許向華忙站起來笑道:“借媽的吉言。”


    順豐運輸隊就這麽隨隨便便的成立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許清嘉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厲害了,我的爸爸!


    許清嘉在床上翻了幾圈,用腦袋撞了撞枕頭,陷入沉思之中,到底誰才是穿越來的?


    第二天,許清嘉便背著書包去上學,得到了老師和同學的一致慰問,許清嘉笑眯眯回答他們層出不窮的問題,一邊把自己特意帶來的巧克力分給他們。


    上了兩天課便到了周末,一大早,許向華就帶著一家人回三家村看望孫秀花。


    孫秀花寶貝似的摟著許清嘉,上下摸索,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瘦了,隻能道:“受罪了。”又要去檢查她的左腳。


    許清嘉笑嘻嘻的握住她的手,介紹:“奶奶,這是我姥姥,特意來看您的。”


    “誒呦,瞧我。”她知道秦母要來,可一見孫女眼裏就沒了別人,連忙不好意思道:“親家,一路辛苦了。”


    秦母笑著道:“不辛苦,是你辛苦了,這些年慧如多虧有你的照顧,她一直說你對她就像對親女兒一樣。”


    孫秀花笑:“慧如是個好兒媳婦,是我家老幺有福氣,能娶到她。”


    兩位老太太互相誇,一路誇到了堂屋。


    這房子是許向華去年新建的二層小樓,仿照餘市那棟小洋樓所建,剛造好的時候,不隻本村就是外村人都來圍觀過。


    許再春看得眼熱不已,正好他這兩年跟著許向華掙了不少錢,遂也照著建了一幢,按著孫秀花的話來說,養豬掙了錢的二大爺也打算把老房子推到建一幢小樓,這麽盤算的還不隻二大爺一家。這在以前是想不敢想的事,改革開放之後,三家村村民的生活顯而易見的在改善。


    寒暄完,孫秀花又把許清嘉撈過來,看著她腿上傷疤,心肝脾肺腎揪成一團,眼淚差點掉下來了。


    許清嘉拿出之前那套說辭來。


    秦母歉疚不已:“親家母,都是我們沒照顧好孩子。”好好的孩子來看他們一趟卻遭了這麽一通罪。


    “幹你們什麽事,”孫秀花擺擺手,又立了眉:“都是那個做手腳的,這種黑了心肝人槍斃了活該。”


    許清嘉默了默,晏海已經伏法,他父母因他的緣故丟了工作還被打回原籍,家底也被巨額罰款掏空了,她的部分醫藥費就是那筆罰款裏出的。


    可見孩子養不好,真是來討債的。


    孫秀花嫌晦氣,連忙轉移話題,摟著許清嘉噓寒問暖。


    秦慧如和許向華則帶著秦母去山上轉轉,牧草如茵,稀稀拉拉的小樹苗點綴其間。轉到背陽麵,則是養殖場,豬羊成群,兔子成堆。


    現在這一片山都是許向黨在管,練了兩年,他算是出山了,可以獨當一麵。


    許再春便從荒山上抽身,專心打理作坊和十裏八鄉家禽家畜的收購事宜。


    許向華得以一心撲在運輸隊上,目前處於剛起步階段,他事事親力親為不敢馬虎。虧得他在這一行做了十幾年,人脈渠道已經建立不少,省了不少勁。


    秦慧如笑起來:“之所以想起養兔子,還是因為爸給了嘉嘉一隻兔子。”


    秦母搖頭失笑:“當初這丫頭天天蹲在籠子前,我們還以為她喜歡這小東西,哪想到她是想著養來吃。”


    想起許清嘉那寶貝樣,秦慧如亦是忍俊不禁。


    “老四。”許向黨走了過來,見到秦母愣了下,想起老太太說過,老四丈母娘要來,想來這位便是了,遂連忙問候。


    秦母含笑點頭,見他似乎有事找許向華,便對許向華道:“你們去談正經事吧,慧如陪我走走就行。”


    許向華便隨著許向黨離開。


    秦母挽著秦慧如的胳膊慢慢走,隨意看著周圍的景致,緩聲道:“從一個小小的養殖場再到這麽一座山,再到現在的運輸隊,向華是個有主意的,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並且在努力。那你呢?”


    秦慧如一愣,抬眸看著秦母,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秦母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道:“你這還有一年就畢業了,之前你跟我說,你想留校任教來著。”對此秦母十分讚同的,秦慧如性子擺在那,什麽機關單位都不如學校適合她。


    “可最近你電話裏都沒再提起過,是出岔子了嗎?”


    秦慧如抿了抿唇,偏臉看著秦母:“黃教授接受了京大邀請,忙完手上這個課題,大概明年開春左右,就要去京大參加古籍研究工作也會在京大授課。”


    黃教授便是一直以來對她很好的那位教授,這幾年她一直在課外跟著黃教授做課題,大三後還做了她的助教,受益良多。


    秦母駐足。


    “我大四下學期開始實習,黃教授問我要不要去研究中心給她當助手。等我畢業,教授會推薦我進京大任教,要是不行,也能留在研究中心工作。”


    秦母心跳加速,那可是京大,學術殿堂,更重要的是那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秦母穩了穩心神:“你是怎麽想的? 向華怎麽說?”


    京大古籍研究中心,他們這個專業最權威的學術殿堂,秦慧如當然想過去。還有可能去京大這所國內頂尖學府任教,她怎麽會不意動。


    然而她要是過去了,這邊怎麽辦?孩子倒不難,如果她正式受聘於京大,京大會安排好家屬,三個孩子能跟過去。許家康都不用他們安排,他明年正好高考,首都有著全國最多最好的學府,他要是願意,完全可以自己考過去,隻這孩子至今都沒決定好考哪所大學。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去首都,男孩子難免心更野一點。


    為難的是許向華,他這裏有一攤子事。還有婆婆,住在餘市,一個月回來一趟,老太太都想得不行,要是去了首都,隻怕一年也就能見一兩次。


    秦慧如蹙眉:“向華那我還沒跟他提過。”


    “這麽大的事,你還是盡早跟他商量下。”秦母歎了一聲:“從私心裏來講,我肯定是想讓你們進京的,不提我的私心,單說兩個小的,對他們也更好,在首都考大學有優勢。可向華的事業在這邊,還有他家裏老人,這的確是個問題。”


    秦慧如也覺得棘手,想不出兩全其美之法,是以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下午四點多,一行人便要趕回餘市,明天還要上課。


    “奶奶,不到半個月我們就要放假了,一放假我就回來,我整個暑假都不走了。”許清嘉安慰老太太。


    孫秀花樂嗬嗬地摩著她的頭頂:“誒,奶奶在家很好,你別擔心,好好準備考試,給奶奶再考個第一名回來。”


    許清嘉俏皮做了一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孫秀花稀罕地捏捏她的臉,看看天色:“你們走吧,別趕夜路。”回去也得兩個多小時。


    一行人便上了車,虧得有一張行軍床,倒是都能坐下。


    許向華發動引擎,帶著一車人和一車廂的貨離開。


    待許向華處理完運回來的貨,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


    秦慧如還沒睡,靠在床上看書。


    躡手躡腳開門進來的許向華見了她笑:“不是說了別等我的。”


    秦慧如見他頭發濕噠噠的,趕緊從衛生間拿了一塊毛巾給他,這間主臥還帶了一個小型衛生間,嗔怪:“洗完澡頭發也不擦幹,著涼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許向華笑了下,拿著毛巾擦頭發,抬眼瞅瞅她,笑:“有心事兒?”他之前去了台市半個月,終於打通當地關係,以後便可以進海鮮。


    是以他也是昨天才回來,回來就發覺秦慧如心事重重,隻不過女兒回家太高興,多喝了幾杯,腦袋有些暈,便沒顧得上問她。


    秦慧如怔了怔:“我有這麽明顯?”


    許向華一樂,搖頭:“不明顯,可我是誰,我是你老公啊。”


    秦慧如瞪了瞪他,又挫敗,她媽看出來了,他也看出來了,她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什麽事兒,說出來我聽聽,多一個人商量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裏好。”許向華坐了過去,溫聲詢問。


    秦慧如抬眸看著他,猶豫了下,簡單把事情說了一回。


    “去啊,為什麽不去。”許向華說得毫不猶豫。


    秦慧如皺眉:“那你和媽呢?”


    “媽也去。”


    秦慧如愣住了,愕然看著他。


    “弄個看病的介紹信不就成了,就算不能住一年,住個半年沒問題,現在管的越來越鬆了,探親看病的介紹信咱們輪著開,我能開出來。”許向華給她分析:“到時候我就請個妥當的人照顧老頭,再讓三哥三嫂看著點。阿武跑車,一個月也沒幾天在家,雙子明年就要讀高中,以他成績考到縣中沒問題,得住宿。家裏馬上就要冷清下來,媽肯定願意跟咱們走。”


    許家武去年初中畢業後就開始在作坊裏幫忙。貨車一買,許向華立刻送他去學車,目前還在學習中,這小子讀書不行,學這個倒上手的快。


    聽得秦慧如一愣一愣的:“那你呢?”


    “我,”許向華斂了笑,握住她的手道:“我這十天半個月不著家的現象可能得維持好一陣,本來就沒時間陪你們了,哪能讓你們因為我放棄這麽好的機會。至於以後你也別擔心,等我在這邊紮穩了根,我就慢慢往北拓展。再來一有空,我就去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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