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好含了會子話梅,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弱弱地道:“可難受死我了。”


    君逸之握著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俞筱晚笑了笑,站起身來往外走,這屋子裏盡是腐食的酸腥之氣,方才她自己在吐,倒是不覺得,現在人清慡了,就覺得好臭好難聞,於是跟逸之道:“以後我吐的時候,你去別的地方吧,太難聞了。”


    君逸之斜睨了她一眼,“不,我要陪著你。”若是他能代她,他願意這些苦楚都由他來承受,可惜他隻能在一旁看著,難道還要嫌棄什麽麽?


    回到西次間繼續用膳,因為俞筱晚開始孕吐了,所以秦氏特意交待她“一餐少用一點,這樣吐起來不會太難受,吐完了再吃便是。”


    蔡嬤嬤忙道:“正是這樣,閣裏已經修了小廚房,老奴讓火上時刻煨著粥和小菜便了。”


    俞筱晚也覺得剛才吐得太難受了,嗓子都要湧到嘴邊似的,因此按著三舅母的提示,隻用了一點飯菜,覺得餓了再吃便是。


    用過膳,秦氏就帶著曹家姐妹告辭了,俞筱晚的小臉立即就垮了下來,君逸之敏感地發覺了,便問她怎麽了,俞筱晚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才趴在他的懷裏小聲道:“今天三舅母說……曹家以前幫宮裏一位貴人,幹過一件大逆不道之事,說若是被揭露出來,怕是曹家會被滿門抄斬,所以希望我能幫幫她們。”


    君逸之挑眉問道:“什麽事?”


    俞筱晚搖頭道:“三舅母偷聽到老太太跟大舅父聊天時談到的,應該是跟當年後宮妃嬪們爭寵有關,具體是個什麽情形,老太太和大舅父他們也沒明著說。”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這個……好象是十來年前了吧,先帝還健在時候的事,而且是因此事,舅父才在攝政王麵前立了大功。原本老太太她們是不擔心的,可是現在舅父得罪了攝政王,就很難說了。”


    君逸之挑了挑眉,冷笑道:“別說先帝已經駕崩了,就算先帝現在還在,這種事你又能幫上她們什麽忙?”


    俞筱晚淡淡地道:“三舅母說她事後試探過老太太幾句,老太太的嘴咬得很緊,她希望我能幫著查一查,十幾年前宮裏到底發生過什麽事,聽老太太那意思,鬧得挺大的,若是查出來了……”三舅母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就是要告訴太後知道,換她們三房人的平安,“那件事,應該是對攝政王十分不利的。”


    君逸之嗯了一聲,“這些事你別去想了,我試著查查,能查到也不告訴她們,留到最後再說。”能查出來,若真是對攝政王不利的,就等攝政王有謀逆之舉的時候拿出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怎麽能隻拿來換曹家一房的平安?


    逸之說他會去查,俞筱晚就操心了,闔上眼睛,困意漸湧,隻是還沒到睡熟,胃裏又是一陣翻騰,她立即就翻身起來,趿鞋下炕。


    君逸之忙躍起來,一把抱住她,揚聲喚道:“拿痰盂來。”


    芍藥早得了蔡嬤嬤和趙媽媽的吩咐,讓人準備著痰盂呢,忙親自端了進去。


    俞筱晚又吐了個翻天覆地,胃裏才消停了一點,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胡亂用了點粥和菜,倒頭就睡。


    君逸之瞧見她略為慘白的小臉,心裏放不下,索性不去衙門了,讓從文給告個假,反正他是紈絝子弟,每天點卯,人家還會懷疑不是。


    待俞筱晚睡醒了,君逸之才正色道:“晚兒,你就是忽然想吐,也不要這樣跳起來下地,就是吐到炕上也沒什麽,夢海閣又不是隻有這一間房子,咱們在哪裏不能睡?你這樣一驚一乍的,我覺得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俞筱晚細細一回想,也覺得自己的動作幅度,是過大過激了一點,現在小腹有些隱隱的疼痛,忙自己給自己扶了扶脈,脈象尚可,這才舒了口氣,看著逸之微笑道:“我知道了,以後會記著的。”


    君逸之十分嚴肅地道:“我可是跟你說認真的,你不知道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誰,我遇到了肖大勇。”


    俞筱晚眨了幾下眼睛,才記起來,是靜雯郡主的丈夫。


    君逸之繼續道:“他在街上縱馬疾馳,我原是要讓人捉他的,可是他說,是靜雯出了事了,他心裏急。靜雯本來已經沒孕吐了,這幾天不知怎的又開始吐了,好象胎兒很不穩的樣子,肖大勇就是去給她請太醫的。”


    俞筱晚“啊”了一聲,雖然她對靜雯的印象很不好,可是同為母親,聽說靜雯腹中的胎兒危險,她還是跟著著急了一番,“太醫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君逸之替她掖好被角,事不關己地道:“你管她呢,我隻是想告訴你,孕吐也是很危險的。”


    俞筱晚忙虛心受教。


    過了幾天,孫小姐和曹中妍來探望俞筱晚,告訴了她她們聽到了確切的消息,靜雯的孩子沒有保住,聽說肖大勇都流下了男兒淚。因為他是寡母帶大的,十分孝順,況且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想著能有一個孩子承歡母親膝下,哪知道竟這樣沒有了。


    俞筱晚聽到這個傳聞,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緩緩地道:“真是可惜了,隻是,孩子已經沒了,希望靜雯不要太過傷心了,養好身子才是最要緊的,日後想要孩子也容易。”


    曹中妍在一旁贊同道:“是的呢。”


    孫小姐微凝了眉道:“想開些自然好,可是身在其中,不是那麽容易想開的,隻希望她不要太過悲傷,傷了身子就好。”


    俞筱晚嗯了一聲,曹中妍和孫小姐見她似乎沒了談話的興致,就識趣地告辭了。


    俞筱晚也沒留她們用膳,因為她現在吐得越來越頻繁,幾乎是聞不得一點油腥味,留客人用膳隻會讓她們倒胃口。


    芍藥送了兩位小姐之後進屋,見二少夫人的臉色十分差,忙關心地問道:“又想吐了麽?”


    俞筱晚搖了搖頭,“胸口有些悶,可能是聽了靜雯的事,覺得有些傷感所至。”


    芍藥不由得急道:“您也真是的,她又不是您的什麽人,您為她傷感什麽呀,沒得弄壞了自己的身子。”


    俞筱晚笑了笑,她是忽然覺得胸口悶不舒服,才會這麽想,之前的確是為靜雯的孩子難過了一下,也不至於到為旁人傷心難過的地步。


    芍藥想了想道:“二少爺還沒回來,要不要奴婢扶您到院子裏走動走動?您不是說,孕婦要多慢慢走走,對胎兒才好麽?”


    俞筱晚笑著伸出一隻手,“好吧,幹脆去前麵迎迎二爺。”


    到夢海閣的大門口沒多久,君逸之就回來了,瞧見小妻子笑盈盈地候在門邊,他立即笑著躍下馬背,一手扶住她的纖腰一手幫她攏碎發,嘴裏卻問著芍藥,“今天怎麽樣?沒怎麽吐吧?”


    芍藥道:“回二少爺,吐了四五回呢。”


    君逸之眉頭攏成一座山峰,“這樣吐可真不是個事兒,不行,我去請太醫來給你請個脈。”


    這一回俞筱晚也沒拒絕,她的脈象越來越弱了,都隱隱有些滑胎的跡象,她也很擔心。她的醫術,看的都是些孤本、殘本,沒有真正係統地學過,還是請有經驗的太醫來看看比較好。


    太醫很快來請了脈,開了安胎的方子,又囑咐她這段時間多躺少動,先過了頭幾個月再說。俞筱晚一一遵了醫囑,老實在家裏養胎。


    靜雯的孩子沒了,旁人為了她感嘆唏噓,可是她自己卻是十分高興的,她怎麽會願意幫這個無恥的賤男人生孩子?真是做夢!


    養了一段日子之後,靜雯的精神和體力都好了許多,太後在她靜養期間送了許多補品給她,還特意吩咐了兩位太醫隨時待命,就為了給她看診,於情於理,她都應當進宮給太後請安謝恩。


    摺奏遞進去之後,太後很快差太監送了腰牌過來,靜雯打扮一新,入宮給太後磕頭。


    到了慈寧宮,正遇上常太醫給太後請完平安脈出來,靜雯知道這位常太醫是太後的心腹,心中一動,莫不是,事情已經成了?


    正思忖著,魏公公出來宣召,“太後宣郡主您進去呢。”


    靜雯低頭進了內殿,恭恭敬敬地給端坐在上首的太後磕頭謝恩。


    太後並沒叫起,打量了她良久,才緩緩嘆道:“你何必自己戴那些東西?我告訴過你不要接觸的。”


    靜雯忙解釋道:“回太後的話,雯兒自己戴了,她們才不會懷疑啊。隻要能為太後辦事,雯兒寧死不辭。”


    154.吐到流產?


    轉眼到了十一月中旬,俞筱晚已經懷到四個多月了,孕吐的症狀仍沒消失,雖說不上加劇,但仍然是一聞到油腥味就會吐,每天除了各式米粥,再不能用旁的食品,害得俞筱晚現在瘦成了竹竿,絕麗的小臉瘦得隻餘巴掌大小,下巴尖得都有些硌手。雖然知道不吃瓜果菜餚對腹中的胎兒不好,可俞筱晚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得呀,她吐到嗓子都出紅腫出血絲了,用些略有油和鹽的食品,吞咽之時都會火灼一般的疼痛。


    君逸之心裏著急上火,可是他又幫不上一點幫,就是想讓晚兒多吃一點,都沒有任何辦法,智能大師偏又去了外地週遊,不知何時會回潭柘寺。


    俞筱晚自己試著開了幾張方子,可能是醫者不自醫的緣故,服下之後孕吐的症狀沒有半分緩解,還令她對自己的醫術越來越沒信心。


    京城中的名醫、太醫院的太醫,幾乎整個京城中略有些名氣的醫生,都被君逸之提到楚王府來過了,可是大夫們都說這是正常現象,除了開些安胎的方子,沒辦法幫寶郡王妃解除害喜的煩惱,問過有經驗的嬤嬤,也都是這樣說,然後安慰他,待到四個月的時候就好了。


    可是,現在早就四個月了啊!


    楚太妃和楚王府中的三位嬌客每天都會來夢海閣,慰問一番俞筱晚的近況,而楚王妃一開始覺得不能嬌慣了這個出身不高的兒媳婦,現在也擔心自己的金孫,也開始經常來探訪了。曹家的人就不必說了,秦氏三天兩頭地過來問候,若不是俞筱晚怕天寒,老人家容易得傷寒,曹老太太也想過來看看俞筱晚才好。


    這一天,剛剛送走了楚太妃和楚王妃,蔡嬤嬤和趙媽媽就相對感嘆道:“二少夫人懷這一胎,可真是辛苦。”


    芍藥心有餘悸地道:“以前還聽說過有的孕婦會一直吐到生的,二少夫人可千萬別是這樣啊。”


    趙媽媽立即指著芍藥道:“快點給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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