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會給你治傷,不管有多麽痛苦你都不要動,知道了嗎?”時語緩緩說道。


    隨著時華錄的運轉,時語手上的金色妖力也變得愈發明亮起來。


    隻見一根根極其細微的銀針出現在時語的指間,時語的目光緊緊盯著鐵甲龍鱷的身軀,他雙手也如同穿花蝴蝶般閃動。


    一根根銀針此時已經變成了微不可視的銀光,星星點點的撒落在龍鱷的身上。


    時語的雙手此時如同黃金鑄造一般,銀針的尾端都以一種古怪而整齊的頻率微微顫抖。


    不一會,在龍鱷的背上四肢,到處都已經紮滿了閃著璀璨金光的銀針。


    金針渡穴,當初時語用這一式為蕭淩城祛毒,如今,他也同樣可以用金針給龍鱷治傷。


    隻不過現在缺少了一樣極其重要的東西——雪凰之淚。


    時語的眉頭略微皺了皺,隻見他手腕一翻,銀針在指尖一戳,一滴金燦燦的血液緩緩的從時語指尖上凝聚。


    妖神之血,這可遠比雪凰之淚要珍貴了幾十幾百倍。


    就連一旁的月七看到時語的這個舉動後,也是不由自主的往前上了一步。對任何一隻妖獸來說,能夠得到妖神之血的恩賜,這簡直是全族的無上榮耀。可是時語卻將一滴無比珍貴的妖神之血給了一隻流放之地的妖獸。


    看著時語忙碌的身影,月七的眼神也是微微閃爍。


    琉璃獸一族世世代代守護者幽月禁地的封印。在他從小的認知裏,這裏麵的每一隻妖獸都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如果連妖神都決定赦免這些妖獸了,那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這裏灰色的天空,這裏陰沉沉的空氣,寒冷的近乎讓人窒息的空間裏,那些妖獸已經承受了幾萬,甚至十幾萬年的折磨了。


    父子相食,萬載詛咒。


    這些都是他們所承受的苦難與折磨了,或許這正是一個契機,一個改變現狀的契機。


    月七突然想起時語問過他的一句話,在這裏守護了一千年不孤單嗎。


    孤單,當然孤單,守護著這個黑漆漆的山洞,守護著這個冰冷的封印,月七早就感到麻木了,一萬載的歲月裏,他終日孤身待在此地。


    這對他又何嚐不是一種折磨呢?


    想到這裏,月七的眼裏也略微露出了一絲悵然的神色。


    此時,時語正滿頭大汗的看著龍鱷的兩條後腿。這裏傷勢的複雜已經遠遠超出時語的想象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時語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麵取出了一把寸長的小刀,隻見刀身纖薄如蟬翼,銀色的刀刃上不滿了金色的花紋。


    時語手指瞬間閃動,那炳小刀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璀璨的銀光。大塊大塊的腐肉被時語從龍鱷的後退上剃下,露出了裏麵白森森的骨頭。


    “嗚嗚嗚......”低低的嘶吼聲從龍鱷的嘴裏發出,他那沉重的身體微微顫抖,為了不影響時語施針,龍鱷將自己的頭死死埋在地上,生怕驚動了時語。


    剔掉腐肉,時語也是略微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割骨剜肉之痛,這種痛苦,時語無法想象,龍鱷究竟是如何承受下來的。


    時語飛快的用金針封住了龍鱷身上的穴位,減少血液的流逝,可就算如此,空氣中依然是彌漫開來一股腥臭的血腥氣味。


    時語的臉色略微變得難看,他有些擔心,他害怕有的妖獸會聞著這股血腥氣前來,到那時可就有些為難了。


    時語此時手指上金光閃爍,在他將銀針打入龍鱷的下身的大穴上,體內妖力流轉,修長的手指飛速的點在銀針上,淡淡的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金針上。


    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時語的臉往下流,緊緊咬著牙,手指沒有絲毫停歇,將妖力順著銀針打入。


    此時一根根銀針上尾端金光閃耀,針身則已是一片詭異的黑色。


    明亮的金光和黑色的氣息相接觸,一瞬間就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瞬間就變成了一縷縷黑色的霧氣騰空而起。


    看著龍鱷的骨頭由黑色一點點轉為正常的顏色,時語提著的心也是放了下來。祛毒結束,那剩下的傷也就好弄多了。


    手指在掌心一劃,金色的血液噴灑而出,時語的雙手飛快的閃動,十幾滴金色的血液此時凝聚成一個不大的小球,滴溜溜的在時語的掌心旋轉。


    裏麵所散發出來的恐怖的威壓和氣息,幾乎讓龍鱷窒息。


    淡淡的妖力波動蔓延開來,周圍的空氣甚至都有幾分扭曲,金色的血液一點點被煉化成金色的霧氣,緩緩融進了龍鱷的後腿裏。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在時語剛剛剔掉腐肉的地方,隨著金色的霧氣湧入,龍鱷後腿上的血肉一陣蠕動,居然有長出了新生的肌肉來。


    那是鮮嫩的如同嬰兒肌膚般的血肉,上麵的每一根血管都有力的跳動著。


    一點一點,那兩條腿上的傷口居然開始慢慢愈合,上麵也緩緩長出了新生的鱗甲,每一片都閃爍著暗銀色的如同金屬般的光澤。


    龍鱷此時痛苦到了極點,它感覺自己的軀體仿佛再被千萬條螞蟻噬咬,酸酸麻麻,又痛又癢,那種感覺幾乎要讓龍鱷昏厥過去了。


    “堅持一下,快結束了。”時語注意到龍鱷痛苦的樣子,出聲低喝道。


    現在已經到了末尾,若是不能堅持,那就是功虧一簣!


    時語雙手印決一變,掌心的妖力也變得濃鬱了幾分,汗水順著時語的臉上往下流。在這冰冷的空間裏,汗水還沒來得及留下就已經被凍成了細碎的冰粉。


    月七警惕的盯著一旁,站在那裏為時語護法。他隱隱約約可以感受到,周圍傳來的幾道隱晦而恐怖的氣息,他也知道現在時語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所以也不由得緊張了幾分。


    “凝!”隻見時語低喝一聲,他雙手猛的一抖,那一小團金色的血液此時凝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飛快的閃入了龍鱷的眉心。


    一道隱隱約約的金光從龍鱷的眉心處亮起,從那裏一瞬間就蔓延到了龍鱷的全身。


    金光像是波紋一樣流動開來,每一次的閃爍,龍鱷的身體都不由得顫抖一下。他的雙眼睜的大大的,死死盯著天空,粗壯的爪子扣著地麵。


    “吼——”一聲地動山搖的咆哮聲衝天而起。裏麵夾雜著狂喜和激動。


    龍鱷沉重的喘著粗氣,它試探性的抬了抬後腿,那幾萬年都沒有知覺的後腿此時已經完好無損了,雖然龍鱷的動作十分僵硬笨重,但是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雙腿終於是有了知覺!


    那種欣喜,那種激動,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了。


    時語輕輕晃了晃腦袋,這麽一段複雜而漫長的治療,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場極大的消耗。


    此時,就算是時語也略微感到頭暈目眩。為了治療龍鱷,他可是足足放出了十幾滴妖神之血啊!


    過了半晌,龍鱷也是從它的狂喜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緩緩轉過身子。此時,時語度給他的妖力還沒有完全散去,龍鱷就匍匐在地上,一雙豎瞳盯著時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看著龍鱷閃爍不定的眼神,時語也是在心底無奈的苦笑一聲,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們早已對妖神恨之入骨,這點小小恩惠,隻怕不足以抵消。


    龍鱷的確有些飄忽不定,就連他看向時語的眼神裏也多了一絲絲貪婪的神色。


    剛剛妖神之血入體後,那種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連靈魂都在跟著一起起舞的舒適感,龍鱷恨不得那就是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可是,現在一切已經結束了。


    看著時語此時有些虛弱的樣子,一個貪婪的念頭也不由得在龍鱷的心底升起。


    如果他把時語吃了,那他是不是就能.......


    生吃一隻妖神,占有他全部的血肉和精華,想到這裏,龍鱷也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說不準那樣的話,他就能進化道妖神那種地步了!


    然而下一秒,龍鱷就將這個念頭徹底扼殺在了搖籃裏。


    他是一隻妖獸,他因為父母的罪過在此地受罰了幾千年,這偶讀不是他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出手的理由。


    更何況,他是一隻妖獸,而時語是妖神。


    這世上的每一隻妖獸,他們的天性就是對妖神的順從。他剛剛的念頭,無論在什麽錢情況下那都是大不敬的。


    況且,時語的真心,這才是龍鱷真正感受到的東西。


    作為妖神,願意以自身精血拯救一個流放之地的罪大惡極的妖獸,這一點說出去,任何人都不會相信,可是時語真的就這麽做了,這是時語的胸懷,更是他作為妖神,對天下所有的妖獸的一種包容和擔當。


    相通了這一切,龍鱷看向時語的眼神裏也多了一絲敬佩和感激。


    他緩緩低下了頭,在時語麵前匍匐下來身子,低聲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我願一生追隨殿下,此生此世,永不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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