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遽變,煙塵漫天。


    紅塵渡口的安寧被打破,甚至驚動了整個幽水嶺。


    數十萬生靈驚恐的看著天空,內心躁動不安。


    片刻過後,卓雲仙的情緒漸漸平複,周圍氣浪隨之平息。


    這時,空塵回過神來,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白鶴施主,你……你剛才做了什麽?”


    卓雲仙氣勢收斂,語氣平靜道:“我想試試幻化生靈,沒想到竟然真的可以,隻是幻影的時間太短了點。”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身具魔氣!?”


    空塵神情變化,心中生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寒意,仿佛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絕世大魔頭。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空塵還不至於如此失態,關鍵是卓雲仙的欲念之強,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金銀珠寶不過俗物,因此很容易幻化,但是生靈卻不同,越是強大的生靈,越是難以幻化。


    盡管空塵不知道卓雲仙幻化的是什麽人物,但是剛才那強大的生命氣息讓他無比心悸。


    “我是仙,也是魔。”


    卓雲仙周身被黑白二氣籠罩,仙道意誌與魔道欲念相互融合,身後形成一個混元太極的圖案,看上去玄之又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原來施主仙魔同修!”


    空塵雙手合十,心裏生出幾分悔意。他如果早知道卓雲仙是仙魔同修之人,斷然不會貿然與對方接觸,更不會引動對方的欲念。


    “仙如何?魔又如何?”


    卓雲仙轉向空塵道:“大道三千,皆是為了修行,佛門一向講求眾生平等嗎,小師傅心存偏見,是不是有些著相了!”


    “阿彌陀佛。”


    空塵乃是實誠之人,聽了卓雲仙的質問,不禁慚愧的把頭低下。


    “咻——”


    一道身影略過,懸停於賭場廢墟上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紅塵客棧那位風韻猶存的老板娘。


    “你們……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相比先前的妖嬈嫵媚,此刻老板娘的氣質多了幾分冷冽與淩厲,眉宇之間透著一抹氣急敗壞的怒意。


    很明顯,老板娘是衝著卓雲仙來的,眼裏殺氣凜然!


    整個紅塵渡口就像一副美麗和諧的畫卷,而賭坊廢墟則是畫卷上唯一的汙點,還是那種無法抹去的汙點。


    “老板娘,在下真有要事,可否行個方便,放在下離開?”


    卓雲仙目光平靜,言語之間透著一絲威脅之意。


    老板娘深吸了口氣,忽然一笑:“欲念化形,由虛轉實,沒想到小哥兒如此厲害,倒是妾身小覷了閣下。”


    頓了頓,老板娘複又道:“不過妾身已經說過了,紅塵渡口與世隔絕,小哥兒就安安心心的待在這裏吧!”


    卓雲仙神情淡漠道:“你就不怕我徹底毀了這裏?”


    老板娘笑意更濃:“萬物生滅自有其規律,毀滅未嚐不是新的開始。倒是小哥兒,欲念如此強大,隻會沉淪其中,如何能夠掙脫心靈的桎梏?”


    說話間,老板娘大手一揮,火焰熄滅,煙塵散去,賭坊廢墟頓時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狼藉。


    “小七,跟我回去,該幹活兒了。”


    老板娘淡淡瞥了小姑娘一眼,後者害怕的縮了縮身子,躲到小和尚身後。


    “我……我不回去,我已經吃飽了。”


    聽到小姑娘的回答,老板娘目光轉冷,想要直接動手抓人。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空塵體內突然爆出一道金光,硬生生將老板娘擋下:“女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還請女施主就此收手吧。”


    “金光護體?這是……功德!?”


    卓雲仙微微怔了怔,心裏閃過許多念頭。


    功德金光乃是極為特殊的存在,是一方天地對造化生靈的恩賜。看來這個叫空塵的小和尚背景也不簡單,竟有功德金光護體,萬邪辟易,難怪有恃無恐。


    老板娘冷冷道:“小和尚,你不要以為有功德護身就能在此為所欲為,佛門早已退出幽冥界多年,你若再多管閑事,休怪我不客氣了!”


    “阿彌陀佛。”


    空塵將小姑娘護在身後,絲毫不為所動。


    老板娘看了看空塵,又瞥了一眼卓雲仙,最後卻轉身離開:“小和尚,且容你們多活幾日,三日之後,欲念吞噬,便是你們沉淪苦海之時。”


    “阿彌陀佛。”


    空塵雙手合十,低頭沉默。


    卓雲仙想了想,還是沒有貿然出手。


    ……


    三千寰宇,蒼穹之外。


    太虛大凡界,太虛仙宗直轄八十一下界之首。


    這裏曾受到天界之亂殃及,蒼穹大地支離破碎,後有至尊大能將其修複,成為一處奴役凡俗生靈之地,並且常年有上仙駐守天門,非仙諭召應不得成仙。


    荒野之外,有一座古老的村落。


    此時,眾多村民齊聚於此,磕頭跪拜,祭祀蒼天。


    為首處,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嫗正在宣讀祭文,上供三牲四果五穀六畜。


    隨即,天降靈雨,滋養大地,村民們歡騰鼓舞。


    直到祭祀結束之後,眾人散去,唯有那位白發老嫗留在祭壇之上。


    “姥姥,上仙姐姐什麽時候出關啊?英英想和上仙姐姐一起玩耍呢。”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來到老嫗身邊,看上去瘦巴巴的,讓人十分憐惜。


    “英英別鬧,要是得罪了上仙,小心姥姥打你屁股。”


    白發老嫗寵溺的抱著小姑娘,眼裏透著幾分擔憂期盼之色。


    然而就在這時,氣浪激蕩、空間扭曲,祭壇劇烈晃動,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祭壇中央,竟是失蹤已久的淺陌。


    “奴婢青瑤,恭迎大小姐出關。”


    “英英給上仙姐姐磕頭。”


    白發老嫗躬身跪拜,小姑娘英英也有樣學樣,故意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乖巧又可愛。


    “都起來吧,這裏沒有外人,無須多禮。”


    淺陌隨手揮了揮手衣袖,輕輕將老少二人托起。


    白發姥姥起身後,不禁好奇道:“大小姐,剛才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你提前出關了?”


    沉吟片刻,淺陌頗為惆悵道:“剛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人。”


    “呃,做夢?”


    白發姥姥不由愣了愣,要知道修行之人打坐觀想,心念如一,很少會做夢的,尤其是像淺陌這樣的仙人。


    “不知大小姐夢到了什麽人?是否要奴婢幫忙解夢?”


    聽到白發姥姥的詢問,淺陌淡淡搖頭道:“不用麻煩,就是夢見我夫君了。”


    “哦,啊!?”


    白發姥姥身子一僵,目瞪口呆的看著淺陌。


    要不是親耳所聞,誰敢相信當年叱吒風雲的天界第一女羅刹,居然有了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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