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輕加快了腳步,將跑道兩旁光禿禿的樹木一顆顆拋到身後。


    天色還未亮,光線昏暗,視野朦朧。偌大的操場上,隻有稀稀拉拉的三四個勤奮的身影。


    鬱聽白跑在她的斜前方,她跑步的樣子非常養眼,雙腿修長勻稱,線條完美。長發在身後束成馬尾,時不時輕輕躍起。


    這幾天相處下來,安輕發現鬱聽白是個極其自律的人。不管前一天訓練到多晚多累,每天清晨五點半,她都會風雨無阻的起床,拉上安輕一起去操場跑步十圈。


    差不多半小時後,兩人完成了任務,一起停下腳步。


    安輕額前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喘勻了氣,伸手便去解外套的領口,卻被身邊的人抬手製止。


    “別,會著涼。”


    鬱聽白從口袋裏取出一片濕巾,遞了過去。隨即她自己也拆開了另一片的包裝,輕輕擦拭著微紅的臉頰。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就像一台永遠不出錯的精密儀器,能夠抵抗任何來自人類本能的誘惑,讓安輕自愧不如。


    兩個人去食堂打包了食物,拎回宿舍吃,順便換訓練服。


    安輕麻利的打開蓋子,熱氣一下子升騰起來,香味擴散蜿蜒,很快充斥了宿舍狹小的空間。


    運動完之後的食物總是美味,安輕一邊吃,一邊聽鬱聽白複盤昨天的訓練。


    “……這句後麵銜接的動作還是不夠流暢,今天再多合幾次。”


    “放鬆點,不要用力過猛,給人一種很拚的感覺,遊刃有餘的舞台才是最好看的。”


    “還有這裏,轉身之後馬上摟我的腰,千萬不要停頓。練習的時候還好說,到了舞台上,鏡頭拉近就會很明顯……”


    不得不說,鬱聽白的分析針針見血,每一條都有理有據。安輕聽的認真,漸漸投入了進去,連筷子都放下了。


    就在她忍不住起身想要比劃兩下的時候,卻被身邊的人按回了椅子上。


    她剛才沒吃完的半籠灌湯包被推到了眼前。


    “多吃點,吃飽。”


    鬱聽白抬手,用筷子幹淨一端不輕不重的敲了敲她的頭。


    這是在關心她嗎?安輕感動的眼淚汪汪,乖巧的拿起筷子,大著膽子得寸進尺道:“放心啦,我會照顧好自己……”


    然後她就聽到鬱聽白冷笑一聲,聲音裏似有殺氣。


    “你知不知道,練習的時候肚子叫,真的很容易讓別人笑場?”


    安輕:“……現在知道了。”


    她錯了還不行嗎?


    ***


    訓練的日子過的飛快,幾個人加班加點,曆經數百次的磨合重塑,終於達成了想要的效果。


    經過這幾天的努力,隊友們對安輕的態度改變很多,平時也能心無芥蒂的輕鬆相處了。


    五公前一天,彩排圓滿結束,導師們一致好評,眾人心裏都輕鬆不少。


    從舞台上下來,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幾人在食堂隨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商量著今晚的安排。


    “我今天有事,晚上不加練了。”


    鬱聽白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倒不是擔心鬱聽白練習不夠,而是奇怪鬱聽白居然會主動提出不加練。誰不知道鬱聽白是出了名的勤奮,好似有無窮無盡的精力,起的最早走的最晚,任何事情都不會讓她動搖。


    “不是吧聽白,我聽到了什麽?”


    沈思淇最先反應過來,興奮的大呼小叫。


    “怎麽著,在你們的星球,今天過年嗎?”


    說誰是外星人呢?


    安輕被沈思淇的日常脫線逗樂了,無聲的勾了勾唇。但笑完之後,心裏也犯起了嘀咕。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鬱聽白連訓練都不要了?


    鬱聽白笑笑,自然的接了話茬。


    “那可不,現在趕回去,還來得及看個春晚。”


    沈思淇大笑,繼續追問:“到底怎麽了嘛,需要幫忙不?”


    鬱聽白搖頭,依然沒正麵回答:“私事,不用擔心。”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啊?


    一晚上安輕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鬱聽白說的“私事”。在第三次跳錯動作的時候,沈思淇終於忍不住了。


    “安輕你是不是太累了,回去歇歇吧。”


    楚青和宋蓉蓉也跟著勸她:“休息休息找找狀態,肯定沒問題。”


    安輕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聽從隊友們的建議。她點點頭,收拾好東西穿上了羽絨服。


    “我出去走走,明天一定調整過來。”


    天已經黑透了,幾顆星星稀稀拉拉掛在夜幕之上,散發著清冷的光。道路兩旁還有尚未融化的積雪,包裹著光禿禿的樹幹。


    訓練營就這麽大,安輕漫無目的的逛了一會,在路過某個轉角的時候,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不遠處有兩道模糊的黑影,彼此隔著兩米遠的距離,正在交談著什麽。


    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安輕腳步一頓,轉身就想換條路走。


    卻在下一秒定在了原地。


    “鬱聽白,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某個帶著哭腔的女生響起,像是一條冰冷的絲線,一點點纏住她的手腳,讓她幾乎動彈不得。


    什麽情況,知不知道搶人未婚妻天打雷劈啊?


    安輕定了定神,難以置信的走近幾步,小心的躲在牆壁後麵,偷偷探出頭去。


    果然,前方的兩個人,側對著她的人是鬱聽白。站在鬱聽白不遠處,背對著她的女生根據背影分辨不出來是誰,但看起來也是練習生。


    鬱聽白沉吟片刻,說道:“我明白,但是……”


    女生抽泣著打斷了她:“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這就是私事?


    安輕聽的咬牙切齒,鬱聽白你不訓練就是為了跑來陪別的女人?但轉念一想,她隻是個名義上的未婚妻,拒絕鬱聽白在先,還有黑曆史一堆,又有什麽生氣的立場?


    女生說著就要上前,似乎是想靠到鬱聽白懷裏。


    鬱聽白一側身,輕巧躲開,讓對方撲了個空。


    “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


    淺淡的星光下,那張絕美的臉上滿是漠然之色,完全沒有因為對方的眼淚而心軟。


    “僅此一次,即使你下次再用‘我不理你就會死’這種理由威脅我,我也不會再來。”


    安輕聽的膝蓋一痛。


    怎麽感覺這話放到她身上,這麽貼切呢?鬱聽白你好狠的心,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嗚嗚嗚……


    “我才不會為你死!你不配!”


    女生沒想到一向溫和待人的鬱聽白會如此絕情,一瞬間因愛生恨,捂著臉哭著跑開了。


    邊跑還邊喊:“我祝你以後的女朋友給你戴綠帽子!”


    安輕:……


    這場戲結束的猝不及防,安輕在風中淩亂,躡手躡腳的轉過身,想要溜走。卻聽到身後響起一道涼絲絲的聲音。


    “聽夠了?”


    隨即腳步聲靠近,一隻冰涼的手輕輕捏上了她的後頸,凍得她一個激靈。


    安輕身形一僵,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好、好巧啊。”


    鬱聽白收回手,掃她兩眼:“你怎麽在這?”


    安輕老實回答:“狀態不好,出來逛逛。”


    她又想到什麽,不甘心的問道:“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鬱聽白非常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手指拈起她耳邊的一縷銀發。


    “你這發色在晚上有多顯眼,自己沒點數?”


    安輕:……


    是她大意了。


    “走吧,回去了。”


    鬱聽白又恢複了平日的淡然,看起來絲毫沒有受到剛才那段小插曲的影響。她穿著長款羽絨服,雙手揣在口袋裏,不緊不慢的走在前麵。


    安輕亦步亦趨的跟在她的身後,心裏一陣打鼓。


    她才十八歲,而且是個極其樂觀向上的人,好不容易活下來,可不想這麽輕易就死掉。


    鬱聽白這個人心思不往臉上擱,雖然總是笑眯眯的,但根本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


    剛才的女生更是給了她強烈的危機感,喜歡鬱聽白的人這麽多,她不爭取就是給別人留機會。


    這樣下去不行。


    於是安輕快走兩步,厚著臉皮湊上去,開門見山道:“你要不要給我個機會?”


    鬱聽白問:“什麽機會?”


    安輕:“就是,我們的婚約。”


    她補充:“之前是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錯誤。我不想跟你解除婚約,你把我當個合同工就行。咱們簽個口頭的合同,如果這段時間的相處你還滿意,就跟我續簽。”


    她忍辱負重,繼續碎碎念道:“我對你的感情想必你已經了解了,我是把妻子這個身份當成事業來對待的,一定嚴守職業道德,綠帽子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鬱聽白停下腳步,身前路燈的光線打在她的輪廓精致的側臉上。她微微低頭,安輕又從那雙撩人的眼眸中看到了熟悉的玩味情緒。


    “簽多久?”


    安輕又可恥的慫了,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開口:“兩星期,怎麽樣?”


    她不敢說太長的時間,覺得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


    鬱聽白眨眨眼:“三天。”


    安輕驚了。


    有你這麽砍價的嗎?年輕人不講武德!


    她試圖跟鬱聽白談判:“三天也太短了,你隻能看到我美麗的皮囊,我靈魂的魅力需要更多時間去挖掘。”


    鬱聽白:……


    就在安輕以為自己會像剛才的女生一樣慘遭拒絕的時候,對方卻突然笑了。


    周遭冰冷的夜色,一瞬間有了溫度。


    “一個月,你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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