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太太心中一突,難道睿兒的傷是這麽來的?她立時看向曹清儒。


    曹清儒自然不會承認,反正那個丫頭不在,他和睿兒若是要抵死否認,晚兒又能如何?


    俞筱晚也不著急,因為江蘭說得很清楚,曹中睿拿了她的東西,還拿到當鋪裏變賣,她一早兒來曹府之前,已經讓逸之安排人去當鋪拿抵當的借據了,上麵會有曹中睿的簽字,不怕他們不認。


    這會子已近晌午,曹清儒想緩和氣氛,便朝晚兒和君逸之道:“寶郡王爺和郡王妃就在鄙府用過午飯再走吧。”


    君逸之要笑不笑地道:“曹大人客氣了,您不留飯,我們也得等拿到玉佩再走,因為現在皇叔喜歡收集蓮紋的玉佩,晚兒又說她的箱子裏正好有幾個,偏偏又被睿賢弟給拿走了,我們必須要拿回來,好奉給皇叔呢。”


    他這話半真半假,反正曹清儒沒膽子去問攝政王,是不是真找他要過蓮紋玉佩,而且曹清儒拿到手中的玉佩,分呈給了太後和攝政王,現在攝政王隻是猜測,沒有實據,若是被攝政王知道了晚兒箱籠裏少的玉佩數目,隻怕曹清儒會吃不了兜著走。


    曹清儒心裏果然就緊張了起來,表麵上還是力持鎮定,淡淡一笑伴裝自若,“如此,就等晚兒的丫頭們清點完箱籠再說吧。”


    君逸之不再說話,他不說話了,旁人就不好大聲言笑,都靜靜地坐著。


    不多時,芍藥帶著江楓等幾個二等丫頭走了進來,朝老太太和爵爺屈了屈膝,才向俞筱晚稟道:“回二少夫人的話,奴婢們將所有箱籠都清點了,的確是少了不數物件,奴婢這裏將單子列了出來,與之前的單子對照過,大多都是一樣的,不過那幾個蓮紋玉佩倒是還在。”


    君逸之將眉梢一挑,笑咪咪地道:“隻要玉佩在就好。”


    曹清儒總算是鬆了口氣,幸好睿兒記得用仿製品換下了玉佩,但隨即又惱火,這個眼皮子淺的東西,居然偷晚兒的嫁妝!這傳出去……他羞愧地道:“晚兒,這是舅父我管教不嚴,……雖則不一定是睿兒拿的,可是,你的箱籠放在曹府,是因為相信舅父,誰知竟會出這種事,舅父真是……唉,不必提了,這些東西價值多少,舅父來賠。”


    他口口聲聲以“舅父”自稱,就是想提醒晚兒,他們是親戚、是一家人,娘親舅大,你也在曹府住了幾年,這種事兒傳出去了,你的名聲可也不好聽。而且玉佩還在,能拿去糊弄攝政王爺就成了,至於晚兒,他以為頂多是捨不得錢財,賠償一下就成了,玉佩的真實用途這種隱密的事情,她應當不可能知道。


    俞筱晚細看了一下手中的單子,淡淡一笑道:“原來都是些墨和硯台,想必是睿表哥喜歡,若真箇如此,也不必賠了,就當是晚兒送給表哥的吧。


    她越是說得大方,曹家就越是不能收下,不然以後還有臉麵見寶郡王,見楚王爺麽?


    曹清儒和曹老太太立即表示,若東西還在曹府,一定會還給晚兒,若已經不在了,也一定會請人估算個價出來,賠償晚兒銀子。


    “可、可是……”就在基本要達成調解協議的時候,江楓遲疑地開口道:“二少夫人,這幾塊玉佩是奴婢放進箱籠裏的,奴婢記得,花形,似乎不是那個樣子的,奴婢懷疑,被人換過了,用劣質的玉料換下了您的好佩。”


    俞筱晚故作生氣地道:“江楓,你能清楚記得每塊玉佩的樣子麽?沒有把握的話不許胡說。”


    江楓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哆嗦著道:“回、回二少夫人的話,是奴婢的錯,其實奴婢在裝箱的時候,不小心將一塊玉佩摔裂了一條fèng,極小極小的,奴婢怕您怪罪,沒敢吱聲,而且那塊玉佩奴婢仔細打量過,記得它的花型,今天見到的玉佩,沒有一塊是那個。故而奴婢猜想,玉佩被人換過。”


    曹老太太的臉色很難看,嘆著氣看向俞筱晚道:“晚兒,這……”黃金有價玉無價,還真是不好說賠償的事兒。


    君逸之不大高興地“唔”了一聲,“真是麻煩,算了,我原還想挑塊好的,幹脆直接將這些玉佩都送給皇叔,由著皇叔挑吧,我告訴他好的不知被誰給換了就成。”


    曹清儒的冷汗又濕了一遍後背,眸光閃爍個不停,急著想說句話出來圓圓,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君逸之卻已經將手肘一曲,擱在曹清儒的肩上,慵懶地道:“晌午了,還是快些擺飯吧。”


    俞筱晚和曹清儒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兩人會心一笑。


    俞筱晚看著曹清儒,心裏淡淡地喜悅,經過幾次鬆勁又緊張,現下又確認君逸之會將這事兒嘴大地說出去,舅父必定會堅定了按張長蔚的計謀辦事的決心,然後,她隻需看著攝政王怎麽處置他就成了,敢背叛的人,她相信攝政王不會手軟。這就叫成也蕭何敗蕭何。舅父的爵位就是靠跟著攝政王得來了,然後再從攝政王的手中拿回去,剛剛好。


    曹清儒尚未知曉晚兒的打算,隻是聽著君逸之的吩咐,忙讓下人們將午宴擺到花廳。


    用過午飯後,俞筱晚稱累,便與君逸之一同回墨玉居小憩。醒來之後,發現逸之已經不在身邊了,俞筱晚忙喚道:“誰在外麵?”


    芍藥輕手輕腳地進來:“少夫人要起身麽?”


    俞筱晚點了點頭,芍藥立即將初雲初雪喚了進來,一同服侍著她梳洗著裝,聽她問起寶郡王爺,芍藥忙稟道:“老太太親自去見了表二少爺,表二少爺一開始還不承認,剛巧從安帶著當鋪的借據過來了,表二少爺不承認也不行。這會子,舅老爺請了寶郡王爺去前書房,說要賠禮,商量一下怎麽處置表二少爺呢。”


    俞筱晚笑了笑,什麽賠禮,就是想請逸之不要將玉佩之事告訴攝政王罷了。


    左右無事,俞筱晚便道:“你跟婆子們說一聲,我去家廟裏看望一下大舅母。”


    芍藥忙出去叫抬軟轎的婆子,俞筱晚不讓驚動老太太,靜悄悄地過去了


    張氏與幾個月前完全不同了,顯得容光煥發,兩頰也有了些圓潤和水色,這不單是生活質量得到提高的結果,還是她重新有了希望的原因。


    俞筱晚倒沒為難她,待她行了正禮,便叫免禮,還拉著張氏的手坐下,笑意盈然地道:“看到舅母身子骨大好了,我心裏也就安了。”


    兩人之間在張氏被關入家廟之前,就已經有些勢同水火了,俞筱晚現在說親切話,張氏自然不會相信,但她到底忌憚俞筱晚的身份,語氣倒很恭謹,“有勞寶郡王妃記掛了。”


    俞筱晚親切地笑道:“舅母怎的與晚兒這麽生分了?聽說舅母身子大安,不日就能回雅年堂了,日後還要多到王府來走動一下才好。”


    說到這個,張氏的笑容就真誠了許多,也燦爛了許多,“蒙郡王妃不棄,張氏以後會多去王府叨擾的。”


    俞筱晚眼波流轉,這麽說,石榴打聽到的消息是真實的了。她倒不是懷疑石榴敢騙她,而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張氏會被關進家廟,可不是因為幫助張君瑤算計攝政王妃和吳庶妃,而是因為張氏與歐陽辰的醜事被舅父曹清儒知曉了。


    是什麽讓舅父連頭頂的綠帽子都不顧?


    這事兒昨夜晚兒與逸之討論了許久,覺得應當是這樣的,曹清儒一入仕,就是得的攝政王的提拔,曹清儒也一直十分忠誠於攝政王,或許那時是因為攝政王是先帝最年長的皇子,曹清儒以為體弱的先帝會傳位與攝政王。後來攝政王被先帝封為監國攝政王,就等於說,明麵上攝政王是再不可能當皇帝了。


    若是攝政王執政期間有任何不妥,小皇帝親政之後對攝政王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鍾愛權勢的曹清儒就轉而想到巴結太後,可是身為攝政王的人,想親近太後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是有人從中做保,而這個人,必定是張氏的兄長,張長蔚。現在,曹清儒正被攝政王猜忌,在朝中備受打擊,又因上回獻經書一事沒能討好太後,急於向太後表示忠心,就更加要藉助張長蔚,因此,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不對張氏網開一麵,搞好與大舅子一家的關


    說到張長蔚,張家世代官宦,但與之前的曹家是一樣的,並不顯赫,在朝中沒有多少門路,張長蔚雖有能力,但沒有人幫襯的話,應當無法升遷得如此迅速,六部尚書之中,隻有他不到四十就被任命為尚書,對於一個沒有顯赫家世的官員來說,上位者之中,應當有人照應著才對。這一點,小皇帝和君逸之他們都曾懷疑過,可是張長蔚的升遷表現上看不出任何問題,他不但是每年的考績都是優,而且總是運氣特別佳,上司不是丁憂了,就是告老了,讓他長得無比順暢。


    現在想來,這應當都是太後的安排了。


    一想到太後身在後宮,朝中並無蘭家的兄弟支持,都能將朝中的事情安排得這般密不透風、半點不露痕跡,君逸之當時都大吃了一驚。


    俞筱晚一麵轉著心思,一麵與張氏客套寒暄,表麵功夫做得差不多了,俞筱晚便起身告辭,並不著痕跡地告訴張氏,聽說曹中睿受了傷,很重的傷,隻是礙於男女有別,她不好過去探望,請張氏日後代為轉達她的問候之意


    張氏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她所生的那雙兒女,聽得此話,當即變了臉色,勉強笑著應下後,立即打發了服侍她的媽媽去探望二少爺,問一問傷情。到底是怎麽回事,睿兒受傷這麽大的事,居然都沒有人告訴她!


    看著張氏的表情,俞筱晚就知道張氏起了疑心,她猜舅父心裏到底膈應著張氏,人是會放出來,但肯定不會那麽痛快地放出來,或許會找各種藉口,讓張長蔚給他一些保證之後,再將張氏給放出來,到那時,曹中睿的傷已經好了。身為男子,就算是麵對自己母親,應當也不會願意說出自己已經廢了的事實,那樣就達不到俞筱晚的目的了。


    俞筱晚希望張氏能與曹清儒鬥一鬥,就拿曹中睿這事兒來說,曹清儒怕越國公的權勢,可是張氏肯定更關心自己的兒子,不會顧慮越國公的威脅。若是當時被張氏知道了話,她必定能豁出臉麵,跑到越國公府去,要求越國公將憐香縣主下嫁,為了女兒的名聲,以及越國公府內所有小姐們的名聲,越國公最後隻怕也隻能讓張氏如願,將女兒嫁過來守活寡。可是曹清儒卻選擇了息事寧人,兒子被人給廢了,也不敢出聲,雖然兒子不是越國公廢的,可是張氏必定會覺得,若沒有越國公帶人打傷了兒子,兒子就不會被一個丫頭給按倒,心裏必定會恨上曹清儒、怨上曹清儒。然後曹府之中,必定每天會上演各種鬧劇,張氏真箇不依不饒起來,曹清儒也頭疼,最好是能吵得曹清儒在外一頭皰、回家也是一皰,還要天天看見張氏,時刻提醒他頭上還有一頂油綠油綠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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