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從她有記憶開始,就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彷徨無措的時候。


    她急切地想找到孟繁辛,然後將一切都問個清楚。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趙梁一臉大汗地跑到小院門口,大概是顧忌禮數,不敢就這麽直接闖進來,而是站在門口朝屋內楚八荒的身影喊一聲。


    “姑娘,孟大哥在山上不慎遭蛇咬了,現下不敢亂走動,姑娘醫術了得,可否隨我去看一看?”


    楚八荒的心頭重重一跳,再顧不上其他,立刻跟著趙梁往山上走。


    孟繁辛到底沒有告訴趙家夫婦關於楚八荒的真實身份,關於她如何救治了趙宣,用的也是神醫傳人這樣的說辭。


    但好在趙梁他們沒有懷疑。


    不論在哪個朝代,有學識的人終歸還是受人敬仰的,趙梁這算得上是第一次跟楚八荒獨處,一麵趕路一麵試圖說些什麽打破尷尬的氣氛。


    “聽聞姑娘是長桑傳人,一身醫術神鬼莫測,想來孟大哥也不會有事的。”


    楚八荒無心和他寒暄,隻低低地“嗯”了一聲敷衍,心裏卻在暗自嘀咕。


    什麽長桑不長桑的,孟繁辛下次在編造她的身世的時候能不能事先和她通個氣?


    倒是統子嘬了嘬牙花,一臉一言難盡地皺起了臉。


    “他還真是什麽名頭都敢往你身上安啊!牛逼也專挑大的吹嗎?長桑君可是扁鵲的師父呀!”


    楚八荒:……


    謝謝,那倒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跟著趙梁一路尋到孟繁辛的時候,那位好人靠在樹下,被蛇咬傷的小腿被腰帶在傷口上方死死綁住,隱約能看到傷口處泛著黑色的兩個小小血點。


    是有毒的蛇。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楚八荒立刻蹲到他身邊,伸出手指在他腿上輕點了幾下。


    倒是孟繁辛,見她到來後眉眼間抑製不住地出現了笑意,臉色雖然泛著白,語氣卻很是柔和。


    “又要勞煩姑娘了,某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楚八荒隻覺得自己心中煩悶無比,卻又說不出究竟是什麽原因。


    這股邪火在心中燒著,若是不發泄出來又不是她的性格。


    在看到黑紅色的毒血緩緩從傷口處流出以後,她才抬起頭,看向孟繁辛的時候原本是想刺他兩句的。


    可目光落在他帶笑的眼眸裏,還有因為解開腰帶,衣襟半開裸露出來的結實胸膛的時候,傷人的話突然就哽在喉間說不出來了。


    她怔了片刻,才偏過臉去,甕聲甕氣地恨恨道:“既然知道是勞煩我,就不能多留意些,好好照顧自己嗎!“


    孟繁辛看著她別扭的側臉,隻感覺像是有人拿了一根柔軟的鳥羽,輕輕在他心尖上拂過。


    又癢又麻。


    楚八荒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一時間更是不敢回頭看他了。


    該死!她好好的說那些做什麽,反倒顯得像是自己有多在意他的安全似的了!


    在場的人裏隻有趙梁像個大傻子似的,眼看著楚八荒在孟繁辛的腿上點了幾下,毒血就自己緩緩流了出來,一張嘴張得老大,硬是半天都合不攏。


    “這、這就是神醫之能!不必紮針不必飲藥竟就這樣治好了蛇毒之症!”


    別的都不說了,單單是這件事傳出去,隻怕這個偏遠之地的小山村都會被人踏破來路吧!


    他家阿宣究竟是有了多麽大的造化,才能得這樣厲害的人物教養!


    被他這麽一打岔,楚八荒和孟繁辛之間那點為數不多的旖旎氛圍也消散了個幹淨。


    隻過了有十來分鍾左右的時間,孟繁辛就感覺自己的腿上那麻痹刺痛的感覺徹底消失了,而傷口處流出的也不再是帶著蛇毒的黑血,轉而變成了鮮豔的紅色。


    楚八荒給他止了血,這才板著臉起身,自顧自地朝山下走。


    孟繁辛在追上去之前不忘提醒趙梁要將楚八荒的本事守口如瓶,切莫告訴任何人。


    直到二人回到家中,楚八荒才想起自己先前那樣急切地找他是要做什麽,將門板闔上之後嚴肅起一張小臉。


    “我且問你,你家中是否還有其他兄弟與你相貌相近,能叫人認錯的?”


    為了避免冤枉好人,她打算先排除掉一切可能。


    孟繁辛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家中的確是有棠棣,但如姑娘所問的卻是沒有。”


    他家中如今活下來的本家,怕是隻有他一人了。


    楚八荒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裏帶上了一絲難掩的顫抖。


    “你可知我從前的記憶有損?”


    孟繁辛的眼眸微沉,點了點頭應道:“某知曉。”


    他第一次見到楚八荒的時候,她就說過自己不太記得自己為何會身受重傷。


    當時他還以為那是她編出來用以接近自己的借口,後來見識到她的手段之後,他才真正相信了那番說辭。


    可他也因此陷入了不解之中。


    這世上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重傷神女,令其失憶?


    她又為何非要隱居在偏遠山林之中,反倒更像是在躲避懼怕著什麽一般。


    楚八荒這時候才看向他,眼眸裏不知藏著什麽樣的情緒,一時間倒讓孟繁辛開始害怕起接下來她要說的話了。


    可現實不會因為他懼怕什麽,就停頓下捉弄的手段。


    “我記憶有損,所以不知你我竟在五年前就已相識。”


    “你從不曾提過你認識我。”


    “你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近我,究竟有什麽目的,蒙將軍!”


    孟繁辛的雙眼驀地睜大。


    “蒙將軍”這三個字像是一把神奇的鑰匙,打開了他長久以來不願想起的記憶。


    “蒙將軍,你可願率秦兵,為孤征下這片天地!”


    “蒙將軍大人有大量,就莫和末將爭搶這美酒了!”


    以及……


    “蒙將軍,此去無回,孤將宣兒托付於你。隻要他能活著,餘願足矣。”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了起來,因心神劇烈震蕩,乃至脖子上青筋暴起都渾然不覺。


    楚八荒靜靜地凝視著他。


    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屋中的二人都忘記了時間流逝,孟繁辛才嘶啞著嗓音,苦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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