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袁清嫋相處了兩日,少女漸漸露出真麵目,時不時露出小女兒的嬌俏來,脫去女官這層身份,她也隻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受了傷,不高興也是正常。抬眼見少女嘟著嘴滿腹委屈,錢昭少見的多說了些話。


    “若是換做我,那種情況下可能下手比如意姑娘還重。”袁清嫋的脖頸上隻是被劃破了一層皮,力道幾乎全部收斂了。


    從太妃的立場來說袁清嫋的確沒有下手的理由,但是袁清嫋並不是正統出身的女官,她之前的來曆成謎,萬一是別國奸細就有下手的理由了。老寧對她身份一直持有懷疑,恐怕也跟任如意打過招呼。


    “莽夫,動動腦子好嗎?別一天隻知道打打殺殺。我是太妃那邊的人,把使團的人全部弄死有什麽好處?”知道錢昭說的沒錯,袁清嫋還是麵色不悅的白了他一眼。


    “萬一你是別國間客。”雖然多番試探之下,袁清嫋確實不像,但是任如意並不知道。


    “我要是別國間客,那更得好好護著使團,把梧帝救回來,然後兄弟爭位,梧國內亂不是更好?”這種兩帝相爭的戲碼,可比敗軍之帝死在別國有意思。


    錢昭已經在給她纏傷口,見她侃侃而談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她說的鄉野長大的孩子。“你怎會懂政事?”


    “我又不是深閨小姐,成長過程中見得多,主要還是我聰明。”在誇讚自己這方麵,袁清嫋不遜色於於十三,不過沒於十三那般張揚。


    “好了。”脖子上纏了布條,不太美觀,錢昭看了兩眼,想著小姑娘素來愛美,幹脆給她係了個蝴蝶結在上麵。


    “謝謝。”處理完傷口,袁清嫋的氣也去了大半。“等哪天我找著機會,給任如意下點迷藥,也給她來一刀。”


    知道她是在說笑,錢昭沒有接話,小女孩兒性子,果然愛計較。


    “不用下迷藥,你若不甘心,我現在便讓你劃一刀。”這時,從楊盈房間出來的任如意路過袁清嫋房間,站在窗戶外,直接遞了一把匕首過來。


    窗外站著的女子昂首而立,直直的看著她,袁清嫋眯了眯桃花眼,兩人眼神交匯,一個緊逼,一個不退。


    對任如意這人的了解,大部分來自於劇情之書,她最開始很欣賞這個女子,但是二人之前並沒有什麽交集,了解不多。今夜之事,不能全怪在任如意身上,她也隻是嘴上這樣說說,並不會真的動手。


    沒想到這人倒是主動送上來,認錯的態度非常好。


    “不必,你若是想賠禮道歉的話,不如來點實際的。”袁清嫋沒接那把匕首,她那話本身就是開玩笑的,過過嘴癮而已。鬧出這麽個事來,雙方都有責任。傷都上傷了,任如意又是使團的核心人物,以後她還要在使團擺爛的,總不能真的也去劃任如意一刀嘛。


    “你想要什麽?”任如意問。


    “我喜歡好吃的東西。”袁清嫋答。


    任如意沒有再問,將匕首收了回去,又伸出手來,“軟筋散解藥給我。”


    “沒解藥,明日早上他自會蘇醒。”元祿他們問的時候,她就這樣答的。


    “加一盒點心。”這樣一個聰明狡黠的女子,光備毒藥不備解藥?


    “給你,趕緊走!”那模樣,分明就是篤定她有。袁清嫋率先敗下陣來,氣惱的去翻箱籠,拿了一個小瓷瓶隨意扔向窗外。


    “謝了!”任如意轉身離開,袁清嫋瞪了瞪那個白色身影,撇了撇嘴,她發現任如意比劇情之書中介紹得有意思多了。


    小姑娘氣急敗壞的樣子,實在可愛,錢昭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見坐在榻上的錢昭笑了,袁清嫋覺得稀奇,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你原來會笑啊!”


    “我是人,當然會笑。”給了小姑娘一個白眼,錢昭又變成了那副死人臉的樣子,自顧自的收拾藥箱。


    “我先去看看殿下,寧遠舟那兒,任如意既然去了,你們就別管了。”錢昭這人實在無趣,她轉身出去,決定先去看看楊盈。


    錢昭抬頭,那個剛剛還氣急敗壞的小姑娘又變成了平日的袁女醫的樣子,端莊的搖曳步伐走了出去,就是那脖子上的布條,實在有礙觀瞻。


    楊盈如今昏迷著,手腳被任如意綁著,袁清嫋將繩子解開,給她擺了個舒適的姿勢,怕她側漏,趕緊墊了東西在她褲子下麵。小姑娘臉上還帶著淚痕,也不知是不是任如意又教訓她了。


    額頭上有一片紅疹,不算嚴重,估計就是沾到一點餘粉,“沒爹沒娘的孩子,真是可憐。”她趕緊掏出當時配好的清涼膏,給楊盈上藥。


    “嫋嫋姐,殿下沒事吧?”出去的時候,袁清嫋遇到元祿前來詢問。


    “沒事,睡得正香。”


    “啊?沒事,沒事就好。你的傷沒事吧?”瞥到袁清嫋脖子上的白布條,上麵還有個蝴蝶結,看著有些滑稽,元祿克製了一下,好歹沒笑出來。


    “小事情,先回去吧。”袁清嫋將人打發走,自己也回房間去休息了。傍晚的時候她睡了一覺,現在沒什麽睡意,又翻找出一本講述梧西各地風土人情的雜記。


    這本雜記更像一本旅行記事,記載了作者遊覽梧國西部各城時的見聞和一些趣事,袁清嫋看得起勁兒,楊盈的房間突然傳來動靜,袁清嫋以為楊盈醒了,穿著睡袍隨意挽了頭發,走了出去。


    “你在殿下門口幹嘛?”楊盈房間動靜小了下來,而門外,錢昭雙手環胸赫然站在那裏。


    見她過來,顯然是已經洗漱,半披散著頭發,沒了服飾妝容的修飾,看著更加嬌俏可人。


    “噓。”錢昭對她做了個口型,示意袁清嫋不要過來。


    耳聰目明的袁清嫋走近窗戶那裏就聽見裏麵傳來的聲音,她頓時來了興趣,沒理會錢昭的動作,輕手輕腳走到錢昭身邊側耳傾聽。


    袁清嫋不過十八九歲,還是個未成婚的小娘子,實在不適合聽這些,錢昭比劃著讓她走,她不願意,掏出短針在他麵前晃了晃。錢昭怕弄出動靜被裏麵幾人聽見,隻得作罷。


    裏麵還在爭執著,袁清嫋實在沒想到,在禮教森嚴的時代,任如意竟然這般大膽,直接表示想睡了寧遠舟給寧遠舟生孩子!關鍵有美人送上門,寧遠舟竟然不願意!她對任如意這人瞬間來了興趣。


    屋內一時沒有聲音,錢昭側眸看向他身側的小姑娘,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臉上帶著笑意,聽得津津有味。


    這畫麵看著好像不太對,錢昭沒有再聽,幹脆攬著袁清嫋的腰,帶著她從樓上飛了下去。


    “誒,我還沒聽完呢!”袁清嫋回頭看向屋內,可惜門沒有全打開,啥也看不見。


    “你還是一個未成婚的小娘子。”她的腰肢纖細,錢昭收回手,摩挲了一番才背在身後。


    “我是醫者,有啥不懂的。”袁清嫋撇嘴,然後翻了個白眼兒。


    “那也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家能聽的。”話雖沒錯,但是袁清嫋畢竟年紀還小,錢昭棱了她一眼,小姑娘滿不在乎,轉了轉眼珠,湊過來問到,“寧遠舟竟然不願意?他怎麽想的?”


    少女眼中全是好奇,臉上也無害羞的神色,錢昭覺得他大概要重新認識一下袁清嫋。這姑娘雖然看著一副大家閨秀柔柔弱弱的樣子,但是長於鄉野,完全沒有小女兒家的羞澀。


    “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這事兒他也才得知,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內情。而且他也不可能和袁清嫋一個未嫁的小娘子討論這個事情,於是拿出搪塞元祿的話敷衍她,然後轉身離去。


    “切,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袁清嫋咧著嘴搖了搖頭,衝著錢昭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你不想告訴我,我自己可以打聽呀!想到狗形探聽儀元寶,袁清嫋在腦海中呼叫了幾聲,元寶那邊都沒反應。這才記起元寶今天吃了不少加了強效麻沸散的飯菜,好像還在昏迷之中。


    她直接抬腳朝前院走去,果然孫朗把元寶當心肝寶貝兒的抱在懷裏,“元寶,你那個主人真狠心,一點都不關心你。”


    “等你醒了,你跟著我好不好?我會給你買好多好吃的,給你洗澡。”聽著孫朗絮絮叨叨的話,袁清嫋難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她這幾天好像確實沒怎麽和元寶玩兒,但是兩人時常精神交流的好吧?隻是孫朗不知道而已。


    “孫朗,你把元寶交給我吧。”袁清嫋來要狗,孫朗像看負心漢一般看著她,讓她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看來這狗是要不回來了。


    “那你照顧好元寶,我先回去了。”袁清嫋訕訕離去,回房的路上,正巧遇到錢昭提著於十三過來。於十三穿著一身白衣,上麵暗紋華麗,頭上還插了一根羽毛簪,騷得原地飛起。被錢昭提著後領,不斷的咳嗽。


    錢昭見袁清嫋過來,那姑娘眼中又是好奇的神色,於十三這事兒說出來著實有些丟人,怕她問發生了何事,想避著她走。


    哪知於十三像是見到了救星,趕緊向袁清嫋伸出了爾康手。“咳咳,袁女醫,快給我看看我的嗓子。”


    任如意的房間門開著,兩人顯然剛走出來,又見於十三那孔雀開屏的樣子,就猜了個大概。“你們兩從任姑娘的房間出來?於十三你這是去求偶不成被任姑娘打了嗎?”


    錢昭實在無語,她一個未婚的姑娘家,怎麽就懂這麽多?


    “走了。”錢昭怕於十三再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趕緊拎著人離開。


    袁清嫋目送那人提著白孔雀走了,眼珠子轉了轉抬腳就朝朝任如意房間走去。


    嘿嘿,我要去看任如意的熱鬧!


    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姑娘披散著頭發,散發著與她這個年紀相符的靈動。那雙明亮的眸子裏,滿是笑意,來意實在不要太明顯。“你來幹嘛?看我笑話?”


    “我表現得這麽明顯?那下次我收斂點。”任如意臉色不好,看著有點嚇人。已經和任如意正麵交鋒過的袁清嫋一點兒也不懼,還笑嘻嘻的趴在門口看她。


    “你!”這姑娘和元祿差不多年紀,怎麽一點都不可愛!任如意將手中的茶盞扔了過去,知她沒有武藝,沒用幾分力氣。


    袁清嫋收回腦袋側身躲過,茶盞碎裂,她又伸出頭,“你若真想睡了寧遠舟,我這兒有藥,你要試試嗎?”


    離開之前看見袁清嫋趴在任如意房間門口,擔心她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惹惱任如意被揍,錢昭去而複返,還未走進就聽見弓著身子扒在房門的女子說了這麽句話,腳步立刻停住了,尷尬的躲在暗處。


    “袁女醫,你到底跟誰學的醫術?怎麽什麽亂七八糟的藥都會配?”給楊盈的那個落癢散,不小心撒在了一旁車夫的身上,結果那個車夫不過片刻就倒地起了紅疹,到處瘙癢難耐。


    這哪像一個宮廷女官,分明就是個江湖小妖女。


    “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配不出來的,要不要?”袁清嫋笑得猥瑣,披散著頭發配上脖子那一圈兒白色,看著更是滑稽,與平日裏的形象相去甚遠,連錢昭都看不下去,走過去捏著人肩膀將人端走。“如意姑娘,袁女醫年紀小不懂事,她說的話你不必當真。”


    他感覺他像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怕孩子學壞,結果回頭一看,孩子本身就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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