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以她寬廣的胸懷吸納了人類無情拋棄的又一堆鋼鐵垃圾。如果她有足夠的記憶和識別能力的話,她或許會讀出這堆鋼鐵垃圾之上所書寫的“よなくに”的日本片假名,因為在過去的歲月之中她已經接納了太多同樣書寫著這種符號的鋼鐵殘骸了。


    位於那霸的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海上保安本部所派出的增援是“與那國”號發現“不明身份船隻”之後近2個小時之後才抵達出事海域的。由於在“與那國”號向保安本部報告在海上發現“不明身份漁船”之後第11管區的情報通信管理中心便遭到了黑客的攻擊,因此盡管“與那國”號上裝備有先進圖片遠程傳送係統,但是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對海上的情況事實上一無所知。


    最先抵達的是石垣航空基地所屬的1架“空中國王-200b”型海上巡邏機—“萬年青”號。盡管距離出事海域很近,但是由於石垣島上的跑道限製,因此日本海上保安廳在這個位置前出的航空基地隻部署了2架民用型的螺旋槳式飛機。因此當這架在國際市場以其乘坐舒適型而著稱的公務機緩慢的抵達出事海域之時,海麵上早已沒有了“與那國”號的身影。


    不過“萬年青”號在海上盤旋了一周之後還是發現了海麵上漂浮著的橘黃色充氣救生筏,而上麵似乎也擠滿了身穿白色製服的日本海上保安官。但是當“萬年青”號嚐試與救生筏取得聯絡,但是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無奈之下,“萬年青”號隻能繼續在海麵上空盤旋,直到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所屬的與“與那國”號同型的大型巡視船—pl-61“波間”號抵達。


    在靠近“與那國”號沉沒的海域,“波間”號不得不采取謹慎小心的態度。盡管在與“與那國”號失去聯絡之後,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海上保安本部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以旗艦—plh09“琉球”號載機大型巡視船為首,日本海上保安廳派出了總數達20艘的龐大艦隊。並向衝繩港地方隊尋求支援。但是由於擔心引起周邊國家的警覺甚至直接衝突,日本海上自衛隊方麵並不希望第一時間介入進來。


    因此在日本海上保安廳其他管區的增援抵達之前,事實上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要獨立應對整個事件所產生的後續影響。總計20艘的龐大艦隊不得不被分成3個部分。除了前往出事海域執行搜救任務的“波間”號率領著3艘巡視艇之外。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的主力全部配屬給了另兩艘與“與那國”號同級別的大型巡視船—pl-64“本部”號和pl-65“國頭”號。而plh09“琉球”號載機大型巡視船則與1994年服役的老式大型巡視船—pl-03“久高”號協同行動擔任居中指揮的任務。


    在空中盤旋的巡邏機的指引下,pl-61“波間”號很快便找到了漂浮在海麵上的橘黃色充氣救生筏。但是當救援小艇靠近之時。救生筏那可怕的景象卻令靠近的日本海上保安管們不寒而栗。救生筏上早已沒有一絲生命的跡象。到處散落著被大口徑機槍子彈打的四分五裂的人體碎塊。顯然在擊沉了“與那國”號之後,對方還有意識的對僥幸生還的幸存者們大加屠戮。


    不過盡管這一結局令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上下都同仇敵愾,但是那幾艘擊沉“與那國”號的“不明國籍特務船”卻宛如熔化在夜幕中一樣,隨著白晝的降臨而消失在了海麵之上,令急於報複的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的艦隊象一群焦躁的劍魚在海上漫無目的的高速遊弋。


    “打草驚蛇啊!”盡管日本官方選擇了第一時間封鎖消息,但是在位於衝繩島南部西海岸的首府—那霸市中心的一間毫不起眼的壽司店內,還是有人第一時間了解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和結果。一邊用自己修長的手指製造著各種可口的美食,壽司店的師傅一邊用略帶責備和感慨的語氣說道。


    “我們也沒有想到海上保安廳的那群蠢豬竟然會來趟這湯混水!”麵對著眼前不停移動的回轉壽司,從黎巴嫩首府貝魯特回國不久的那名日籍男子忍不住食指大動同時小聲回答道。


    “沒想到十年前通過巴勒斯坦向朝鮮訂購的特務船在今天還能發揮如此強悍的戰鬥力!接下來日本政府恐怕會將矛頭指向他的鄰居吧!”坐在與自己並肩奮戰多年的日籍男子身邊,來自敘利亞的阿斯蘭上校顯然對那些上麵鋪著生魚肉的米飯團沒什麽興趣。但是對於古老東方的謀略他卻始終保持著一分景仰之情。


    事實上軍火貿易自20世紀90年代朝鮮國內經濟陷入“苦難行軍”以來便成為了平壤最重要的外匯來源。據韓國銀行統計,朝鮮年武器出口額占總出口額的81%,所掙外匯主要用於軍隊建設及國家專用設施修繕。而其中中東又是朝鮮武器最大買家。伊朗、敘利亞、也門、利比亞甚至阿聯酋都是負責朝鮮武器出口的勞動黨“第二經濟委員會”的vip客戶。


    既然連可以用來運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飛毛腿—c型導彈都可以公開販賣,那麽幾艘用漁船改裝的特務船更不在話下了。而朝鮮方麵對於這些自己的軍工產品的最終流向雖然談不上漫不關心。但是畢竟敘利亞、黎巴嫩和巴勒斯坦等國長期以來都深受以色列的海上圍堵之苦。購買一些特務船用於反封鎖和海上滲透也就似乎順理成章了。


    “盡管這次海上交火在我們的計劃之外,但是畢竟衝繩始終是我們的第一個戰場。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也沒什麽好去抱怨的。現在我們所要作的就是趕在東京方麵回過味來之前……先發製人!”來自貝魯特的日籍男子咽下了一個壽司之後,果斷的說道。“雖然已經準備了很久,但終究還是感覺倉促了一些啊!”站在旋轉的櫃台之後,壽司師傅有些為難的說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次戰爭是完全按照計劃進行的!作為琉球群島真正的主人。如果閣下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又怎麽對得起自己身上流淌的王族血裔!”來自貝魯特的日籍男子突然高調的喝問著對方。顯然雖然已經多年不見,但是他依舊清楚著對方內心深處最為敏感的神經。


    壽司師傅沉默了許久,左手慢慢的扯下了自己頭上的廚師帽,手指用力攥緊。“好吧!”最終就在來自貝魯特的日籍男子似乎就在失去耐心之際,他終於發出了一聲斬釘截鐵般的怒吼。“不過……我要和你歃血為盟!”壽司師傅拿出一瓶清酒放在了來自貝魯特的日籍男子麵前,隨後拿起桌上壽司刀在自己掌心用力的劃了下去。


    “我琉球國宗室族尚泰四子尚順世係第六代尚華在此起誓,與日本皇族外係東久邇安勇在此歃血為盟。共約勝則比肩,敗則相救……”在這位早已被人遺忘了王族身份的琉球國宗室莊嚴的宣告聲中,一滴滴鮮紅的血液滴落在他麵前的清酒壺中。“我東久邇安勇……”來自貝魯特的日籍男子接過對手鋒利的壽司刀也在自己的掌心重重的劃了下去……


    “海上衝突?!”而在遙遠的日本本州島中部京都的祖宅之中,身穿素雅和服的藤原貞敏子此刻正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前按照剛剛獲得的情報在電子地圖上查找著“與那國”號沉沒的具體位置。“與那國”號最後消失在波濤中的位置位於日本西南離島—鴆間島西北約20海裏的地方。盡管日本海上保安廳第11管區在事件發生之後的反應有些遲鈍。但是從石垣航空基地起飛的日本海上保安廳的固定翼飛機沒有理由追趕不上海上船隻的移動速度。


    以“與那國”號沉沒的位置為中心,藤原貞敏子很快便用測距工具畫了一圓。在漁船的極限航行速度為半徑的這個圓所覆蓋的依舊是日本領海範圍。那麽除非他們躲進了海底,否則在日本海上保安廳海空聯合的地毯式搜查之下,他們必定無從遁形。但是如果他們不是選擇了逃避呢?藤原貞敏子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地圖上被整個圓型所覆蓋的八重山群島之上。


    八重山群島是琉球列島西部的島嶼群,位於釣魚台群島的南方,宮古群島的西方。這裏是距離日本本土最為西南的邊陲。曆史上也是琉球王國最後的根據地。盡管早在17世紀初,日本九州島南部的薩摩藩便以琉球王國在中日朝鮮戰爭中拒絕輸送兵糧給日軍,隨後又拒絕致聘江戶幕府而出兵占領琉球全境。但是當時的日本仍無力在中國的注視下公然吞並琉球王國。


    最終在日本的傀儡政治和經濟盤剝之下,琉球王國又存在了200多年。由於擔心中國的幹涉。日本不得不精心地掩飾其對琉球的控製。不但禁止琉球人改用日本服飾,甚至生在琉球的日本人也不允許改用日本服飾,違者將被課罪。薩摩常駐琉球的事務官員隻有到港、年頭、歸航這三天可以見琉球國王,並且不許他們幹涉琉球的人事、裁判、祭祀。而且從1719年開始,每當中國的冊封使到達琉球的時候,所有日本人都不再露麵了。薩摩藩還規定,如果琉球船隻漂到中國,就要把有日本年號、日本人名字的貨物扔進海裏。


    直到明治維新之後,羽翼豐滿的日本才最終撕爛了琉球王國獨立的遮羞布,悍然宣布了“琉球處分”,改琉球為衝繩縣,用武力拘禁了末代琉球王尚泰,並將其宗室全部強行移居到東京。但是琉球王國的民眾卻不願成為日本統治下的亡國奴,他們數次派使節前往北京“泣請援球……救鄙國傾覆之危……”甚至不惜以死諫請求中國出兵援助。


    麵對當時表麵上依舊強大的清帝國,日本政府也不敢貿然動作,於是在美國前總統格蘭特的“調停”之下提出了“二分琉球”方案,準備以把琉球南部“周圍不過三百裏”的貧瘠不能自立的宮古-八重山群島的16島劃歸中國。由於此時中俄由於伊犁問題關係劍拔弩張,清政府深恐日俄聯合使得自己兩麵受敵,因而決定讓步,接受了日本分島改約的方案。按照李鴻章和總理衙門的計劃,隻要日本交還南部各島,可以重立琉球國免其絕祀,而且還可以防止日俄聯合,“此舉既已存球,並已防俄,未始非計”。但是隨後由於中日間的朝鮮問題的激化,琉球問題也從此擱置。這種局麵一直延續到在15年之後,中日甲午戰爭清帝國的兵敗。


    但是八重山群島人口稀少,經濟凋敝。這幾艘“特務船”進入這一海域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麽呢?藤原貞敏子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一個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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