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在我心裏,秀瀧早已是我的妻,我怎麽能┅┅」莫召奴倏地揚首,訝異又慚愧的表情,但眼神卻如清晨遍布的朝霧般迷濛,在你以為要看清它的時候,它又倏然隱於茫茫霧氣之中。


    「秀瀧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幸福,這份幸福她已經再也沒辦法給你了,所以她一直希望未來能有一個人,能補償你本來就該擁有的幸福──嘖,我那小妹也真是的,活到這把年紀,還沒看過有女人這麽大肚量。」像在回味往事的美好,又不乏逝者已矣的無奈,連撲麵的微風也不由得傷感起來。


    「真像是妳會說的話啊,秀瀧。」莫召奴閉上眼,頭靠上墓碑,「秀瀧,相信我,我沒有一刻不記掛著妳。」


    「可是,你必需承認,現在的你,對小妹早就不是愛情了。」


    「是這樣嗎?」莫召奴回頭望了良峰貞義一眼,又轉頭盯著墓碑無聲看了半晌,苦笑道∶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知道,沒有人可以取代秀瀧,我一直這麽認為,為何會┅┅我很抱歉,我┅┅」


    「你指的是東瀛局勢,還是神無月?」良峰貞義挑眉,「不論是哪一個,你都無需感到虧欠。我相信你的決定。如果凡事都給你剖得明明白白錙銖必較,世間又怎會到處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糾葛?倒是基於身為好友的關心,恕我忍不住問一句┅┅」貴為一城之主的良峰貞義,難得有欲言又止的時候,「軍神真沒碰你?」


    莫召奴宛如驚弓之鳥乍然回首,良峰貞義稀奇地在那雙晶亮的眸裏看到顯而易見的訝異,而後是他一再確認是否錯看的嬌羞,「沒有。他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我後來有想起來,他在給我淨身時,我有跟他說秀瀧的事┅┅」


    良峰貞義已無力去追究那矛盾的邏輯,他不知究竟該為好友慶幸還是為軍神感到悲哀,一騎當千的男人也有栽跟鬥的一天。但,不可否認,這兩人就某方麵來說簡直是絕配,一物剋一物剛剛好。


    「今晚,跟我小酌一番好嗎?」多年以後,小妹仍是他心中最大的疼痛,碰不得的,那痛楚牽扯著一連串刻骨銘心的回憶,而那回憶又反過來牽扯著小妹,兩者相交,痛苦又增了一層。


    若真要說世上有什麽不變,那就是小妹對他與莫召奴的獨特意義。當一個女人成為另一個男人心中永恆的記憶,她的存在將永不抹滅,隻要那男人活著的一天,她的音容笑貌就不會消逝。就這點而言,小妹是個幸福的女人,她成為兩個喜愛她的男人共有的回憶,收納了這兩人的悲哀與喜樂,因她而起,也因她而滅的悲哀與喜樂。


    「和秀瀧一起?」莫召奴回望墓碑的眼,依依不捨。


    「當然。」良峰貞義笑道。


    莫召奴自是欣然接受邀請。他心下十分感激聰慧的秀瀧早在病中就預見的諒解,也對良峰貞義不再過問神無月一事的體貼感到窩心。然美麗的朱雀猜不到的是,在這月明星稀的夜晚,屬於軍神的考驗才正要展開。


    *


    「落日故鄉之事,你打算如何交代呢?軍神源武藏。」簡單卻不失華貴的步輦自遠而近,輦中白髮紅顏的麗人一派自在地搖動手中繁複的黑紗摺扇,那唇邊的笑意神無月很熟悉,他知道真田太宰這種皮笑肉不笑,惡作劇也似的表情,絕非單純的興師問罪。


    「這不是你的問題嗎?別越權把責任丟到我身上。」在石桌上描繪山水畫的神無月自知理虧,但軍神的派頭令他依舊是聞風不動。反正他全身上下沒啥優點就是臉皮厚,何況認真追究起來,問題的根源不正是找他下山的真田?


    「你真會製造麻煩。」真田搖曳的身姿從輦中滑入他眼簾,無論何時,掌握東瀛半邊天的太宰總是優雅得體,任誰都無法忽略的亮眼,「莫召奴確實是世間難見的絕色,一個月的假期拖延到三個月,想必你定是過得很快活吧?」真田龍政笑得不懷好意,「你為他留的餘地也太多了。幕府的人很清楚,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莫召奴。」


    「喔?我不懂你的意思。」


    「想裝傻?可惜這招對我沒用。」真田白了他一眼,不得不為落跑的軍神護航的無奈,使他的口氣稍嫌沖了些。他是上神野山找人跟他分勞解憂,不是給他添麻煩讓他過勞死啊,「目前京都傳得最盛的大消息,軍神留叛國賊在帳中一宿,白天百般嗬護殷勤伺候,晚上強取其身殘忍蹂躪,第二天一早還大吵一架把人攆走。」真田掩扇遮下不住上揚的唇角,滿意地看著無敵神話乍紅乍青的臉色,「有趣的是,我的手下告訴我,來自軍機營的最新版本是,純情無比的軍神,在最後關頭自己剎了車。我要求你告訴我這裏麵有多少真實,應該不過份吧?」


    「我不能。」神無月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對上眼前,與他分掌文武的真田太宰。


    「需要我送藥給你嗎?」真田好氣又好笑。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奪去召奴的身,我┅┅」無敵神話難得一見的結巴,「莫召奴想要的是神無月,但那時的我卻隻能是軍神,我不能以軍神的身份做神無月的事,那隻會在事後徒添傷心。在事情出現轉機前,我不想奪他的身,免得留下遺憾。」


    「你說的是誰的遺憾?軍神的,還是莫召奴的?」被戀愛沖昏頭的人,講起話來都是這麽語焉不詳嗎?「藉口一大堆,說穿了不過是有賊心無賊膽。」他一定是給堆疊成山的政務忙昏了頭,連生氣的焦點都模糊到不可思議的方向去了,「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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