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長思索片刻,忽地為他想到了個好去處:“若公子為躲避仇家隻是離開江陵靈隱山地界,自然可以。當然,如果公子不知去往何地,在下倒有個提議。”


    “你說。”


    子長笑道:“待仙子用過早膳,公子可同我們一道前往洞集寶玄之天。”


    元菲聞聲不禁扭頭看他,隻見步忘歸露出好奇神色:“那不是神君級別才能管轄的洞天福地?你們竟能肆意往來?”


    子長不語,隻吊足了步忘歸的胃口。


    直到三人到達洞集寶玄之天後,眼見著子長恢複神君模樣,步忘歸光是盯著他額間的金色龍紋便看了半刻有餘。


    他側首看向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元菲:“仙子早都知道?”


    元菲抬眼:“既是故友,自然知道。”


    “為何仙子會有神君故友——”


    想來輪轉神君白日間會去監督轉生池的修繕工作,所以此刻並不在寶玄閣中,隻給元菲留下了字條:“涼鳶姑娘昨日便已醒轉,可去後院定心池旁木屋尋她。”


    元菲收起那字條,徑直走向後院:“說來話長。”


    步忘歸見她表情鄭重,看上去並不是隨口敷衍他。雖看得明白,但他心裏卻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說來話長”到底能有多長。


    眾人來到後院時,隻見涼鳶已然恢複了平素人形模樣。


    整個身體不再泛著青紫色,碩大的三尾收起,原本慘敗的嘴唇也終於有了血色。


    元菲主動向她招手:“涼鳶姑娘,我們來接你回家。”


    子長卻在看清她的長相後猛然頓住了腳步。


    涼鳶聽輪轉神君說起,當天夜裏送她前來洞集寶玄之天的是一位散仙和神君大人,因此見著元菲和子長很是感激:“多謝仙子和神君大人救命之恩。”


    子長避開她的大禮:“救你的神君另有其人,本君萬萬受不起。”


    涼鳶不免好奇:“那那位神君大人如今身在何處。”


    元菲笑笑:“不急,總有機會見到。”


    步忘歸聞言卻覺不對,她這些日子除祟分明同顧硯則他們形影不離,除非是雲庭派中藏了位跟這韓公子般隱藏身份的神君,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他想著又盯著子長看了幾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涼鳶。


    “神君也覺得這狐族姑娘貌美?”


    哪怕已知子長的神君身份,步忘歸也不會因此有任何忌憚:管他什麽人神妖魔,人好就成:“額間絨花印記應是天狐族,據說是狐族乃至魔族中最為貌美的一類。”


    子長抬手扶額:“在下隻覺她生得和在下未婚妻,未免太過相似。”


    步忘歸聞聲不禁拍手鼓掌:“如今仙族主動找姑娘搭訕流行的都是反套路嗎?”


    元菲聽見掌聲沒忍住看向他,卻聽見子長開口道:“涼鳶姑娘,萁尾山衿伐,可是你什麽人?”


    本還帶著笑意的涼鳶聽見子長這話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


    那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生生看呆了步忘歸與子長兩人,元菲倒很熟悉這神色:這兩人大概是任何看見對方就想撕裂彼此的關係。


    “敢問大人,衿伐可是您什麽人?”


    子長不覺有異,如實答道:“未婚妻。”


    元菲揉了揉太陽穴,下意識抬手擋住了半隻眼。


    “衿伐與我,是孿生姐妹。”


    涼鳶和衿伐乃是天狐族統領樓鎮座下首席祭司的孿生女兒。


    樓鎮與夫人多年未育,終是在祭司占卜十年後終於得到明確指示,必須要過繼一位未滿三歲,出生於閏年閏月閏日的小女孩為女兒,方可帶來往後的子嗣。


    祭司在萁尾山中苦苦尋覓,才發現答案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自家這對方才周歲的雙生花便是閏年閏月閏日生。


    他將較為乖巧溫和的涼鳶送給了統領夫人,之後統領與夫人果然正如神諭所言,連生三個兒子,天狐部落總算後繼有人。


    許是窺測天意為自己帶來了災難,祭司與妻子都在不久後離開人世,撒手之前隻來得及將另一位女兒送回王城之外的家鄉村落撫養。


    那生長於萁尾山繞水村的祭司女兒,便是衿伐。


    故事聽到這裏,元菲隱隱約約有了些印象。


    之前聽聞子長即將與天狐族成婚時,她還覺著奇怪,普通天狐族想必沒什麽機會能跟神君產生交集,可若說天狐貴族,她分明記得樓家大叔隻有三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調皮兒子。


    原是在她身死的這三百年間,樓家那沒什麽存在感的大女兒被自己從繞水村返回王城的親姐姐搶了青梅竹馬的愛人不說,還成功挑撥樓鎮夫婦與她的關係將她逐出萁尾山天狐部落,就連從小一道長大的三個弟弟,也都同衿伐更為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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