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之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一麵拿指腹輕輕推著晚兒的眉心,想讓她的眉頭舒展開來,一麵問孟醫正道:“滑脈是什麽意思,郡王妃她怎麽到現在還不醒,要不要施針?”


    楚太妃笑罵道:“動不動施什麽針,該怎麽做孟醫正自有主張。”


    孟醫正向楚太妃稟報完,便朝君逸之笑道:“滑脈就是喜脈,郡王妃或許是因為久站……啊呀!”


    話未說完,君逸之就猛地跳起來,兩隻大手跟鐵鉗似的扣住孟醫正的肩膀,睜大流光溢彩的鳳目問,“你、你說什麽?是喜脈?”


    孟醫正吸了口涼氣,忍著痛道:“還不能斷定,待再過十日,微臣再來請脈,就能確定了。”


    “好好好,過十日我再去請你。”君逸之樂得有點頭暈目眩,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感覺,他忽然發覺孟醫正的神情不對,忙鬆開雙手,嘿嘿笑著撫了撫孟醫正的肩膀,“不痛吧?沒事吧?”


    孟醫正苦笑著搖了搖頭,被初雪引著到桌邊開方。君逸之傻傻地朝老祖宗和母妃笑了幾聲,想好好地抱一抱晚兒,親一親晚兒,可是屋裏人太多,實在不便,又忽而想到她至今未醒,忙又幾步竄到孟醫正的身邊,抓耳撓腮地看著他開方子,好不容易等孟醫正擱下筆,就急猴般地問道:“晚兒她怎麽還不醒,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孟醫正笑道:“沒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怎麽不醒?”


    “好了,逸之你過來,別妨礙孟醫正交待丫鬟煎藥。”楚太妃笑斥了一聲,招手讓孫兒過來,拉著他的手道:“晚兒應當是累了,讓她歇一歇。”


    隨即又想到,午膳時晚兒一直在盯著下人們上菜布菜,恐怕沒吃什麽,忙又吩咐陳嬤嬤道:“快去吩咐廚房,做些清淡好克化的粥和小菜過來,讓人到後頭抱廈裏升幾個紅泥小爐,將粥和菜都溫著,待郡王妃醒來了,及時給送過來。”


    陳嬤嬤亦是喜氣洋洋地大聲應了,腳步生風地出去辦差。


    楚太妃又將初雲叫過來,問她最近二少夫人有什麽不同之處,有沒有嗜睡、貪酸、極累之類的狀況。初雲仔細地想了想,老實地道:“都有些,以往晌午隻睡兩刻鍾,現在要睡上三刻鍾,還時常叫不醒。”


    楚王妃立時怒道:“她想睡就讓她睡,你們硬要叫醒她做什麽?”


    初雲忙解釋道:“回王妃的話,因為今日辦宴,許多事都要二少夫人處置,管事嬤嬤們過來請示,奴婢們不敢不叫醒二少夫人,……而且,到了下晌,上午辦好的差事,二少夫人也要稟報給王妃您知曉吶。”


    楚王妃老臉一紅,這都是因為她想攬權又不想管事,將事兒都分派給晚兒去辦,又要晚兒及時詳細地一條一條稟報給她,好讓她隨時掌握最新動態


    楚太妃淡淡地瞟了兒媳婦一眼,沒有就此發表什麽意見,隻是吩咐初雲道:“從今日起,不要再叫二少夫人起來了,她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早晨亦是一樣,早晚請安看她的身子來,若是不舒服,就不必來了。”說著拍了拍孫兒的手道:“要當父親的人了,可要疼著媳婦一點。”


    “孫兒知道了。”君逸之十分聽話,因為他現在還處在傻笑和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狀態,旁人說什麽,他就應什麽。


    雖然孟醫正說還不能確定,但是一家人都信心十足地肯定,晚兒一定是有喜了,這可是楚王府中的第一個曾孫,自然金貴得不得了。就連平常總覺得晚兒不夠資格當自己媳婦的楚王妃,都看她順眼了許多,跟著楚太妃的身後,又吩咐了初雲一大串,末了覺得一個小丫頭片子不頂事,又將蔡嬤嬤和趙媽媽喚了過來,重複叮囑了幾遍。


    楚王府的人在這廂房裏歡樂夠了,才想起來太後和陛下還被她們撂在偏廳裏呢,還有一樁兇案要解決,忙又呼啦啦地去了偏廳,先向太後和陛下請罪。


    太後和陛下已經從孟醫正的嘴裏聽說了,自然不會怪罪,還要恭喜一番,當場賞賜了許多綢緞和名貴藥材、補品,楚王爺也是樂得兩眼彎彎,隻是苦主東昌侯夫人和賀五小姐還在場,他不方便樂出聲來而已。


    君逸之原是想在廂房裏陪著晚兒的,忽然一想,若是自己不在,還不知道賀五那個女人會怎麽編排晚兒,於是決定去偏廳,叫來從安、平安守在廂房外,又讓幾個丫鬟好生服侍著,有事立即讓從安或平安過來通知自己,這才放心離開。


    進了偏廳,正聽到君之勉道,“雖說當時無旁人在場,可是就由此來推斷寶郡王妃有可疑,也略為荒唐了一點。她畢竟是高貴的郡王妃,就算是善妒,指婚的懿旨一日沒下,賀七小姐就一日不是寶郡王的側妃,她實在沒理由在自己的家中,對賀七小姐下手,這不是擺明了是她幹的麽?就算她想殺人,她當時也不過就是與自己的丫鬟兩個人而已,賀七小姐身邊也有丫鬟,不也是兩個人麽?不可能一下子將人殺死,而不鬧出一點動靜吧?”


    東昌侯夫人嗆聲道:“當時那麽大的客院裏,隻有我家七兒和她們主僕四個人,客人們和下人們都在春暉院這邊,隔得有多遠,不用我說了,就是吵得天翻地覆,也不會有人聽見的吧?”


    蘭夫人卻接著這話道:“賀夫人,我瞧著寶郡王妃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若說她刻意尋著時機剷除情敵,我也不相信。不過呢,不刻意殺人,不見得不會失手殺人。今日上午在這正廳外發生的事兒,咱們都是瞧在眼裏的,雖然死者為大,可我還是要說一聲,這事是賀七小姐的不是,所以寶郡王妃的心中,恐怕會有意見,也肯定十分生氣。或許她原本隻是想去教導賀七小姐幾句,可是賀七小姐不服,兩人由爭吵到推搡,一時失手,也是有可能的


    君逸之冷笑道:“說得好象舅祖母親眼所見似的。”


    蘭夫人正說得唾沫橫飛,冷不丁被君逸之挖苦了一下,不自禁地打了個嗝,聲響之大,令蘭夫人頓時羞紅了一張老臉。


    君逸之不再理蘭夫人,朝上位的太後和陛下施了一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問父王審得如何了。


    君之勉代為答道:“可以確定賀七小姐是因額角撞在桌角上,失血過多而亡,隻是,自吳嬤嬤勸了賀七小姐,離開之後,就隻有弟妹與賀七小姐接觸過。雖然我們都相信此事與弟妹無關,但是一般審案之時,遇到這樣的情形,都得請弟妹想辦法證實一下自己才好。”


    繞來繞去,就是要俞筱晚自己拿出證據,證明與自己無關。至少要有人證明她離開的時候,賀七小姐還是活蹦亂跳的。


    君逸之蹙了蹙眉,這個要求的確是不過分,就是到了公堂之上,也是這樣審問的,必須排除一切疑點。可是當時並沒有人,若不然,怎麽會發生這種事?以晚兒的武功,斷不會讓人在自己眼前殺人的。可是現在,連晚兒會武功的事都必須要瞞著,否則還不等於是坐實了這個罪名。


    他抬眸看了君之勉一眼,堂兄明明知道晚兒會武功,還這樣幫襯著,不知能幫襯多少。


    他想了想,便道:“現在晚兒身體不適,需要休息,不如等她醒來之後再問吧。”


    太後點了點頭道:“應當如此,她現在可不能動氣,讓她好好休息吧,陛下,您看,咱們母子是在這裏蹭晚膳呢,還是就此擺駕回宮?”


    小皇帝笑道:“那就留下用晚膳吧,畢竟一個是咱們的親戚,一個是肱股大臣,不能偏頗了誰去。”


    有了陛下的這句話,眾人便都留在楚王府安心等待。好在俞筱晚隻是一時頭暈,並沒昏迷多久就醒了過來,還是初雪和初雲壓著她多躺了一會兒,才服侍著她起身,整理好衣鬢,到偏廳來請罪。


    太後見俞筱晚要福禮,忙笑道:“免了免了,快坐吧,你也不是故意要暈倒,何罪之有?”


    又寒暄了幾句,楚王爺才問道:“晚兒,還得你仔細想一想,有沒有人能證明,你離開客院的時候,賀七小姐還是好好的?”


    俞筱晚很肯定地搖頭道:“晚兒隻在窗外聽到賀七小姐的丫鬟在勸她,她也想通了,又兼宴會時辰要到了,晚兒還有事要忙,便沒進去,隻吩咐了人打熱水給賀七小姐梳洗。對了,賀七小姐的丫鬟不知找到了沒有,或許問她會知道些事兒。”


    楚王爺道:“還在找。”


    楚王爺的話音剛落,賀五小姐就問道,“不知寶郡王妃為何要中途換裙子?”


    ------題外話------


    咳咳,二更,偶試試晚點能不能再碼個六千出來……一次補完是真的不可能的哇,得分幾天慢慢補撒……


    139.裙子上的汙漬


    賀五小姐的問題,猶如一塊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麵,太後、皇上、楚王爺和楚太妃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蘭夫人和東昌侯夫人看向俞筱晚的眼神,更是赤果果地寫著“果然是她”幾個字。


    俞筱晚不慌不忙地笑道:“是一個送飯食的婆子,將賀七小姐要的紫米粥不小心灑到我的裙子上了,我便去換了一條。”


    賀五小姐又微笑著追問道:“原來如此,隻是,為何之前寶郡王妃您沒提及此事呢?”


    俞筱晚回答道,“之前父王隻問我與賀七小姐接觸時的事兒,這是出了客院的事,我一時沒想起來要說。”


    蘭夫人冷冷地道:“話不是這麽說,那時候你的丫鬟去二門叫馬車,你一人在客院門口,正是嫌疑十足的時候,本就當說的,你現在說有人潑了湯水在你的裙子上,隔了這麽一會兒,我說得難聽一點,你讓下人們去安排一個證人,時間也是足夠了。”


    賀五小姐見話有人說了,便垂眸不語了。


    俞筱晚怔了怔,她真是一時忘了,而且那時她就有些頭暈眼花的了,腦子裏糊塗得很,一點小事,哪裏記得這麽多。


    見蘭夫人和東昌侯夫人都置疑晚兒,君逸之心下不耐,挑高了眉道:“晚兒本隻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單純善良,哪裏象舅祖母您這般,懂得這麽多彎彎繞繞、陰謀陽謀?難道現在說不成嗎?早說晚說,隻要是真話不就完了?”


    蘭夫人被君逸之噎得胸口疼痛,什麽叫晚兒單純善良,不象她,她怎麽了!她是關心逸之,一片好心!


    蘭夫人忍著氣,以長輩的口吻教導道:“逸之,我知道你心疼媳婦,可是你得知道,妒嫉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君逸之冷哼一聲,“不必舅祖母提醒,逸之知道妒嫉的女人很可怕,隻是內人無須妒嫉。因為她沒有這個必要!我再說一遍,求娶內人之時,我就當著太後和晉王妃、勉堂兄、曹家長輩的麵允諾了內人,此生決不娶側妃庶妃,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內人完全沒必要為此殺人,因為不論是誰家的千金,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側妃,誰來做媒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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