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敲門聲,袁清嫋正在打理頭發。她不喜歡繁複的發髻,因為自己盤不出來,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盤一半,披散著一半。


    “誰?”她正坐在鏡子麵前插發簪。


    “是我。”是錢昭的聲音。


    他昨夜一直忙著處理傷兵,到很晚才睡,醒來之後聽寧遠舟說袁清嫋將那個人救了回來,讓他來找袁清嫋討教一番。錢昭雖然勸解自己要克製住對袁清嫋的感情,但是老寧喊他去做的是正事,錢昭收拾好情緒,就過來了。


    “進來吧。”想到昨天錢昭的異樣,袁清嫋心中大概有了猜測。初見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就印象深刻,全因為他恰巧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後麵相處的時候多了,起了逗弄的心思。要說對錢昭有多喜歡,大概是沒有的。


    為了使團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袁清嫋決定裝聾作啞,隻要錢昭不說,她就當不知道,拿他當正常朋友相處。


    “手上傷勢如何?”見她端坐在鏡子前,正在梳妝匣裏挑首飾。右手已經重新包紮換藥過,看不出情況。


    “皮外傷,除了有點疼沒別的毛病。”選好一隻鑲嵌著翠玉的銀簪插在頭上,看向錢昭。


    這人一直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她就算想當做沒看見,也覺得這樣尷尬。


    錢昭回了神,輕咳了一聲,嘴角微微揚起,“我聽聞你救下了高達,想請教一下,救治之法。”


    或許因為不經常笑,錢昭那嘴角的弧度沒維持一會兒就沒了。袁清嫋想起大戰之前,錢昭那讓她晃了神的笑容,和她對錢昭說的話,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閃過。


    這是來談正事的,袁清嫋沒去深想,於是請他坐在小榻上,二人隔著小茶幾,袁清嫋先給他講了講哪些傷口才適合用縫合之術,又說了縫合時的注意事項。兩人一問一答,神情專注,一時間歲月靜好。


    “你的師父是個很厲害的人。”將袁清嫋教得很優秀,若是有機會回梧都,應該去祭拜祭拜。


    “那當然。”集眾家之所長的虛構師父肯定厲害了,袁清嫋此刻眉眼帶笑,幸好她那時候編了個已經死掉的師父出來,她會什麽都可以說是師父教的,反正沒人查得到。


    “這個法子可以傳授給其他人嗎?”很多醫術是不外傳的,錢昭先詢問袁清嫋的意見。


    劇情之書在腦海中毫無反應,袁清嫋就點了點頭,“能救更多人也是我師父的初衷。”


    送走錢昭,袁清嫋又去了楊盈那裏一趟,任如意不在。“嫋嫋姐,你看如何?”


    楊盈昨日毫發未傷,元祿沒事,整個使團沒事,現在正興致盎然的拿著匕首練習。


    桌子上的匕首入木半寸,對於楊盈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你怎麽會想到跟任如意學殺人的技巧?”前幾日還哭哭啼啼的小哭包,現在可以麵不改色的捅匕首,果然苦難才能讓人快速成長。


    “我想學會自己保護自己,這樣那些保護我的人可以少受點傷。”昨日幸好有袁清嫋與杜長史在後麵拉弓射箭掩護眾人,否則他們使團估計傷亡慘重。錢都尉處理傷口的時候,她在一旁幫忙,看著那些受傷的將士們內心大為震動。


    “你將來爬到那高處,才有能力保護更多的人。”這一趟安國出行楊盈若能順利回去,以她現在的眼界和膽識,必然能進入權利中心爭上那麽一腳。有上進心是好事,袁清嫋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她可以選擇擺爛,是因為她身上除了這個跟著使團的任務之外,沒有任何擔子。楊盈不行,前方還有很多危險等著她,到了安國麵對的形勢更嚴峻,若是安帝隻想拿錢不放人,恐怕還有一場惡戰。


    “我會努力的,嫋嫋姐。”小姑娘神情嚴肅,又拔出匕首開始練習。


    “若是沒了武器,你可以用力以指關節或拳頭打擊人體這些死穴。”袁清嫋拿出一張紙,快速的畫了一張人體死穴分布圖,楊盈願意學,她教一教倒也無妨。


    聽著房間內傳來少女清亮的聲音,招招取人性命。錢昭覺得,在任如意一個刺客和袁清嫋一個旁門左道的大夫的教導下,殿下可能會……長歪。


    出門看見錢昭果然在,袁清嫋提醒自己,以後在楊盈的房間還是少亂說話。“元祿呢?”


    “在他房間給你做手弩。”錢昭現在跟袁清嫋說話時雖然看著仍是麵無表情,但神色柔和不少,偶爾還會揚起嘴角微笑,突然的改變讓袁清嫋頗為不習慣。袁清嫋怕被美色迷惑,跟他說話時反而板起了臉。


    “嗯,好。”然後就麵無表情的走了。


    房門開著,袁清嫋過去的時候,元祿正在調試著弩機。“嫋嫋姐!昨天謝謝你。”


    “我看看你的身體恢複得如何?”元祿乖巧的將手伸過來,袁清嫋摸了摸脈搏。恢複得還不錯,繼續好好保養著,還是能再活個幾年的。


    “下次不用這麽拚命了知道嗎?有我們。”怕他又不愛惜身體,袁清嫋叮囑了一番。元祿要是多來幾次這樣的情況,她就算有大羅金仙針都救不了。


    “好,我知道了。”元祿心中感動,笑著應道。然後將手弩遞給她,“嫋嫋姐,試試?”


    他記得嫋嫋姐沒有內力,所以這把手弩做得輕便小巧,折疊收起來大概就成年男子巴掌大,藏在袖籠裏很方便。


    “元祿你好厲害呀!”袁清嫋雖然知道元祿是做機關的,但是從未見過,他心靈手巧,動手能力很強,由衷的誇獎這個孩子。“元祿,你能不能幫我做個武器?”


    “嫋嫋姐想做什麽?”嫋嫋姐救了他的命,做什麽都可以。


    “類似於你的雷火彈,但是裏麵裝迷藥。”以元祿的聰慧,說不定能研究出來,若是能成功,將來再遇到這種情況,傷亡會更少一點。


    “我試試。”元祿又和袁清嫋討論了一下細節,又埋守於研究。


    袁清嫋拿著這個手弩,去院子裏試了試。她單手舉著手弩,抬手瞄準,一隻短箭射出,射中了房頂上棲息的一隻麻雀。輕便小巧,射程短,速度快,是一把適合近攻的武器。


    “元祿,這個手弩不如送給殿下?”袁清嫋收回手弩,在手裏把玩兒了一番。


    自保的手段她有很多,昨日之所以不斷拉弓射箭,也隻是為了馳援那些侍衛,確保他們的性命安全。這個手弩或許更適合楊盈。


    “可殿下……”元祿正想說殿下那嬌嬌若若的樣子恐怕不會,袁清嫋不讚同的打斷他的話,“籠中的鳥兒要自由飛翔,首先得長出翅膀。”


    “好吧,可我答應要送嫋嫋姐一把手弩的。”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沒送出去,元祿有點低落。


    “那我想要一把射程遠,威力大一點的。”短距離的攻擊,她的短針完全足夠了。


    “行!嫋嫋姐我給你做!保管射得遠還威力大!”元祿拍了拍胸膛保證,要不是因為身高限製,都想摸摸這小孩兒的頭了。


    房間中任如意在給楊盈上課,見袁清嫋過來,停下來看她。


    “你怎麽來了?”上課的時候,任如意不講話,楊盈也不敢先講話。


    “殿下,送你個好東西!”將手弩掏出來遞給她,楊盈驚訝的接過,不明所以的看著袁清嫋。“嫋嫋姐,我不會使這個。”


    “不會我可以教你。”楊盈跟隻弱雞一樣,這個手弩十分精致小巧非常適合她。


    “如意,我可以占用殿下一點時間嗎?”袁清嫋看向一身紅衣的任如意,任如意笑了笑,她發現袁清嫋很喜歡純真的東西,對小動物如此,對楊盈和元祿也是如此。


    “我隻能勻一個時辰給你。”楊盈現在的學習任務很重,馬上要入安了,她必須抓緊時間熟悉安國的各種製度和風俗,免得到時候觸了人家的禁忌,本就是戰敗國,更是要小心謹慎。


    “每天練習一個時辰,足矣。”


    見任如意同意了,楊盈立刻揚起了笑容,昨日嫋嫋姐凝神射箭的樣子,有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她也想像嫋嫋姐那樣!


    “來,凝神靜氣,一隻手扶住,一隻手放在扳機之處,瞄準。”袁清嫋和楊盈站在內院之中,她扶著楊盈的雙臂,耐心的跟她講解射箭的技巧。


    楊盈比她矮上一截,從遠處看去就像被袁清嫋抱在懷裏。


    “咦,老錢,好看嗎?”錢昭負手而立站在回廊處看著,於十三的腦袋從回廊下方突然冒出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錢昭往左邊走了一步,於十三見狀直接撐著手從回廊下方翻了上來,又擋在他的麵前,一邊說話一邊左右晃動擋住錢昭的視線。“袁女醫待殿下真好,還親自教導,都快貼在一起了,是不是羨慕了老錢?”


    寧遠舟與任如意在回廊另一處站著,也看向院子裏一高一矮那兩個身影,一隻短箭直射而出,穩穩釘在院門的柱子上,那裏用朱砂筆畫了一大個圓圈。


    “嫋嫋姐,我射中了!”楊盈高興得都快蹦起來了,她愛不釋手的摸著手弩,又學著袁清嫋剛剛教她的樣子,瞄準,扣動扳機,一支短箭射在那個圓圈的邊線上。


    “殿下很厲害!”袁清嫋笑著誇讚到,見楊盈姿勢不對,又去指導了一番。


    “你和袁女醫都在用心的教殿下。”寧遠舟嘴角帶著笑意,任如意這人,嘴上說著隻是一樁交易,心其實挺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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