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座國際化大都市,日本首都東京的黎明和傍晚總是最為忙碌的。無數的上班族從各自溫暖的居巢中出來,行色匆匆的匯入到街頭的人流之中,奔向地下鐵道的入口,前往自己位於城市另一端的戰場。站在位於東京核心商業區—新宿的高地之上,俯瞰著這座蘇醒中的城市,身為日本國家武裝力量的實際領導者—日本自衛隊“統合幕僚監部”統合幕僚長的折木良一臉上布滿了陰鬱。


    自稱為“琉球複國運動聯合陣線”的武裝分子控製石垣島已經將近10個小時了。在過去的10個小時裏,執掌日本政府的民主黨菅直人內閣雖然連續召開了內閣緊急會議和防務省緊急會議,但是在“處治方法”上卻始終首鼠兩端,仍沒有形成有效的統一意見。


    作為一名軍人,出生於日本南部熊本縣的折木良一當然傾向於武力鎮壓。但是對於是否應該使用武力以及如何鎮壓,菅直人內閣和日本防務省內部卻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以日本官房長官仙穀由人、國土交通大臣馬淵澄夫和法務大臣柳田稔為首的所謂內閣“鴿派”提出應該“石垣事件”視為日本國內的公安事件來處理。即將皮球踢給的日本行政機構相對獨立的警察廳和檢查廳去處理。


    這樣作表麵上來看是為了將事態嚴格控製在日本內政的範疇之內,但是在折木良一看來這無非是那些政客自保的手段而已。如果真的按照這些人的想法,那麽無論日本警察廳能否平息事件,都將是日本國家公安委員會的事情與他們這些政客自然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如果說以日本官房長官仙穀由人為首的所謂內閣“鴿派”的處理方式是一種不作為的話,那麽外相前原誠司所提出的建議則幾乎隻能用荒唐來形容。1962年出生於日本京都的前原誠司在日本民主黨內一向以銳意進取的形象視人。被稱為“日本的布萊爾”和“最鷹派的政治家”。但是這些光環之下,對於這位表麵上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折木良一卻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在他看來那些喜歡在人前誇誇其談,甚至為了吸引眼球在中國訪問時,還在北京外交學院講演時公開聲稱“中國威脅論”的人,在其外強和色厲的背後往往是中幹和內荏的。果然在菅直人內閣的緊急會議上,前原誠司顯得手足無措。一再強調,石垣島的地理位置相當敏感。日本政府應該首先在外交上與周遍鄰國取得一致,避免第三方勢力的介入。


    前原誠司的這個意見顯然是有所指的,畢竟曆史上琉球長期以來都是中國的藩屬。而中國國內的民眾至今對於“琉球複國運動”都抱有同情和支持的態度。站在本職工作的立場之上,前原誠司首先想到的當然是如何阻止中國等日本周遍鄰國對宣布獨立的“琉球共和國”的承認,讓肉爛在鍋裏。不過在努力排斥中國介入琉球群島主權問題的同時,自民主黨在野時起幾乎每年訪問美國的“親美派”前原誠司卻提出日本此時應該向美國尋求幫助。甚至不惜再將衝繩地區讓給美國建設海、空軍基地。


    “黃口稚子!”對於前原誠司這種天真的想法,折木良一實在不敢苟同。首先由於日本自昭和時代以來錯誤的外交政策,這個島國在亞洲幾乎沒有盟友可言。對於“琉球共和國”的宣布獨立,不要說是中國這樣有著切身利益的大國,就是韓國、朝鮮這些與日本有過齷齪曆史的國家,恐怕也是第一時間彈冠相慶,單憑幾個說客便想要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要這些國家放過這個羞辱日本的機會,恐怕難比登天。


    而在排斥周遍鄰國的同時,引入美國的力量更無疑癡人說夢。美國政府之所以撤出前沿部署的日、韓駐軍除了與其全球收縮的戰略有關之外,更重要的是隨著台海兩岸的和平統一,華盛頓在第一島鏈的防線已經失去了遏止的效能。而不得不將重心後置於關島、澳大利亞一線。在這樣的情況下,希望一向自私的美國人卷入琉球群島的大搏弈恐怕難比登天。而更重要的是,即便美國人願意重返衝繩,對於日本而言也無非提前淪為中美決戰的戰場而已。


    和前原誠司這樣的“親美派”相比,現年71年的日本防務省領導人北澤俊美還算是比較有理性的。與年輕一代的前原誠司相比,北澤俊美可以算是日本民主黨的元老了。或許也正是由於這份積澱,北澤俊美在處理“石垣事件”的問題上顯得老辣的多了。北澤俊美可以說是不顧自己的政治生命,強烈提出日本自衛隊應迅速介入,將這場獨立鬧劇扼殺在萌芽狀態。


    不過盡管大政方針上與折木良一等日本自衛隊高級將領相一致。但是在具體的行動實施方案上,北澤俊美和他的團隊卻彰現出了外行領導內行的尷尬。戰後的日本一直貫徹文官領導軍隊的西方民主體製。根據相關法案的規定,日本防務省由10名文職官員組成的防衛參事局輔佐防衛廳長官指揮和監督自衛隊,主管防衛事務。防衛省負責人也由非軍人出身的國會議員擔任。也就是說,日本自衛隊必須由非軍人出身的文職官員來管理,這在很大程度上製約著武職軍人的言行。更在決策層麵上束縛了日本自衛隊的手腳。


    對於這一點,事實上日本的政客們並不是沒有注意到。早在自“爪哇海中日準戰爭”之後東京方麵“防衛強化方案”中就有人提出廢除“防衛參事官製度”,削弱文職官員對自衛隊的監督權,加強軍事領導人的權限,修改日本文職官員治理自衛隊的現行防衛管理體製。


    這一提案是由“爪哇海中日準戰爭”之中遭到重創的日本海上自衛隊參謀長古莊幸一正式提出的。按照古莊幸一的說法,在納土納群島消滅日本海上自衛隊第2護衛隊群的根本不是中國人民國防軍,而是高高在上的防衛參事局。當然古莊幸一的這種說法不免有委過於人之嫌。但是卻得到了日本自衛隊上下的空前認同。畢竟作為軍人,沒有人願意在一群辦公室動物的領導之下。


    但是古莊幸一的提案最終遭到了日本政府的駁回,畢竟昭和時代軍部獨大,最終將整個國家拖入戰爭深淵的教訓已經曆曆在目。要想讓日本政府徹底在製度上給予自衛隊以完全的自由,削弱文職官員對自衛隊的監督權,加強軍事領導人的權限,修改日本文職官員治理自衛隊的現行防衛管理體製顯然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通過“爪哇海中日準戰爭”,日本自衛隊的內部整合還是“防衛強化方案”中獲得了提升。在中日衝突之後,日本政府廢除了1954年7月1日效仿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建立的統合幕僚會議,代之以防衛省直轄位於陸海空三自衛隊幕僚監部之上的“統合幕僚監部”。


    作為日本防衛省特別機關,“統合幕僚監部”的具體職能是整合日本陸海空三軍自衛隊,統一指揮調度。所謂整合和統一指揮調度就是消除不同軍種之間的壁壘,實現不同軍種之間在海陸空三位一體的協同作戰,保證全麵戰爭的勝利。也就是說“統合幕僚監部”在日本肩負著其他國家總參謀部的職能。統合幕僚長的折木良一事實上扮演著三軍總司令的角色。


    但是折木良一這個三軍總司令卻沒有決策權。在“石垣事件”的處理問題上,防衛大臣和其所領導的防衛參事局已經發揮著主導性的作用。“要盡快解決啊!”北澤俊美在防務省緊急會議上首先定下這個錯誤的基調。“根據我們的情報,島上的恐怖分子數量不多,大約在100人左右……”不等折木良一發言,防務副大臣—安住淳便開始滔滔不絕的發表他的高明戰略。


    安住淳要比北澤俊美年輕的多,1962年出身的他曾經是日本nhk電台政治部的記者。完全對軍事一竅不通的他此刻卻以專家自詡。根據他所留意的美n電視台第一時間對“琉球複國運動聯合陣線”領導人—尚華的專訪開始主觀臆斷自己對手的實力。


    安住淳是搞新聞出身,因此對電視畫麵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格外的留意。他注意到美n的鏡頭前,“琉球複國運動聯合陣線”在島上的兵力並不強,而武器裝備更是五花八門。其領導人尚華本身配帶的都是美製柯爾特1911型手槍。根據這一個小細節。安住淳果斷的提出:“隻要出動第1空挺團1個普通科大隊的兵力便足以解決他們!”。


    對於安住淳如此草率的決定,折木良一不得不據理力爭。在折木良一看到“石垣事件”和一天前剛剛在附近海域沉沒的“與那國”號有著內在聯係。那4艘不明身份的漁船既然擁有擊沉一艘2100噸的海上保安廳大型巡視船的能力,那麽島上的武裝分子必然已經擁有了重型武器。“折木陸將,你不要太高估你的對手,的確那幾艘不明身份的船隻很可能與島上的恐怖分子有關,但是4艘漁船能裝載多少人!更不用說什麽重型武器了!”但是安住淳對於折木良一的提醒隻是一笑置之。


    “用空降部隊奪取敵方嚴密布防的小島,世界戰爭史上鮮有成功的戰例!”折木良一隻能從另一個側麵去阻撓對方的決定。“折木陸將,你似乎忘記了二戰中第三帝國的傘兵曾經成功攻占了克裏特島,英國人也曾在愛琴海用傘兵發起過多次成功的奪島戰役。還有美國人在格林納達……”但是折木良一很快便意識到他錯了,坐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長於紙上談兵的趙括,與這樣的職業政客相比,軍人永遠顯得理屈詞窮。“要盡快解決啊!”而身為防務大臣的北澤俊美隻是翻來覆去的重複著那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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