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神性的析出,噴泉廣場上的異相開始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顯著,空氣裏充盈著神秘至極的香味,神性灑落的金色光芒濃鬱得像是液體,人就如同浸泡在溫水中,舒適安寧,想要就此睡去。


    那些位於神聖災難爆發核心處的人全都已經失去了神智,紛紛跪倒在了地上。他們雙手合十,姿勢極盡虔誠,睜開的雙眼卻沒有任何焦點,迷蒙的如同夢境一般的顏色蕩漾在他們的眼中。


    他們已經徹底淪入了一片聖域之中,隻有少有的幾個人臉上還殘留有幾分掙紮之色,但也在迅速地消退。


    一朵最初的金色火焰淩空綻放,然後迅速遞增,在地麵、房梁、人體,甚至是空氣中淩空燃燒著,如同傳說中佛陀講道時淩空盛開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蓮花一般。


    但是那些沉淪祈禱者們沾染到火焰的地方,卻瞬間幹枯、開裂,化為焦炭,方才顯示著這聖潔的火焰,並不如同它的外觀一樣美好。


    林過雲從藏身的角落走出來,眼神也顯得有些困倦,他努力地眨著眼睛,同時用手搓揉著自己的臉,嘴巴還在不斷地小聲嘟囔著,認真聽的話,就能聽到他在說的是:“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雖然他身上神恩如獄,但是在真正麵對神明的本質的時候,他依舊也隻是一個凡人,頂多是比一般的蟲豸要更加強壯一些而已。


    越靠近噴泉廣場的中心,金色的火焰就越來越多,林過雲往前走了不過十米就放棄了,接下來的火焰密度,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況,硬闖的話,受傷的可能很大。


    “大修女,果斷一點!”雖然這已經是他卯足力氣喊的話了,但是和平時相比依舊軟得可以。


    但這是這麽一聲軟得可以的喊聲,在這萬籟寂靜的聖域裏麵,依舊顯得振聾發聵,導致神聖災難降臨的兩個始作俑者也終於有了反應。


    “我在努力。”首先回應的是卡珊德拉。


    她竟然淩空漂浮在兩步高的位置,無數的光點正在她的體內湧動,金色的長發炸散在腦後,發梢徹底化為了光的顏色,融入了虛空與光芒之中。


    金色的火焰取代了她的雙瞳,在眼眶中靜靜地燃燒、跳躍著,而那火焰律動的節奏則與空中漂浮的神性完全相同,仿佛在呼應、共鳴著。


    “你……憑什麽……你為什麽能做到這樣?!!”莉迪亞的聲音就要顯得淒厲了許多。


    負責扛她大轎的武士早已跪在了地上,正雙手合十,虔誠地詠唱著聖詠,即使身體正被金色的火焰所焚燒,他們的詠唱也絲毫沒有停息和變化,仿佛這詠唱正是他們人生的意義。


    大轎雖然落到了地上,但高度依舊超過卡珊德拉臨時搭起來的高台,莉迪亞掀開重重的白色紗幕,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正好和懸浮的卡珊德拉在同一高度線。


    而此刻的大修女恍然如現世之神,轎子前的聖女則臉色蒼白透明,仿佛被人給挖空了一樣……


    “這手法聖女大人應該很熟悉才對,”接話的是林過雲,“畢竟五年之前你用的就是這手法。”


    莉迪亞這才注意到,在這樣的神聖災難中,竟然還有人能夠站著,但是林過雲的回答更是讓她震驚,以至於忘了追問他的來曆,“不可能,這是隻有……”


    “這是隻有教皇大人才掌握的秘法?”林過雲搶答了聖女的話,“你有沒有想過,教皇什麽時候又有資格影響聖女的選定了?女神何時給過他這個權利?!”


    林過雲振聾發聵的問題,讓莉迪亞瞳孔猛地震動了一下。是啊,即使教皇在教會中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聖女可是女神的使者和眷者,教皇憑什麽有資格決定神明的眷者和使者了?那他豈不是變成了女神?


    “既然女神沒有賦予過教皇這樣的權力,那他這個所謂的秘法,自然也隻能是後天研習而來。既然他能研究出來,別人為什麽不能?”


    “你是說吧”林過雲笑著,將腦袋轉了一個方向,對著一處虛空詢問道,“教皇冕下。”


    “青鹿聯邦的那個老家夥,總歸還是挖出來了些東西。”虛空中傳出一句有些不滿的回應,隨後走出一個人影,正是魯道夫派人前去教皇廳尋找卻沒有找到的教皇冕下本人。


    對於林過雲所說的“研究”,他倒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對於青鹿聯邦那位居住在地窖裏的大議長也是十分看不起,“不過充其量也就是隻鼴鼠而已。”


    “倒是你們,神降儀式之前,提前拉出女神的意誌,到底砸了多少貢品?”


    神性懸浮半空,金色的火焰在聖域中瘋狂燃燒著生命,卡珊德拉與神性的共鳴越來越強。一般來說,這種時候,對於站在另一邊的教皇來說,應該算是十分危急了才對,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焦躁的感覺,甚至還有閑心向林過雲詢問這種東西。


    他不急,林過雲也不急,聳了聳肩膀,強打起精神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一千四百萬朵玫瑰而已。”


    這個龐大的數值讓教皇抬了抬眉毛,但他也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這筆玫瑰是由何而來,轉頭看向了臉色蒼白的莉迪亞,“自掘墳墓的蠢貨。”


    莉迪亞也沒有想到,剝奪她體內神性的力量,居然是來自她三個月前的諭令,震驚地開口,“我……”


    但那聲音卻幹啞得過分,簡直像是八十歲老嫗發出的一樣,她嚇得趕緊閉嘴,兩手摸向了自己的喉嚨,卻發現抬起雙手時,她的手指也幹枯得如同枯枝。


    黑獅皇後身上的詛咒,正以更快的速度在她身上重現著,她像是一瓶被從地下開了口的飲料,生命力如同泄洪一般得瘋狂外湧,隻是幾分鍾的時間,就流逝了皇後三年流逝的量。


    教皇從自取滅亡的聖女身上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天上的大修女,撇了撇嘴,然後繼續問道林過雲,“你們不會以為,光憑借一個聖女,就能夠掰倒我吧?想要通過一道聖女諭令認定我是異端?笑話!”


    “那如果加上我呢?”一個堅硬如生鐵的聲音從林過雲身後的陰影裏麵傳出來。


    一身黑袍,漆黑的如同影子的大裁判長從裏麵走出來,“我也稱你wie異端呢?夠了嗎?”


    “不夠。”教皇淡淡地搖了搖頭,“五年前,你們不就已經嚐試過了嗎?取死之道而已。”


    “那再加上我。”這道聲音幹啞而生疏,仿佛開口之人,已經許久沒有說過話一般,忘記了一些發音技巧,顯得頗為模糊。


    “連你也站到他們那邊去了嗎?泰達米爾。”教皇有些遺憾地歎了一口氣,看向最後出來的那人的目光裏,充斥著濃濃的失望,如同看著一位發揮失常錯失第一名的優秀學生的老師。


    這最後一位,也正是教會三大巨頭的最後一位,灰袍苦修士的領袖,摩山苦修會的會長泰達米爾。


    “給我一個理由。”教皇問他。


    “達者為師。”這位灰袍領袖,雙手在胸前合十,雖然說話聲音生疏模糊,但是神情卻比任何人都更加莊嚴而肅穆。


    “相比於您所規劃的教會未來,他們所告訴我的未來,我認為是一個更加合理,更加理想的方向。這個答案你滿意嗎,老師?”


    “是我把你培養得太過於理想主義了。”教皇搖了搖頭。


    如果噴泉廣場上的群眾仍在的話,此刻多半會震碎無數副眼鏡,地上也會砸落無數個下巴。


    畢竟教會三巨頭,雖然年齡不同,但都勉強算是相同時代的人物,歲數差也不會在十歲以上,而這一代教皇就任的時間,更是比起泰達米爾就任灰袍領袖的時間要更晚。


    雖然這位灰袍領袖嘴裏總是說著達者為師,但是這一聲老師明顯不是這個意思,教皇的回應更能說明問題,他們兩個仿佛真的是一者從小將另一者教育長大的關係。


    可要知道幼時的泰達米爾作為關門弟子,隻有一位老師,那就是上一任的摩山苦修會會長,那可是整整一百五十年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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