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義?”聽到自己老師對自己的評價,灰袍領袖泰達米爾稍稍錯愕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或許吧,畢竟向女神獻上我永恒的信仰,是我從您那裏學到的唯一的東西。”


    “女神?”教皇低聲一笑,“她早就已經死去了!這隻是一個沒有任何思想的神骸而已,像是寄生蟲一樣,寄宿在一個又一個的聖女體內,汲取她們的生命力,延續著自己,妄想著複活。


    “你所信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東西嗎?”


    “死亡?複活?女神還會複活?”雖然一早就猜到,這個世界真正的‘大人物們’,或多或少會知道一些美神的不正常狀態,但是不管是黑獅還是青鹿的領導者,真正了解的,其實都不算太多。


    而這位教皇冕下則完全不同,不管是他的語氣,還是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一點信息,都在表明著,至少在女神信息這塊,他站在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層次上。


    所以林過雲也不介意試探一下,一來可以拖延時間,二來說不定他就說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呢?


    “所以說,像你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家夥,就算硬闖進這種層次的棋局裏,也隻有作為炮灰的份。”麵對林過雲的問題,教皇冷笑一聲,有些鄙夷地說道。


    林過雲倒是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反而有些高興,因為這樣開頭,多半會接上一段不斷的自爆來體現出“他”和林過雲這樣的“無知庶民”之間的區別。


    果然,在嘲諷了林過雲一句之後,教皇開始向林過雲科普起了一些教會的秘辛。


    “既然要死,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女神,在一千四百年前就隕落了,秘典中是這樣記載的:


    那日的天穹呈現出詭異的橘紅色,而所有人同時仰頭的時候,又能夠看到一個黑色的,如同瞳孔一般的巨大洞口位於天穹的中心。在那個黑色的瞳孔之中,站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以手足支撐著瞳孔,一如支撐著天地。


    隨後那個男人以無法理解的語言向著天地發出了律令,然後整個天空之中響起了各式各樣的怒斥和哀嚎,仿佛漫天都在同一時間受到了重創,一顆顆各色的流星如同逆火升起,倒飛入天穹之中的瞳孔裏。


    女神則從天上墜落,渾身布滿裂紋,像是一件破碎的瓷器一般,金色的光輝從她的身體裏滲出來。她受了如此重的傷,甚至沒有辦法開口。


    同時一股巨大的意誌風暴席卷了當時的教堂,半數的樞機主教瞬間大腦炸裂,剩下的一半裏,十分之七八也變成了瘋人,不斷地重複著不知所謂的話語。隨後,便是神隕。”


    “天上的異象,神明的隕落,信徒的死去,這片大陸迎來最為混亂的四百年。直到那些尚未陷入瘋狂的信徒們不斷去探索、尋覓,一代又一代的求索之後,終於從那些瘋子的話裏麵解析出了一部分真相。


    “隕落之前的女神為了日後的重生,向自己的信徒傳遞了複活自己的方法,那就是聖女和神降儀式,通過一代一代的蘊養,女神可以再度複蘇與歸來。可惜,她沒有想到神明的意誌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接受的,她的意識傳遞,幾乎要了自己所有信徒的命。


    “而解析出這些信息的時候,也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一代代聖女的生命力雖然保住了神性的不再流逝,但是屬於女神的意誌卻沒有一點蘇醒的意思。我們這樣堅持了一千年,自我欺騙了一千年。”


    教皇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學生,和大裁判長,“所以你們還想要堅持下去嗎?去複活那個永遠也回不來的神明?那個為了自己存活的可能,而幾乎殺死自己所有信徒的神明?!”


    “這不是你殺害數百人以實驗,竊取信仰和祭品的原因。”教皇的質問絲毫沒有讓大裁判長表情有任何變化,他就像是茅坑最深處的那塊石頭,又臭又硬。


    “曾經的女神的確是自私的,是不完美的。但是即使我們不需要神明,也更不要一個人,變成新的神明。”泰達米爾則是直接上升到了理論階段,“老師,比起女神,你要更加卑劣與自私得多。”


    “死板!”教皇指著大裁判長的鼻子。


    “愚鈍!”教皇看著灰袍領袖的眼睛,最後他把目光轉向了林過雲,像是在期待著這個低賤的傭兵,聽完了剛才那一段秘辛能夠轉變自己的想法,成為他的擁躉。


    但林過雲隻是聳聳肩膀,露出一個有些害羞,有些為難的笑容,“比起一個老頭子作為神明,我還是覺得漂亮女神更好一些。”


    “無可救藥!”教皇徹底憤怒了,用力地一揮手,“我給過你們機會的。看來是那些玫瑰和青鹿那個老鼴鼠的法陣給了你們太多的信心了。


    “但你們要知道,那隻老鼴鼠在地裏麵挖出來的那些東西,都是我當年埋下去的。他甚至連那些東西都還沒有完全弄懂,你們憑什麽覺得,就可以拿來對付創造者的我?!”


    教皇說完這一句之後,身上類似於卡珊德拉的光點開始湧出,教皇法衣上金絲編織的紋路飛速移動了起來,從裝飾性的花紋向著一個個玄奧的陣法轉變起來。


    無數的光將他從平地托舉而且,順勢而上,迅速抵達了和卡珊德拉相同的高度,兩人共同沐浴在神性的光輝之下,一樣的光柱從教皇的頭頂探出,一直連往高空之中的神性中。


    本來已經和卡珊德拉發生著共鳴,開始往她的方向偏移的神性,突然停止裏下來,轉而向著教皇那邊移動起來。


    “或許我應該感謝你們,即使是我準備了這百年,也沒有進行過這麽大規模的儀式,更沒有辦法這樣大張旗鼓地去剝離聖女的神性。放心,你們會被永遠記錄在新的教典之上的——以弑殺聖女,毀滅世界的魔鬼之名……”


    “魔鬼……”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較遠的地方響起,“冕下,你已經知道了嗎?”


    教皇驚訝地轉過頭去,看到一個丟盔棄甲,一身塵土和細碎傷口,如同剛剛從天上掉下來一樣的聖殿騎士,他是小隊長路西維德。


    而他確實也是剛剛從天上掉下來。


    在黑獅抓住那批“魔鬼”之後,察覺到異常的路西維德沿著“魔鬼——黑獅國王——出使的林過雲”這一條線推了出去,想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


    隨即他開始調查起了林過雲的身份,他傭兵生涯,他的出現,他的親戚、朋友,他的來曆。


    一無所有……這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一個憑空出現在大修女卡珊德拉身邊的人。


    他來曆唯一的佐證,隻有大修女那句,“他是我的一個朋友,來自遠方的傭兵。”


    而他出現的那天……正是聖女殿下,準確說是前·聖女殿下,莉迪亞受到啟示,得知惡魔降臨的那一天。


    而聯想到洛林的組織,卡珊德拉再次競選聖女這一係列的行為,更是讓路西維德背脊冰冷。他立馬找到了一條白薔薇龍,用最快的速度趕往聖城,準備去阻止這一切。


    他運氣很好,又或許說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希望他這個時候能夠出現在這裏。白薔薇龍以極快的速度飛往了聖城,但在時間上,他錯開了神聖災難的爆發。


    但它的坐騎明顯沒有陪他赴死的想法,感覺到聖城內那狂暴的能量,臨空就把他給丟了下來,高空落地,讓他直接昏迷了過去,知道教皇發作,和卡珊德拉形成了對立之勢,他才醒了過來。


    “我知道什麽了?”教皇不理解,怎麽會有人會在這種時間來到這種地方,但他從路西維德的話裏麵察覺到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大修女身邊的那個傭兵,林過雲,他才是真正的惡魔,那個聖女所說的,邪神的眷者——!”


    【作者有話說】


    過年的時候,覺得放假比上班還忙。上班了又發現,果然還是上班更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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