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三人走著到裴二哥家, 裴二嫂在給裴家宗做飯吃,裴二哥的車隊已經放假了,他今天也在家,在院子裏指導裴家宗寫作業。


    他家裏一室清冷, 絲毫沒有過年的喜慶。


    婆媳三人推開院門進家,裴二嫂從廚房出來, 笑著跟裴母他們寒暄。


    裴母將剛剛買的棉襖和給裴家宗買的衣服給裴二嫂:“今天我跟你嫂子和弟妹是來買年貨的,你們買了嗎?”


    裴二嫂把衣服接在手裏, 答道:“沒買呢,我媽說了,讓我今年回那邊去過年,小宗也跟著去。”


    裴母的心就像是吃了黃連一樣,又苦又澀, 往年過年,裴二嫂一家都是回家去過的。


    裴家宗早在奶奶伯母來的時候就從桌子上起來了, 跑到裴母的麵前:“奶奶奶奶, 你是來接我回去過年的嗎?”


    裴家宗明亮的雙眸裏透著希翼,他媽跟他說了今年要帶他去外婆家過年, 他不想去,他也知道他父母在鬧離婚,他爸他媽無論怎麽鬧, 都沒有背著他, 該知道的, 不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父母鬧離婚, 是他爸在外麵亂搞,就跟林曉鬆他爸一樣在外麵有野女人了,不過和林曉鬆他把不一樣的是他爸的那個野女人還沒有生孩子也沒有一起睡。


    裴家宗不知道一起睡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知道,男人女人在一起睡了就要生孩子了,就像他爸和他媽媽一起睡以後生下他一樣。


    裴二嫂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了,她彎腰下來拉住裴家宗的手,溫柔地對他說道:“家宗,咱倆不是說好了嗎?今年過年咱們回姥姥家過。”


    裴家宗哇的一聲就哭了,他現在不喜歡姥姥家了,前天他走在路上遇到他大舅家的大寶哥,他大寶哥打了他一頓,說他爸壞,說他以後長大也會跟他爸一樣,沒良心,忘恩負義。


    裴母眼淚都下來了,她拉著裴家宗的手,對裴二嫂道:“敏啊,要不你還是讓家宗回去過一個年吧,沒準這是他最後一次在鄉下過年了。”


    裴二嫂閉上眼睛,再睜開,她道:“那家宗,你到了奶奶家,要聽奶奶話,不要欺負家耀,跟你大哥好好玩,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問你大哥。”


    裴家的第三代有三個孩子,老大裴家光,翻了年六月份的就初中畢業上高中了,老二是家宗,九月份上二年級,老三是裴家耀,過年後四歲,能上村裏的育紅班了。


    整個名字都是按照光宗耀祖來排行,何若初要是生了個兒子,絲毫擺不脫叫裴家祖的名字。


    這個名字光想想就讓她惡寒。她記得在她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好像看過好幾部催淚電影,其中男主或者悲慘男配的名字就叫這個。


    裴二哥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裴母也沒搭理她,聽到裴二嫂同意裴家宗回去過年了,喜出望外。


    裴二嫂在裴家宗的書包裏塞上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件秋衣一件棉襖一條毛褲。


    裴家宗背上書包,裴二嫂給裴家宗整理整理衣領:“好好聽爺爺奶奶的話,過了初三媽媽就去接你。”


    “好。”裴家宗乖巧地點頭應道。


    婆媳三人領著裴家宗出了裴二哥家的門,裴二哥沒跟她們一起回去,他要留下來挽回裴二嫂。


    走到街上,裴大嫂在何若初的耳邊道:“三弟妹,你有沒有覺得你二嫂和以前不一樣了?”


    何若初也覺得裴二嫂變了:“是和以前不一樣了,說話平和了,也懂得為她人考慮了。”


    裴二嫂變得成熟了,因為一個男人的背叛。


    多麽可悲,任性了三十年,原以為這樣的任性會跟著她一輩子,沒想到最後卻這樣硬生生的醒過來了。


    何若初不知道裴二嫂這樣的改變好不好,她隻是心疼裴二嫂。


    上輩子她和裴家來往不多,對於裴二嫂家的事兒並不是很清楚,可能在這個時間段,他們家裏也有人插足,後來事情解決了,兩人就沒有離婚。隻是後來的日子過得很辛苦。


    裴二嫂越來越尖酸刻薄,和裴二哥越走越遠,最後兩人成了一對陌路夫妻。


    裴二哥也許覺得自家並沒有錯,他畢竟沒有和楊青走到最後一步,但何若初覺得他並不無辜。精神出軌有時候比身體出軌還要讓人難受。


    裴家宗回到裴家,得到了裴家人的熱烈歡迎,裴家光把最暖和的炕頭讓給他睡,裴家耀把自己新得的寶貝分享給裴家宗玩耍,裴母不用說了,裴父對自己這個二孫子也是十分的憐惜的,零食餅幹,他看見啥都要買點回來給三個孫子吃,其中分給裴家宗的是最多的。


    就連裴大哥和裴刑對這個侄子也很好。


    相比之下,裴大嫂和何若初兩人的表現就很正常了,她們對待裴家宗就還像往常一樣。


    大年三十一大早何若初就起床了,裴家在臘月二十的時候殺了一頭一百多斤的豬,排骨大骨都做成了臘排掛在了廚房的灶上麵。何若初和裴刑洗漱完了,裴父已經拿著大砍刀在砍骨頭了,他砍一塊裴母就撿一塊放在盆裏泡,泡了半個小時洗幹淨鹽水,倒進打鐵鍋裏煮。


    從早上煮到下午兩點,這鍋排骨也算是做好了。


    何若初將用水泡著的豆腐取出來兩塊,拿了蔥薑蒜和豬肉到客廳裏,裴大嫂洗漱好也進來了,兩妯娌一邊說話一邊切肉剁肉剁丸子。


    豆腐是自家點的,壓得很硬實,有些微微發黃,一股豆子的香味撲鼻而來。


    豆腐和豬肉混在一起,加上衝薑蒜鹽味精醬油剁成泥,為了讓肉餡兒上勁兒,何若初還往裏麵加了不少澱粉和雞蛋。


    剁得足夠碎以後何若初摔打肉餡兒上勁兒,裴大嫂去把大鍋的篦子拿過來,細心的在上麵刷上一層薄薄的油,丸子團號以後便一個的放上去擺整齊,擺夠了一團子就提到廚房去蒸,蒸完了再油炸,她們妯娌做的肉餡兒足足夠團了一臉盆的萬字,丸子金黃金黃的,何若初拿一個給裴大嫂嚐,外酥裏嫩,味道也調得好,她一邊吃,一邊給何若初豎大拇指。


    何若初笑眯了眼睛。


    丸子做好了也到中午了,冬天天黑得早,團了丸子,何若初便開始準備菜,她看廚房的櫥櫃裏有幾包粗鹽,這些粗鹽是拿來醃製泡菜的不能直接食用,買多了就隻能等明年用了。


    何若初早上裴邢殺好的雞找一個小的出來,放在盆裏醃製,找來口小鍋和小爐子放到院子裏生火。火著了敲兩塊煤放進去,她蹲在爐子後麵看著院子。


    秋天時候的滿院子的花這會兒都沒了,院裏光禿禿的一片,看著挺蕭條的。


    在院子裏蹲了十分鍾,何若初把小鍋坐到爐子上麵,先倒了小半袋鹽巴進去蓋住鍋底,再把醃製好的雞用夏天摘回來曬幹泡好的荷葉包上,封口時她多放了幾片薑。為了怕她漏,何若初又找裴大嫂找來了好幾張報紙包在荷葉的後麵,口朝上放進鍋裏。再把剩下的鹽倒進鍋裏,待粗鹽沒過了雞肉就蓋上鍋蓋,爐子裏的火調到中小火,悶一個小時也就夠了。


    鹽焗雞悶著,何若初也沒有閑著,裴大哥今天早上天不亮從山上的泉水裏撈了兩幾條魚回來。泉水水質好,養出的魚味道很鮮美。


    這幾條魚何若初拿出一條來清蒸,另外幾條剁碎團城了魚丸,製作魚丸的方法和做豬肉丸不一樣,魚肉剁成泥加入清水、蔥薑汁水和鹽順著一個方向攪拌,待魚丸放在冷書裏能夠漂浮起來後將味精、濕澱粉和融化了的豬油倒進去,順著一個方向攪拌。


    洋鍋子燒水,將魚丸一個個的擠進去,魚泥擠完了以後將洋鍋子放到廚房最小的那個灶上,燒開三分鍾後將魚丸盛出來,撒上蔥花。


    與此同時,裴母做的紅燒肉已經下了鍋。


    女人們在廚房忙活,男人們帶著孩子跳著買來的水果糕點酒水到村委的祠堂去祭拜祖宗。祠堂門口人山人海,都是男人,他們裴家村到了現在還依照古訓,不讓女人去上墳,不讓女人進祠堂。


    女人陰氣重,祠堂和墳地都是陰氣重的地方,怕女人生病,就不讓去了。


    裴母一邊炒菜一邊說著,對於她的說法,何若初是嗤之以鼻的,也就裴家村這樣了,有些村子去祠堂祭祖還都是女人去,男人不能去呢。


    裴家的男人們去了沒多久,外麵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這些鞭炮每家每戶一封,等把這些鞭炮放完了,也就是半個小時後了。


    等裴家的男人從祠堂回來,裴父便拿著春聯指揮裴邢往門上貼,裴大哥拿了福字倒貼在門上。


    裴母把鍋鏟扔下,在灶洞裏點了一把香,在裴父往灶上麵的牆上貼了灶王爺後虔誠地拜了三拜,將香插、進去。


    之後每個屋子的窗台上她都插了三根香。之久又在財神爺畫像前的盆裏燒黃紙。


    都把這些做完了,也到了五點了,把做好的飯端到堂屋,擺了滿滿的一圓桌,打開電視,調到中央一台,聽著電視一家人圍坐一桌,待人都坐上去以後,裴母拿了三幅碗筷擺在桌子上。


    歎道:“以前吧,總想著老三要是回來了,咱們一家就團圓了,但她每次都回不來,所以我就在桌子上擺上三副碗筷,一副老三的,一副若若的,一副你們未來的孩子的。本來以為今年不用擺了,沒成想啊,還得把老二兩口子的擺上。”


    裴父拿煙槍敲桌邊:“吃飯你就吃飯,瞎咧咧啥?大過年的,你提那個蠢驢子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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