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秀縣地處邊界,過往商客絡繹不絕,更有不少做小買賣的在此地落戶安家。所以想要嚐遍彩玉國各地的風味小吃,不用舟車勞頓,在這兒就能大飽口福。


    自從金寶嚐過一致推崇的念念不忘牛肉麵,就對各類小吃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酒樓裏的珍饈佳肴固然美味,沿街的特色小吃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無所事事之時,不由自主想要犒勞五髒廟。風影跟在金寶身後,流連於香軟甜糯的芝麻團與酥脆爽口的千層餅中。一家緊挨著一家的小吃攤,即使每樣嚐上一口,也要吃得肚滿腸肥,熟料金寶的胃就像個無底洞,怎麽填也填不滿。看她一邊啃著鹵雞翅,一手拿著冰糖葫蘆,不管是酸的辣的,還是鹹的甜的,一股腦兒全往嘴裏塞。


    風影正納悶她怎能吃下這麽多東西,忽見她杏眼圓睜揚起冰糖葫蘆,指向對麵急切地叫道:“快,翡翠小元宵那兒沒人排隊……”


    風影滿臉黑線,有氣無力地垂下腦袋,不待金寶催促,自覺地跑到對麵要了份小元宵。金寶則朝不遠處圍滿孩童的攤位奔去,踮起腳尖一瞧,捏麵人的老漢正全神貫注地**五顏六色的麵塊,行雲流水般靈巧的雙手一拉一扯之間,栩栩如生的遊龍彩鳳,威風凜凜的別急別急,每人都有份,插在木箱上的麵人瑞獸還是被搶個精光。金寶看著孩子們興奮的神情,不禁想起秦家那些每天隻會之乎者也的外甥和苦於研習音律的外甥女,童年應當是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他們小小年紀卻受盡了約束,從來不被允許接觸外界的一切,當真如同溫室中的花朵,處處嗬護時時監管。


    金寶想也沒想,當即買下幾個麵人,準備偷偷送給秦家與世隔絕的孩子們。剛付完錢,就見風影端著小元宵走了過來,金寶抽不出手,示意風影喂她先吃幾口。風影早已有了被人指指點點的覺悟,舀了勺元宵遞至她唇邊,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九妹?”極度震驚的女聲直刺耳膜,金寶驚嚇之餘一口咽下元宵,好在個個小如櫻桃,不至於被噎個半死。扭頭看去,隻見抱著幾匹布料的菜花風風火火直奔風影,似要看清眼前這人與金寶是否有不尋常的關係。


    “你,你快走……”金寶心急如焚推著不明所以的風影,“不要回頭,當作不認識我,有多遠走多遠,晚上老地方見!”


    風影點了點頭,端著瓷碗不慌不忙地擠進人群,恰好躲過了菜花炙熱的視線。金寶迎向菜花,若無其事地連聲發問:“二嫂,你的丫鬟跑哪兒去了?這麽多東西你一個人拿得了嗎?”


    “九,九妹?”菜花望著那人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急得大汗淋漓,“他是哪家的公子?和你很熟嗎?你們當街卿卿我我成何體統!越看越不像秋二公子啊……”


    “二嫂。哪兒來地什麽公子。你別胡思亂想!”金寶挽著她鑽進小巷。避開眾人地議論。“這條街上地鄉親沒有幾個認得我。你鬧這麽大地動靜。人家還以為秦家九小姐做了什麽不得了地事呢!”


    “哦。哦……”菜花這才冷靜下來。拉著金寶邁著小碎步穿過巷子。直到周圍地行人少了。才忍不住低聲詢問。“那人究竟是誰?怎麽跟你這般親熱?九妹啊。你可是秋家未過門地媳婦。萬不可在這節骨眼上惹出事端。遭來閑言碎語!”


    “我不是說過了嘛。根本沒有男人何提親熱。是你眼花。眼花……”與其解釋半天糾纏不休。不如一口否定無從追究。隻要沒被捉奸在床。說什麽也不能承認。這是紅杏出牆地基本原則。況且金寶現在是自由身。和風影之間又是清清白白地。身正不怕影子斜。更沒必要為了這種毫無根據地事爭論。


    菜花看她地態度如此堅決。漸漸沒了底氣:“你們真地沒有任何關係?他也不是野。野……”


    “二嫂。別人還沒造謠。你卻已經質疑我地清白了麽?”金寶義正言辭神色凜然。“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人言可畏積非成是。流言就是由一些不負責任地人傳出去地。難道你想毀了我地清譽?”


    “不。當然不是!”菜花連連搖頭。滿懷歉意地擁著金寶。“沒有這檔子事二嫂求之不得。剛才真是眼花了。誤以為你們在親熱。擔心別人胡言亂語。所以急躁了些。你是秦家地九小姐。凡事都要顧及身份。以後那種場合還是不要去了。想吃什麽二嫂派人去買!”


    “在家呆著好悶的,我也想到處走走嘛!”金寶輕歎了聲,瞅著手中精美的麵人,“外麵有好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兒,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做事自有分寸!”


    菜花攬著金寶緩緩走向秦府,語重心長地說:“九妹,呆在家裏是很乏味,但你總想著往外跑,娘會很擔心的。你知道嗎?當初你被拐走之後,娘不顧家人的勸阻,孤身一人找遍了彩玉國的各個鄉鎮,直到爹患了重病時日不多才不得不放棄。”


    “如今你安然回來,娘特意叮囑我們誰也不許問你這些年來的遭遇,生怕提起傷心事你會想不開。好在你活潑開朗沒被不堪回首的往事牽絆,娘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她隻盼你早日覓得佳婿,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她實在禁不起任何打擊了!”


    金寶深有感觸地點點頭,秦老夫人在她麵前說話處處小心,唯恐她會想起不愉快的過去。想到這兒,金寶不由心下一酸:“所以,秦家的孩子也被管得更嚴,以防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是啊!”菜花苦笑著應了聲,“可憐天下父母心,等你日後有了孩子,就能體會娘的心情了!”


    金寶和菜花邊走邊聊,慢悠悠地來到秦府,早已侯在門外多時的荷花眼前一亮箭一般地衝了過來,接過菜花手中的布匹,神秘兮兮地朝金寶使了個眼色。


    “二嫂,布料交給管家就行了吧?”金寶和荷花肩並肩走在前麵,匆匆跨過門檻,直奔閨房而去。


    “是的,那就有勞九妹了!”菜花看她們腳下生風已經走遠了,納悶地搖了搖頭,走向廚房察看晚餐準備好了沒有。


    荷花心神不寧地一路小跑,直到進了後院才鬆了口氣。金寶好奇地打量著她,忍不住問道;“怎麽?大嫂又偷拿庫房的東西了?”


    “不是……”荷花不停向後張望,確認沒人跟來之後,一**坐在假山石上,抬眼看向金寶,“九小姐,上次你讓我打聽的那兩位公子,是不是一個姓棠,一個姓華?”


    金寶怔了一怔,隨即應道:“是啊,我就跟你說過一次,沒想到你的記性倒是挺好,現在還記著哪!”


    “不得了了,九小姐……”荷花愁眉苦臉地唉聲歎氣,絞著雙手語無倫次,“怎麽辦呢?奴婢闖了大禍,這可如何是好……”


    金寶緊挨著她坐下,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慢慢說!”


    荷花艱難地咽著口水,兩道秀眉擰成一團:“奴婢愚鈍,當初在縣衙打聽兩位公子下落的時候引人生疑,現在,現在他們找上門來了……”


    “什麽?你是說姓棠的和姓華的來過秦府?”聞言,金寶也是一愣,她沒想到棠涵之這麽快就找來了,莫非是想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金寶深吸口氣,故作鎮靜,“他們,走了嗎?”


    “還沒!”荷花愁容滿麵,聲如蚊呐,“聽說老夫人留他們一起用晚餐呢!奴婢沒用,奴婢該死,連累了九小姐……”


    “這不怪你!”金寶不忍看她自責,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該來的躲不過,他們遲早都會找來。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秦家也不會有事!”


    荷花滿腹疑問地抬起了頭,顯然不相信金寶這套說辭。金寶起身張開雙臂,做了個深呼吸,甜甜一笑:“走吧,回房換身衣服,你幫我好好梳理一番。”


    “九小姐,您要去哪兒啊?”荷花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晚上又要出去麽?”


    金寶好笑地彈了下她的額頭:“再過半個時辰就該吃晚餐了,我還能去哪兒!”


    “呃?”荷花思量片刻,猛地反應過來,麵色蒼白地追了出去,“九小姐,等一等,您不是來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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