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輕煙皺了皺眉道:“上個月你又沒在杭州,奴家以為你知道呢!”


    林衝尷尬一笑,“也對,估計是信送到京城的時候我剛好離開,不過第二日京城發了大水,咱們京城的人手也遭了災。”


    樂輕煙道:“你一走黃河便決堤了,京城百姓和官員都說:官家放走蛟龍致使天降大水。”


    林衝疑惑道:“據我所知趙佶將責任推到了林靈素頭上,與我又有什麽關係?”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朝廷修築的河堤出了問題,自然要找個背鍋的。他們不敢動你便將責任栽給了林靈素,說他斬了什麽白蛟引發天怒致使天降大水,反正我是不信這世上有什麽白蛟。”


    林衝不禁無語,望了望門外的西湖,心道:宋人是多熱衷於白蛇啊!


    “奴家去看看婉兒,你呢?”樂輕煙問道。


    “我等人送牌匾來。”林衝說著,又問:“高俅最近還沒動靜?”


    “他最近沒去畫舫上,倒是經常與朱勔去豐樂樓。”


    林衝點了點頭:“讓人盯緊了。”


    樂輕煙起身頷首離開。


    半個時辰後,許青娘劃著船返回,立在船頭朝林衝招手。


    林衝走到湖邊,看到她船上運來了兩個籮筐,不由地笑了笑,隨即上船去搬。


    兩人將籮筐搬進鋪子裏,開始往貨櫃上擺放。


    鋪子布置得很簡單,前麵一個櫃台,後麵靠牆擺了一排櫃子,許青娘坐在櫃台後麵,轉個身便可以拿給客人。


    林衝囑咐道:“薔薇水用破籮筐裝,被人看到了也是麻煩,以後晚上運。”


    許青娘聽了笑得彎了腰,破籮筐裝著堪比黃金的薔薇水,被那些花魁們知道確實會罵人。


    “知道了,王爺做了壞事也怕人知道?”


    柳姝聽到許青娘的笑聲走下樓來,剛好聽到那句,做了壞事也怕人知道,不由得想退回去。


    林衝道:“本王可沒做壞事,她們總要用這東西,買本王的與番商的又沒區別。”


    “王爺說的是。”許青娘收住笑聲,看了看柳姝,“樓上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柳姝頷首道:“民婦見過王爺。”


    林衝擺了擺手:“不要那麽多禮數。”


    柳姝看著滿貨櫃的薔薇水,不由得麵露驚訝之色,她在施家也是過的錦衣玉食的日子,又是在杭州,自是見過也用過薔薇水的。


    “這些都是薔薇水?”


    “不錯。”


    柳姝拘謹地看了看,不敢說話了,心道:這麽多薔薇水放在這裏,若是少了自己如何說得清。


    “做的牌匾為何還不見送來呢?”許青娘疑惑道。


    此時做牌匾的方法是先在規整好的木板上用毛筆寫上幾個大字,手工雕刻出來,再塗上幾遍黑色土漆,最後上一層桐油,邊上再做好裝飾,做工雖簡單,但土漆幹燥條件極為苛刻,隻塗薄薄的一層就需要一天時間幹燥,要連續塗七八次才行,一塊牌匾最少要七天時間。


    林衝求快便單獨定了一塊木板,用毛筆寫上薔薇水三個字立在門口,暫時用一下,橫頭牌匾卻要七天時間才能送過來。


    三人正說話間,木匠鋪的人扛著塊木牌來到了門前。


    “這裏可是林姓東家的鋪子?”


    “是,是。”許青娘急忙跑了出去,“我們的牌匾到了?”


    “回東家,這塊是單獨定的,上麵是毛筆字,萬不可淋雨,橫頭牌匾要七日後才能送來。”


    許青娘道:“多謝,放這裏吧!另外一塊記得盡快做出來。”


    “曉得,一定盡快。”木匠將木牌放在門口,隨即告辭。


    木匠三步一回頭,不由的倒吸氣,“薔薇水,這可是大生意啊!”


    許青娘將木牌擺正,拍了拍手返回了屋裏。


    柳姝不敢與林衝單獨相處卻也不好走開,便走到貨櫃前,打量起了薔薇水。


    許青娘坐在櫃台後麵,一手托著下巴,望著門外,尋思著會不會有客人上門。


    “王爺,咱們要不要放些爆竹?”


    林衝搖頭道:“沒來及準備,等牌匾送來再放吧!”


    城裏就有爆竹鋪子,竹筒做的很便宜,紙筒做的極貴,一般過節或者商鋪開業都要放上一些,林衝到沒這個打算,這門生意本就不需要太多人知道,買得起的自會找上門來。


    不多時,門口便圍了一群人。


    男人看個熱鬧,女人卻是走不動路了。


    “專門賣薔薇水的鋪子,這......這真還是頭一次見。”


    “應該很貴吧!”


    “這東西隻有番商有,一直供不應求。”


    許青娘看著門外的人群,卻是不敢出門去招攬客人。


    柳姝更是沒做過這種事。


    林衝看到有幾個女人想要進門卻扭扭捏捏,便起身上樓去了。


    他一走,女子們沒了顧及,陸續湧入鋪子。


    許青娘也發現了,嘴角抽搐了幾下,扭頭看了看樓梯口。


    原來是因為鋪子裏有男人啊!


    這些女子都是良家,比西湖邊的女子矜持得多,買的又是女子用的東西,見鋪子裏坐著個男人,自是不好意思進來。


    許青娘一陣手忙腳亂,柳姝不得不在一旁搭把手。


    女子們圍在櫃台前,問道:“掌櫃的,你這薔薇水多少錢一瓶?”


    許青娘將各種香味的香水整齊擺在櫃台上,笑道:“七十貫一瓶,香味有十餘種,小娘子們可以挑喜歡的味道買哦!”


    “好貴!”


    “也不貴的。”


    許多人聞言看了看便走了出去,七十貫在鄉下可以買處小宅子了,簡直貴的離譜,普通人根本買不起。


    許青娘臉色有些不悅,這些人一問價便被嚇跑了,她還以為這些人都要買呢!


    此時鋪子裏隻有四五位女子了,看衣著打扮都是富裕人家的女眷。


    一女子問道:“掌櫃的,你這薔薇水可以打開聞一下嗎?”


    許青娘急忙點頭,“可以,想聞哪一個?”


    柳姝急忙扯了扯許青娘的衣服,“這麽貴的東西豈能隨意打開。”


    許青娘道:“不妨事。”


    說著打開了幾瓶,遞給櫃台前的幾個女子聞。


    “好香,掌櫃的真舍得呢!”


    “這個味道好聞,好像菊花又有些特別。”


    許青娘毫不吝嗇地說:“幾位小娘子若喜歡,便塗在手背上一點多聞聞,今日第一天開業,現在買可以便宜兩貫錢,隻要六十八貫。”


    女子們拿著香水瓶在手背上輕點一下,放回桌麵,輕輕揉開,湊到鼻前一聞,紛紛抿嘴笑了起來。


    林衝躺在樓上,聽著樓下嘰嘰喳喳的聲音,歎道:果然女人都一個樣,我如果下樓去,她們肯定不會這樣鬧。


    他剛準備閉目養神,卻聽到了有人上樓。


    “王爺。”柳姝推開門,立在門口:“王爺,樓,樓下賣了幾瓶薔薇水,她們要咱們跟去取錢。”


    “取錢?”林衝坐起身扶著額頭一陣無語,這年頭交易純靠銅錢,真正舍得用銀子買東西的占不到百分之一。


    “賣了幾瓶?”


    “五瓶。”


    “五七三十五,三百五十貫?”


    “額,應,應該是吧!”柳姝雖識得些字卻沒學過算學,並不會乘法。


    林衝又道:“一貫錢六斤,近三百五十貫,兩千多斤銅錢,我一個人也取不回來。”


    “賣的六十八貫一品。”


    林衝點了點頭:“跟她們說咱們隻收銀子,銅錢不收。”


    柳姝:“?”


    “王爺,這......這怕不妥吧!”


    林衝也知道不妥,但他真的很煩倒騰銅錢,他出門都是帶金葉子和銀錠子。


    “罷了,本王去城裏雇輛牛車吧!”


    林衝說著翻身下床,來到了樓下。


    樓下幾位女子看著他,掩嘴竊竊私語。


    “這位小郎跟著回家取錢?這如何解釋得清呀!”


    “這位小郎君好俊呐!”


    “人家心跳得好快。”


    林衝拱手道:“幾位娘子可是住在城內?”


    “是的,我等出門沒帶那麽多銀錢,你們要隨著去取。”


    “幾位小娘子請帶路吧!”


    許青娘將一張紙條遞給林衝,“官人,她們都是城裏的富家千金,您按照地址挨個去取就可以了。”


    她怕暴露林衝的身份改口叫他官人。


    林衝接過來點了點頭,也明白杭州城裏不過二十餘萬人,買得起薔薇水的都是大家大業,有名有姓的人家,賴賬倒是不會。


    “記得以後隻收銀子,或者錢莊的存根,銅錢多了也是麻煩事。”


    許青娘點頭應下。


    林衝隨著幾名女子出了鋪子,這些女子一出門便有隨從、丫鬟圍了上來。


    富戶家的千金出門都會帶幾個隨從,隨從肩上掛著一個錢褡子,錢褡子是一前一後兩個口袋,裏麵裝上銅錢,中間一係搭在肩上,差不多能裝十五貫錢。


    “將錢褡子給這位小郎君吧!餘下的帶他去府上取。”


    女子們各自吩咐著自家的奴仆。


    林衝看著丟在地上的幾個錢褡子,扶額一陣無語,他穿越過來後,隻是賣奶茶的時候收過錢,那都是幾文幾文收,一天不過幾貫錢,如今五瓶香水換來兩千斤銅錢,他怎麽會不頭疼呢。


    “小郎君快些了。”女子們已經帶著仆從走遠,各自留下的幾個仆從催促著林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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