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寧遠舟脫了外袍甩飛出去,姿勢帥氣發絲飛揚,袁清嫋心中腹誹,就不能好好放在一旁嗎?


    因為身量原因,寧遠舟即使跪在那裏,都快有楊盈一般高了。他撩開頭發,冷聲說道:“拿鞭子來!”


    結果六道堂眾人沒一個人動手,錢昭臉色不好,“大家都有錯,要打一起打!”


    這話一出,所有六道堂的人都附和著說道:“對,要打一起打。”


    元祿等人無法對寧遠舟下手,最終還是如意站了出來,“你們下不了手,我來!”


    “你憑什麽來!”孫朗心中不服,任如意即使現在不是朱衣衛了,也不是使團的正式成員。


    “憑今天救下殿下的是我!”任如意看著六道堂那些人,頭也不回,一鞭就抽在寧遠舟的後背上,啪的一聲白色的裏衣被抽爛,頓時鮮血淋漓。


    楊盈皺著眉閉上眼不忍再看,身子都快靠到袁清嫋身上了。


    天!任如意對寧遠舟都能下手這麽狠!姐妹!你是個狠人,我佩服你!


    任如意與寧遠舟經曆相似,她理解寧遠舟的用意,一邊抽人一邊教育六道堂眾人,告誡眾人日後再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幾鞭抽下去,袁清嫋見寧遠舟一個硬漢手都捏緊了,她現在覺得,當初任如意對她,還是挺手下留情的了。


    抽心上人這種滋味,袁清嫋想想自己恐怕永遠都不會懂,一邊臉上心痛著,一邊手下不留情。


    最後一鞭,如意讓楊盈動手,楊盈看向袁清嫋,袁清嫋將人推上前一步。她現在是看明白了,杜大人和任如意都嫌楊盈心太軟了。這等入了安都,麵對重重危機,是大忌!


    寧遠舟衝楊盈點點頭,楊盈看了看任如意,又看了看寧遠舟,最後又回首看了看將她推上前的袁清嫋,腳步緩慢的走過去接了鞭子。


    隨著最後一鞭落下,站在袁清嫋身邊的任如意眼眶泛紅,袁清嫋看了看她,這滿眼的心痛哦,都要溢出來了。


    “謝殿下賜鞭。”寧遠舟行了一禮,任如意趕緊上前幾步拾起他的衣服給他披上,扶著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我那兒有上好的傷藥,你跟我去拿。”有任如意扶著,六道堂眾人也乖覺沒有湊上去搭把手。錢昭這時走了過來,他還沒開口說話,袁清嫋就懂了。


    她製的傷藥,那可是獨一份!袁氏出品!必為精品!


    “嫋嫋,謝謝你。”謝謝你今日為我出頭,謝謝你懂我。即使說這話時,錢昭的臉上也看不出太多表情,眼中情緒倒是翻滾得厲害。


    “我們之間不用這麽生分。”她和如意、和朗哥他們可從沒這麽客氣。見楊盈還愣在原地,袁清嫋心下歎氣。“走吧殿下,回屋休息。”


    袁清嫋牽著楊盈,錢昭與於十三跟在二人身後。因為老寧為兄弟們承擔罪責受了鞭笞之刑,於十三連調笑的心思都沒有了。


    楊盈畢竟還是一個小姑娘,除了天星峽那一仗見了血,平日裏可能連雞都沒殺過,今日逼著她打她遠舟哥哥,小姑娘心裏估計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杜大人不在跟前,楊盈拉著袁清嫋的手,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嫋嫋姐……我打了遠舟哥哥……”


    “殿下,上位者不僅要有一顆仁愛之心,也要賞罰分明。下麵的人做錯了,該承擔罪責的不能因為下不了手就放任不管,否則下麵的人就會認為,反正我犯了錯也不會受罰,以後就不會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了。”杜大人最開始要罰六道堂所有人,她也沒有反對,本身是這個理,但是他要把所有罪責怪在錢昭頭上,隻罰錢昭,袁清嫋就覺得不對了。


    “嫋嫋姐,可是今日之事,又不能全怪遠舟哥哥他們。”楊盈十分聽得進道理,可心中還是過意不去。


    “所以身為禮王,你為了下麵的人的安危,自己也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行差踏錯,就會有無數人為此丟了命,就像你皇兄一樣。”袁清嫋從未見過梧帝,但是這段時間跟使團一起,也聽六道堂的人說過梧帝,因為聽信讒言輕信胡太監,軍機圖被盜,天門關一戰,死了十萬人。十萬啊!當真是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嫋嫋姐,我知道了。”提到皇兄,楊盈也想到了天門關一戰那些死的將士們,神色冷冽起來。


    送了楊盈回房間,外麵有於十三守著,袁清嫋留下一句話,就先出去找錢昭。“如意可能暫時顧不上你,你自己要麽看看書,要麽練習一下手弩或者匕首。”


    楊盈點了點頭,見袁清嫋轉身離去的身影,她心中感激。如意姐像一個師父一樣教導她,恩威並施。嫋嫋姐如姊如母,對她總是和顏悅色,耐心將那些道理掰開了揉碎了給她講。這兩個,對她都是很重要的人。


    錢昭沒有跟著進屋,袁清嫋出來之後,二人並排走著。


    “你過去那五年是如何過的?”剛剛勸慰殿下那席話,根本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能說出來的。隻能歸結於,她的過往經曆了很多。


    他看向少女嬌嫩的麵容,她如同一壇老酒,每多了解她一分,便多為她沉醉一分。可以是端莊鎮定的女官,可以是古靈精怪的少女,可以是定人生死的大夫,可以是取人性命的箭士,她的每一麵,都讓人著迷。


    “我跟元祿說遊曆五年的風景,你在前麵聽著,我跟殿下說遊曆九國的故事,你在馬車外麵聽著,還需要我再跟你說一遍?”袁清嫋先進了房,就在她的箱籠裏找藥。她前段時間在梧國境內的時候,製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藥。


    聽見袁清嫋說這話,錢昭頓時有點尷尬,他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誰叫袁清嫋每次說這些的時候,他都在附近。


    “我想知道,你沒跟元祿和殿下說的。”她這幾年,定然吃了不少的苦頭。那時聽她說北磐遇馬賊之事,他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因為我師父大限將至,那五年我都在忙於奔波和學習,除了跟元祿和殿下說的那些事,實在沒有什麽有趣的事可說了,偶爾遇上會救一兩個路人,但是也沒多做停留。”在此界估計算得上是趣事的,就是看英王在她麵前欲蓋彌彰的表演。但她對英王無意,也沒必要跟錢昭說這個,徒增煩惱。


    “你以前的日子定然過得很辛苦。”五年前她也不過才十三四歲,比殿下現在還要小。就要一邊長途跋涉一邊學習謀生。


    “那些都是我成長的經曆,你看我這五年雖然日子過得苦,可是我的醫術、箭術、騎術,都是在一次次鍛煉中成長起來的。”就是吃不到好的,穿得也醜兮兮的,因為沒錢,有點難過。五年她幾乎都是在馬上度過,沒有外人在,她可以用能量護體,即使一天騎著馬也不覺得腰酸腿疼磨大腿。畢竟九個國家啊!當真是讓她差點跑斷腿。


    少女還穿著女官服,她此刻正蹲在箱子旁邊翻找,錢昭不好上前,在小榻上坐著等候。他想說,以後有我護著你,你便不用如此辛苦。可是自己一個沒有將來的人,如何許她將來呢?


    錢昭本身話就不多,袁清嫋在與他相處這麽些時日了早已習慣。所以身後沒傳來錢昭的聲音,她也沒放在心上。“傷藥隻有這一瓶了。”


    少女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錢昭接過傷藥,袁清嫋眼神看向他,“我去還是你去?”


    寧遠舟在任如意房間,袁清嫋也還沒來得及問錢昭他預備怎麽處理和任如意的事情。


    “我和如意姑娘的事,我自會處理。”因為任如意,二人鬧了那麽大的矛盾,錢昭自知理虧,也不想再讓袁清嫋因為他和任如意之間的關係而憂心。


    “嗯,好。”錢昭畢竟也三十好幾了,又不是楊盈和元祿,袁清嫋聽他這樣說,沒有多問。


    那邊任如意給寧遠舟處理了傷口,正端著一盆血水出來。她對自己狠,對寧遠舟也不遑多讓。見到錢昭,任如意暫時不想和他說話,想也沒想就當看不見要繞開。哪知錢昭將她喊住,“昨日之事,我不會和你道歉的。但今日你救了殿下,我這條命,要殺要剮隨你。”


    說罷,遞了一把匕首出來。


    孫朗這時從那邊走過來,趕緊接過任如意手中的盆,也道著歉。“如意姑娘,我孫朗也欠你一條命。”


    任如意見那二人神色認真,又因為袁清嫋的關係,決定不再和這二人計較。“你們的命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一個是袁清嫋的哥哥,一個是袁清嫋的心上人。她和哪一個起了衝突,袁清嫋都會攔著。


    “這是清嫋給的傷藥。”錢昭將藥瓶遞了過去,任如意接過之後轉身就進了屋。


    “我先去倒水了啊,你去看看老寧。”孫朗因為要安排使團的雜事,忙到現在才過來。


    元祿正跟寧遠舟說著話,見錢昭過來,笑著打了招呼。“錢大哥你來啦。”


    “寧頭兒,自天星峽一戰之後,清嫋那裏和使團輜重中都沒有什麽傷藥了。”錢昭想到剛剛袁清嫋的話,將袁清嫋那份兒也算在了使團裏麵。


    “你和袁女醫先列個清單出來,交給孫朗去采買。”寧遠舟此刻光著上半身,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臉色看著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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