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別的,就是惦記你好久了。”


    ——《隨禾日記》


    “叩叩叩——”隨夫人敲了敲門,扯開嗓子,“阿禾,該起床啦,第一天報道可別遲到。”


    隨禾還沉浸在剛剛的夢境中,恍恍惚惚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知道了媽。”


    剛剛的夢依然曆曆在目,她好像走馬觀花地回顧了一世,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段像電影一樣飛速閃過,隨禾不確定晃了晃腦袋。


    隨禾掀開被子,走到洗漱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還是不施粉黛的青春少女。


    在夢裏,傾鯉成了火爆全網的女歌手,她這個暑假投出的稿子被一個叫麗姐的編輯看中了,後來她成了很出名的作家,還和一個叫裴之宴的男人結婚了,他很好很好。


    “真的假的?”隨禾一邊穿著雲城高中的製服,一邊小聲嘟囔,“我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隨禾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按部就班去餐廳吃早飯。


    “阿禾,今天哥送你去學校。”隨爍已經是大學生了,今年剛考了駕照,忙不迭地要送妹妹去學校。


    “好。”隨禾因為心裏藏著事話很少,就連桌上她愛吃的綠豆糕、煎餃和茶葉蛋都沒怎麽動。


    隨禾仿佛一個自動化機器機械性地往嘴裏灌白粥,吃到一半隨禾突然一拍腦袋,放下了碗筷衝向了書房。


    “?”準備送隨禾去學校的隨爍茫然看著她轉瞬即逝的背影。


    “阿禾上哪去了?”隨爍對麵的隨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知道啊。”隨爍頓了頓,“冒冒失失的,我差點以為是小星。”


    這廂隨禾已經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書房打開了電腦——這個時候還沒有平板和筆記本這些便捷的電子產品。這台笨重的台式電腦,還是隨禾中考考了市裏的狀元,學校和教育局共同獎勵的。雖然性能比不上隨禾夢裏的,但還算能用。


    隨禾連上網,點開了電子郵箱——如果沒記錯,編輯麗姐就是今天聯係她的。夢裏——姑且就稱做前世吧,前世她因為忙著開學好久沒有碰過電腦,直到一個月後才發現這封郵件。要不是麗姐人好,她恐怕就錯失良機了。


    隨禾眼睜睜看著進度條卡在百分之九十九整整兩分鍾,就在她準備回去時,郵件打開了。


    隨禾的手飛速滾動著鼠標,一目十行地瀏覽了內容,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震驚。


    居然是真的?!隨禾沒有急著給麗姐回信,拿起書包回了餐廳。


    “急急忙忙幹什麽去了?”隨爍覺得隨禾十分異常。


    “沒什麽,就突然想起來忘記拿暑假作業了,萬一老師查不是糟了。”事情太過詭異,隨禾還沒理清楚。


    隨禾擦了擦額頭的細汗,“上學快來不及了,我們先走吧。”


    坐在汽車的後排,隨禾細細地盤算了一下,葉傾鯉的確是準備走藝考這一條路,在音樂上也非常有天賦,變成女明星也不是沒可能,自己的稿子被收了,所以走寫小說這一條路也是極有可能的,那麽這個夢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麽——夢裏那個叫裴之宴的男人是怎麽回事?自己以後真的會和他結婚?還是自己的真愛?


    隨禾總算在鈴聲響起來之前到了學校,但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坐隨爍的車,並不是因為他車技不好。


    “阿禾,我保證下次不會迷路了。”隨爍萬分愧疚。


    “fine。”隨禾理解地微笑。


    俗話說,隨爍不迷路,母豬會上樹。


    夢裏的隨爍已經有了妻子傅尚顏,如果沒記錯,嫂子說當初隨爍和她第一次約會,她在原地等了半小時隨爍還沒到,以為自己被爽約了,後來看到隨爍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才知道隨爍已經提前一個多小時出門了,但這並不能阻止他迷路。


    比起一大早的心驚肉跳,入學儀式反而非常稀鬆平常,不過是在禮堂重溫聽過幾百遍的心靈雞湯,倒是中午放學後班主任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總結一下談話的內容就是非常看好她,讓她好好努力,此外還讓隨禾有空去學生會看看。


    “大概就是這樣。”麵對這個中考第一的好苗子,班主任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老師我明白了。”隨禾點了點頭。


    “和學長學姐們多學習學習總是沒錯的,像裴之宴和季北辰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學生。”


    隨禾本來沒準備去學生會,她平常要寫小說,班主任又讓她當班長,再去學生會豈不是要忙成陀螺?


    但是聽到裴之宴這個熟悉的名字,隨禾下意識地頓住了。


    “裴之宴?”隨禾重複了一遍。


    “對,你認識嗎?我上一屆的學生,學生會主席,成績特別優秀,保送的料子,人還長得特別俊。”


    “還不認識,但我會和學長多交流的。”隨禾笑起來,“麻煩老師了。”


    對於裴之宴這個人,隨禾現在就是非常非常地好奇。


    她記得夢裏前世她第一次遇到裴之宴時已經二十好幾了,並不是在高中,難道現在時間線錯亂了嗎?


    隨禾本來準備回教室,但現在卻抬腳走向了學生會辦公樓。


    讓我來會會你,親愛的,裴、之、宴。


    隨禾一進門就遇到了副會長季北辰,也許是班主任給他打過招呼,季副會長很親切,在他的介紹下,隨禾很快摸透了學生會的構成和工作日程。


    “來了。”季北辰對著迎麵走來的少年微微頷首。


    那少年有一雙動人心魂的狹長鳳眼,鼻梁高挺,唇色很淺,他的手懶懶散散地插在口袋裏,和隨禾對視了一眼,又很快錯開。


    幾乎是第一眼,隨禾就認定他就是那個“裴之宴”,雖然夢裏的他氣質更成熟,沒有現在這麽少年氣,但這種感覺太過於熟悉。


    長得實在很符合她的審美,老色胚隨禾幽幽地想,比葉傾鯉貼在房間裏的明星海報帥多了。


    “按我們學生會現在的分工,隻有你沒帶新人吧。”季北辰拍了拍裴之宴的肩膀,“隨禾學妹就交給你了。”


    裴之宴看了一眼隨禾,“以後你就跟著我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叫裴之宴。”少年聲音清澈。


    “我知道。”隨禾唇角勾起一抹極清淺的微笑。


    少女有著一雙杏眼,鵝蛋臉的輪廓自然飽滿,既耐看又沒有攻擊性,笑起來眉眼盈盈,讓裴之宴失神一秒。


    “每天晚上六點後是學生會工作的時間,可以和老師申請不去晚自習。”裴之宴自顧自地說完,“這個是辦公室的鑰匙,現在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聽了這話,隨禾順從地出了學生會辦公樓,準備去食堂吃飯。


    “這就下逐客令了?這就是你對未來媳婦的態度?”隨禾轉著鑰匙圈,冷笑了一聲。


    不過高冷也好,至少比中央空調好。


    既然早晚是我的人,那不如早點下手,等到二十幾歲多沒意思啊。


    前世要等到二十幾歲,那她豈不是又要單身快十年,隨禾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開學第一天沒有作業,隨禾回家後回了那封郵件,然後愉快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追夫na”,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聊天、做愛心便當,徐徐圖之。


    隨禾兢兢業業地每天給裴之宴發一些毫無營養的話,早安、午安、晚安。


    隨禾打著這段時間麻煩“直係師兄”照顧的幌子,送的都是不貴重的吃的,偏偏都出乎意料的符合他的口味,他從來沒有和任何異性說過自己的口味偏好,可是她每次都恰好踩在自己喜歡的點上,隱形吃貨裴之宴簡直沒辦法拒絕。


    這溫水煮青蛙的兩個月裏,隨禾又陸陸續續做過幾次上輩子的夢,憑著小說創作者的腦洞和邏輯,隨禾很快理清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


    在上輩子裏,裴之宴因為父親的工作調動離開了雲城高中,所以自己和他在高中沒有任何交集,但在這一世,事情的發展好像不太一樣。


    隨禾既記不得彩票中獎號碼,也不清楚經濟走勢,腦海中上輩子的經曆隻能讓她寫文時更順暢更有韻味,並沒有帶給她什麽金手指,隨禾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攛掇家人在商圈多買房。


    她記得裴之宴之後是學計算機和金融的,要是他能記得前世股市走向就好了。


    可惜她旁敲側擊過裴之宴好幾次,發現裴之宴並沒有類似的經曆,暴富夢想破碎,隨禾隻能幽幽歎了一口氣。


    還是繼續攻略裴某人吧,畢竟看著他的臉,隨禾能多吃一個雞腿呢。


    暗戳戳的溫水煮青蛙na不管用,隨禾開始計劃洪水猛獸、激情似火的nb。


    窮追猛打、熱烈告白、土味情話搞起來。


    “你不覺得握手言和和配合這兩個詞很好嗎?有我們名字裏的諧音呢。”隨禾一臉赤誠。


    “我有個戀愛要和你談一下。”隨禾眼眸裏閃爍著星光。


    “給你變個魔術——今天變得比昨天還喜歡你。”後世的土味情話真好用,隨禾心想。


    “最近天氣好冷,需要躲進你懷裏的那種。”


    “最近有謠言說我喜歡你,我要澄清一下,這不是謠言。”


    高中時代的裴某人表麵高冷的一批,實則被撩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偏偏是個口不對心的死傲嬌——“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學習。”“家裏管得嚴。”“不談戀愛。”


    官方地回答了她的廢話,隨禾整累了,恰好撞上學校裏的藝術節被老師叫去排練節目,於是決定把這件事先放放,修整一段時間再重整旗鼓。


    因此,連著四五天隨禾沒去學生會,也沒見裴之宴。


    “誒?學妹是不是好久沒來找你了?”季北辰突然問道。


    裴之宴一言不發,但季北辰莫名感到氣壓低了一點。


    “反正新人的工作少,不來也情有可源。”季北辰用手撐著下巴。


    其實隨禾早就因為晚上要排練節目的事情找學生會請過假了,隻不過負責請假打卡的是季北辰。


    季北辰難得見到他這副能被其他事情影響到的樣子,嘴賤沒忍住開始煽風點火,火上澆油,“你就作吧,人家女孩子都放下麵子追你了,你這愛答不理的。”


    “看看,人家放棄了,沒準兒已經另覓新歡了,現在你開心了吧。”季北辰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一通叭叭叭。


    裴之宴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這麽隨便地說放手就放手,說明本來也沒多在乎。”


    “既然你這麽閑,藝術節你來負責吧。”裴之宴冷眼看著季北辰。


    “我負責就我負責。”季北辰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開口,“我聽說學妹也有節目,正好她也不一定想見到你,我就權當是做好人好事了。”


    聽了這話,裴之宴快要氣出內傷,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裴之宴也沒辦法挽回。


    藝術節的晚會上,隨禾表演的節目是古琴,她一襲輕紗白裙,抬手撥弦間琴音掉落,古樸幽微,仿佛天地在言語,少女的一顰一笑好似瑤台仙子,冰清玉潔,超然於世外。


    場館裏的喧囂隨著厚重而清亮的古琴聲平和下來,一時間,觀眾眼中仿佛隻剩下風清月朗、奇峰峻石,起承轉合中水光瀲灩,暗香浮動。


    最後一個琴音落下,悠悠空空,縹緲散去,觀眾才緩過神來。


    “臥槽,這是高一的新生嗎,以前怎麽沒見過?”學生會的幹事要打分,所以座位都安排在前兩排。這個說話的寸頭男生是高三宣傳部的,和隨禾不在一個部門,所以沒有見過。


    “你傻了吧,這小仙女是我們學生會新來的,叫隨禾,上次期中八校聯考的第一名。”坐在旁邊的女生搭話,“近水樓台先得月啊,多好的機會,我要是個男的,我立刻上去問她要聯係方式。”


    該死的女人到處沾花惹草,招他一個還不夠,她是準備開後宮嗎?


    目睹了全程的裴之宴差點把手裏打分的圓珠筆給捏斷,隨禾一下台,裴之宴就拉著她的胳膊走了出去。


    “誒,主席,你帶著隨隨去哪啊?”他還沒要到聯係方式呢。寸頭男生在後麵叫喊。


    隨隨,叫的真親熱,人家認識你嗎?裴之宴冷哼一聲。


    “幹什麽?”隨禾被莫名其妙地帶著走也不生氣,好脾氣地朝他笑。


    裴之宴埋頭往前走,眼裏是明明白白的占有欲,走到沒有人的地方,才鬆開手,“最近在忙?”


    隨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後知後覺最近忙的起飛把人冷落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狗男人吃欲情故縱這一套。


    心裏這麽想著,隨禾卻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然後慢悠悠來了一句,“和你有關係?”


    “你不是在——”裴之宴氣結,“沒見過你這麽半途而廢的。”


    追人還可以跑路嗎?明明他都準備答應了。


    隨禾還穿著紗裙,雖然層層疊疊,但並不抗凍,站在走廊上風一吹便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裴之宴默默脫掉了自己的製服外套披在了隨禾肩上,“穿著吧,感冒了我可沒工夫照顧你。”


    聽了這話,隨禾抬起她那泫然欲泣的杏眼,顫著聲開口,“真的嗎?”


    嘴硬心軟的裴之宴舌尖下意識地掃過齒背,錯開隨禾的眼神,“不然呢。”


    “裴之宴!你根本不在乎二營長的意大利麵端來端去累不累,四十米大長刀收來收去手酸不酸,水果攤的蘋果賣不賣的出去,學校的洗手液好不好用,我穿這麽少會不會原地去世,總而言之,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狗男人。你根本就不在乎別人,你隻在乎你自己!!!”隨禾暴躁開麥。


    “?”二營長是誰?四十米的長刀又是什麽?他又怎麽了?


    隨禾裹緊了肩上的外套,聞到一股清新的肥皂水味。


    看著裴之宴茫然失措的表情,隨禾強行壓下快要翹起的唇角。


    “果然啊,倒追的感情就是卑微。就這樣吧,以後不會打擾你了。就按你說的,還是當普通朋友好了。”


    隨禾飛快地走出裴之宴視野外,捂住嘴好像泫然欲泣的樣子,實際上是在努力憋笑。


    “阿禾?是你吧?”葉傾鯉剛剛從場館裏出來,就看見隨禾好像笑出羊癲瘋的樣子。


    “沒事沒事,就是想到一件開心的事。”隨禾控製住表情,恢複了隨大小姐的日常矜持,“你剛剛唱的那個歌好好聽啊。”


    “bingo!那是我原創的歌,怎麽樣,姐姐有才吧。”葉傾鯉毫不客氣地自誇。


    “不是,你身上這外套誰的啊?”葉傾鯉突然帶上審視的目光。


    隨禾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很快就知道了。”


    隨禾這天晚上睡得特別香甜,而裴之宴躺在床上失眠了一整夜,一遍又一遍翻著qq的聊天記錄。


    “早吖。”


    “我昨天發現一家特別好吃的麵包店,明天給你帶一點。”


    “今天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點?”


    “明天好像降溫,記得多穿點。”


    “晚安。”


    這樣自說自話的聊天記錄截止到十天前。


    十天了。


    她已經連續十天沒有再發一句話了。


    照目前這個形式來看,他應該是失寵了。


    裴之宴捏著礦泉水瓶子的骨節泛白,冰涼的月色落在他淺色的瞳孔上,裴之宴沉默著給自己灌了大半瓶涼水。


    次日。


    “你不是老幹部的作息嗎?怎麽突然有了黑眼圈?”季北辰看著明顯沒休息好的裴之宴疑惑縱生。


    裴之宴把資料收拾好,答非所問,“你今天找個借口把隨禾叫過來。”


    “?”季北辰懵了一下,“又找我當工具人?”


    對著裴之宴冰涼的目光,季北辰慫了,“好吧,我這種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人已經很少了。”


    “不是說在214開會嗎?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隨禾正準備走,就被一股力扯住拉進了會議室裏,而會議室的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外麵的人關起來了。


    隨禾下意識地攥緊拳頭往那人腹部砸過去,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皂角香,雖然收了力道,但隨著慣性,手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了上去。


    奇怪的畫麵產生了:隨禾的腰被裴之宴鎖著,其中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腹肌上,還沒忍住按了一下。


    “……”時間仿佛靜止了。


    兩個人同時鬆開手,隨禾目光掃過裴之宴泛著紅的耳垂。


    啊這,隨禾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女流氓,要抓清清白白的小兒郎當壓寨夫君的那種。


    隨禾尋思著,原來沒有什麽會議要開,是裴之宴自己設套讓她過來的啊。


    那這種送上門的,也不能怪她見色起意對不對?


    隨禾還沒開口,裴之宴反而先說話了。


    “那個。”裴之宴咳了一下,“昨天的藝術節排名你沒看吧?”


    “嗯?”隨禾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你拿了一等獎,獎杯和獎狀沒拿,我替你拿回來了。”


    “謝謝。”隨禾看了一眼獎杯和獎狀。


    老實說,就算是省級比賽的獎狀都沒什麽大用,何況是學校內部的文娛比賽,純粹就是圖一樂,裴之宴這個拿了那麽多次國一的人不會不清楚。


    特地喊她過來,她還以為有什麽大操作呢,就這?隨禾抬腳準備走,又被某人重新扯回來了。


    “嗯哼?”隨禾挑了挑眉。


    “你最近不忙的話還是多來學生會,學校新建的官網需要一個新聞寫手。”


    “我忙啊,我怎麽不忙了?”


    “忙什麽?”藝術節已經結束了,她也不需要再排練了,離放寒假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怎麽就忙了。既然是學生會的人,聽他的安排不是應該的嗎?


    “忙著打工啊?”


    “打工?”隨禾的穿著打扮雖然不是名牌傍身,但無論如何怎麽看也不像是要打工補貼家用的家庭背景。


    “我的意思是我要在網上更新連載小說。”


    裴之宴皺了皺眉頭試圖說服她,“網文賺不到多少錢吧,給學校供稿也是有補貼的。”


    隨禾搖了搖頭。這傻孩子不知道時代的局限性,過幾年就會引來ip改編的熱潮,那個收益哪是寫新聞稿可以比的。


    “裴之宴。”隨禾第一次這麽一本正經地叫他。


    剛開始不熟的時候叫主席,熟了以後裴裴、男神、小甜甜的瞎叫。


    裴之宴抬起頭,正視著隨禾。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沒打算來學生會。”


    前世高中時沒有裴之宴,她從蝦兵蟹將一直當到學生會主席,該學的其實都學到了,再來一遍也沒什麽意義。


    就好像前世她爆火的那些書,即便她清楚得記得故事情節和謀篇布局,知道再寫一遍就能毫不費力地名利雙收,她也沒有再重複的想法。


    隻有裴之宴,在高中時完美錯過算是上輩子的一個遺憾,所以她想方設法改變一下。


    但是如果不行,她覺得也不是非要按著上輩子的軌跡走。反正該做的她已經做了,他沒有前世的記憶,選擇誰是他的自由。


    “所以,讓我留下也隻有一個理由。”隨禾意有所指,“你真的想好了嗎?”


    他們倆本來就不是一個年級,連教學樓都不在一棟樓,一旦失去了學生會這個橋梁,兩個人見麵的機會幾乎為零。


    裴之宴垂著眼,纖長的睫毛蓋住幽深的瞳孔,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空氣裏是安安靜靜的緘默與存在,隨禾的手指不安分地敲了一下桌麵,拿起裝獎狀和獎杯的紙袋,“行了,我知道了,我走了,再也不見。”


    隨禾轉身剛走出一步,就被少年從背後死死地抱住了。


    “留下來。”她聽見少年嗓音裏顯而易見的慌亂。


    隨禾頓住了腳步,垂下眸子看自己腰間緊緊鎖住的手,笑了。


    “你先把我鬆開。”


    裴之宴的手紋絲不動。


    “行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隨禾戳了戳裴之宴的手,“馬上放學了。”


    裴之宴安靜地從背後抱著她,過了好久才勉勉強強地鬆開隨禾,“我送你去校門。”


    “不用,我又不會跑了。”


    裴之宴好像已經看透了麵前這個女人的本質,對她的鬼話十分懷疑。


    “對了,那個新聞稿的事我也答應了。”


    “你不是沒時間寫新聞稿嗎?”


    “幫別人當然沒時間了,你又不是別人對不對。”隨禾的杏眼撲棱撲棱。


    裴之宴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對這個解釋還算滿意。


    “再說了,打工呢,賺不了幾個錢,但多打幾份工可以讓我沒時間花錢。”隨禾挑了挑眉。


    “……”強詞奪理一把好手。


    裴之宴把隨禾手裏的紙袋提在自己手裏,“走吧。”


    就在開門的前一秒,隨禾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會議記錄本還丟在桌子上,猛地一回頭就撞進了裴之宴的懷抱。


    第二次了,她這是什麽言情小說女主體質嗎?隨禾剛準備低下頭從裴之宴的胳膊底下鑽出去,就被裴之宴按在214的門上。


    就在隨禾腦海中瘋狂刷彈幕的候,裴之宴低下頭,目光直直地落在隨禾殷紅的唇上。


    誰家清清白白的校園戀愛剛確定關係就接吻的?虧她還以為高中生的他是什麽純情小男生呢。


    隨禾往後避了避,頭腦勺卻被一個手覆蓋住了。裴之宴有一搭沒一搭地啄著隨禾的唇,理論上談不上激情熱吻,但實際經驗為零的隨禾被吻得耳根子發燙。


    經驗可以沒有,但氣勢不能低一頭,隨禾不甘示弱地迎難而上,然後很輕易地被無師自通的裴之宴搞得雙腿發軟。


    初吻的感覺怎麽樣?


    隨禾:謝邀,男朋友很野,已經頂不住了。


    明明不是自己主動的,不知道為什麽卻有點做賊心虛,“獎杯送你了。”隨禾匆匆忙忙推開裴之宴,打開門落荒而逃,“別跟著我!”


    “……”裴之宴看著隨禾翩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夜色濃鬱而繾綣,像散不開的水墨畫,放學的鈴聲響起,一切柔軟又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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