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禾忙完了一輪簽售會,整理好了下一本書的大綱,手頭的事就沒那麽多了。


    隨禾照例去拍賣行視察了一下工作,回來的時候收到了國外的寄件。


    裴之宴知道隨禾有收集明信片的習慣,工作之餘留心買了明信片寄回來。


    明信片正麵是法國的風情相片或手繪,反麵是裴之宴信筆由韁寫下的日常——或是某某街道的馬卡龍很好吃,回來時會帶,或是給她買了《小王子》的法文原版,或是某處的風景很好看,明年春天可以帶她來玩。


    有時候,明信片真的比玫瑰花和戒指更能打動人。


    已經是十二月底,過兩天就要跨年了,隨禾看著明信片上的留言心思一轉,突然就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隨禾趁著打視頻的功夫旁敲側擊出裴之宴的具體位置,迅速訂好機票,收拾好行李,準備給裴之宴一個驚喜,就當是在法國度蜜月了。


    家裏還有一隻貓咪,偏偏養貓達人葉傾鯉還不在雲城,隻能把緋緋托付給同樣養貓的朋友。


    這天是跨年夜,萬家燈火通明,裴之宴結束工作後走在酒店的路上,照例給隨禾打了視頻,奇怪的是,隨禾並沒有接。


    裴之宴隻當隨禾在靜心創作把手機靜音了——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但是兩個小時已過,中國早該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隨禾依然沒有回一條消息。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可今天是跨年夜,昨天和隨禾打電話的時候她還信誓旦旦地說今天要一起曬月亮呢。


    裴之宴從語音換到視頻,再換到最原始的電話,足足打了四五個電話都沒人接。


    裴之宴心緒不寧地在酒店的房間裏走來走去,內心焦躁不安,就在裴之宴翻出號碼準備打給隨禾國內的親戚朋友時,裴之宴的手機響了。


    “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我沒回信息,也不接電話?”隨禾輕柔的聲音仿佛從冬日凜冽的霧氣裏襲來,還帶著爐火般溫熱的呼吸。


    “開門。”裴之宴聽到電話中的她如是說。


    裴之宴瞳孔微微收縮,動作比大腦先快一步,他下意識地打開門,和隨禾撞了滿懷。


    “想我了沒?”隨禾的眼眸亮瑩瑩的,仿佛流淌著滾燙的星河。


    天寒地凍,一副要飄雪的樣子。隨禾穿得不少,帽子、大衣和高領毛衣全副武裝,還裹了一層厚厚的圍巾,但裴之宴眼裏她笑容明朗,渾身都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裴之宴霎時間變成了義無反顧紮進風雪裏的人。


    隨禾還沒有來得及把行李箱拖進房間裏,就被按在牆邊唇齒相抵了一番。


    “行李還在外麵。”隨禾推了推裴之宴,這人總是沒點場合之分。


    這是兩個人一起度過的第一個跨年,裴之宴也沒想把時間全花在親熱上,安安靜靜抱了隨禾一會兒,裴之宴鬆開了手,把行李拿了回來。


    “你吃飯了沒?”酒店的房間商務風濃重,看起來幹淨利落,但在跨年夜不免有些清冷。


    “還沒有。”裴之宴急著給隨禾打電話,也沒顧著酒店的送餐電話。


    “正好我也沒吃,一起出去吃吧。”


    雖然身在異鄉,也在外國交流過,但倆人都是徹徹底底的中國胃。法餐雖然精致,但總沒有讓人大快朵頤的欲望。尤其是跨年這樣特殊的時候,還是家鄉的食物更慰貼靈魂。


    裴之宴出差這麽久,不是吃員工餐,就是和客戶吃各種料理,倒是真的很想吃中餐。


    不過倆人也沒去地圖上找中餐廳,而是很有閑情逸致地在街道裏穿梭。元旦大多餐廳都休假了,何況現在已經不早了,但隨禾抱著僥幸心理覺得勤勞的中國人應該沒有打烊。


    很巧的是,沒轉到一刻鍾,隨禾果真發現了一家川菜館。


    老板是個笑起來很憨厚的中年人,老板娘看起來是法國人,孩子是一個長得玲瓏可愛的混血小姑娘,店裏沒什麽人,一家三口炒了幾盤菜圍著桌子吃。


    “打擾了,請問現在還營業嗎?”隨禾推開門問道。


    “你們是中國人?”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答非所問。


    “是,我剛從國內過來,陪他跨年。”


    聽了這話,老板示意倆人坐下。


    “本來已經打烊了,但既然是老鄉,還是給新年積點福氣。”


    “想吃點什麽?”


    “您隨意。”隨禾和裴之宴都不是挑食的人。


    “想要點菜也難,食材也沒多少嘍。”老板用抹布把桌麵擦得鋥亮,“你們要是晚一天來,恐怕就要吃閉門羹了。”


    “老板打算出去?”裴之宴搭話。


    “是啊,這又不是國內,又不放春節,趁著元旦帶娘倆出去逛逛。”


    老板娘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溫溫柔柔地朝隨禾笑。旁邊的小姑娘紮了兩個丸子頭,像極了年畫裏抱著錦鯉的胖娃娃。


    老板一頭紮進廚房,不一會端出一盤油亮亮的辣子雞,一盤麻婆豆腐,還有兩碟解辣的涼粉。


    菜肴鮮香麻辣,非常開胃,聽人說吃川菜能吃出遊蕩江湖的豪邁感,隨禾如今才初有體會。


    隨禾注意到混血小姑娘總是悄悄看過來,她點頭示意的時候小姑娘又飛快地收回目光,有點害羞的模樣。


    隨禾翻了翻包,包裏東西不多,但因為職業習慣,隨禾包裏總放著小便簽紙和筆,以及書簽。


    恰巧這兩個書簽她自製的是中國風銀杏葉脈書簽,趁著裴之宴結賬的功夫,隨禾把書簽送給了小姑娘。


    小姑娘一開始不好意思要,隨禾用法語和她解釋——如果沒有你們一家,我們就要餓肚子啦。小姑娘這才紅著臉收下了。


    出了餐館,兩個人悠哉悠哉地在路上散步,走過喧鬧的人群,穿過人煙寂寥的空巷。


    “說好一起曬月亮的,今天法國居然沒月亮,一點也不浪漫。”隨禾突然歎道。


    “你過來了——還不夠浪漫嗎?”裴之宴停住腳步看向隨禾。


    巴黎可是眾所周知的浪漫代表,隨禾沒來時,裴之宴一個人待著,隻覺得枯燥無味,現在和兩個小時前卻全然是兩份心情。


    恰在此時,零點如期而至,煙花盛放,燈火璀璨。音樂纏繞著埃菲爾鐵塔,煙火燈光秀在眸中點燃。


    “新年快樂。”隨禾笑。


    此時此刻,仿佛凜冬散盡,星河長明。


    裴之宴從背後抱住隨禾,下巴抵在隨禾的頭發,什麽也不做,隻是看向天空,心底就感到出奇的安定和幸福。


    不出隨禾所料,第二天果然下了雪,街道上聖誕節的裝飾還沒有完全卸幹淨,現在又添了新年快樂的字樣。


    元旦在法國是法定節假日,裴之宴也不用工作,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躺屍一天。


    話題不怎麽得從裴之宴在法國的業務聊到了隨禾的小說。


    總感覺,陡然間裴之宴話鋒一轉,“阿禾,你是不是有一陣子沒有新作品了。”


    沒有新作品是事實,隨禾打好了下一本的大綱,但除了她自己,連編輯麗姐都沒消息,更何況嗷嗷待哺的讀者呢。


    裴之宴麵容和煦,但隨禾總覺得他似笑非笑的鳳眼暗含殺氣——裏麵明明白白寫著兩個大字“催更”。


    “怎麽了,好不容易出國跨年一趟,你還要讓我進行複雜的腦力勞動嗎?”隨禾理不直氣也壯地反駁。


    同時眨巴著自己的杏眼,試圖讓自己變得楚楚可憐一點。


    “不寫也行。”裴之宴勾了勾唇。


    “……你要幹什麽?”隨禾莫名其妙覺得後背一涼。


    “左右都要運動,不想進行複雜的腦力運動,就換簡單的體力運動。”


    “甚至你可以不動。”


    “……”過於簡單粗暴了。


    “裴之宴你是人嗎?剛剛在外麵轉了那麽久,你不累嗎?”隨禾往後一退,卻又被裴之宴重新拉了回來。


    裴之宴眸色凝了一下,好半天才勾著隨禾的發絲似笑非笑地說:“我在你麵前不做人又不是第一天。”


    “聽過宜疏不宜堵嗎?”裴之宴表麵一副謙謙君子,坐懷不亂的模樣。


    “……”隨禾被噎了一下。


    雖然她承認,出差這段時間裴之宴是禁欲了挺久,但這也不是他一回酒店就蹂躪自己的理由吧。


    隨禾撥開裴之宴不安分的手,“你在哪學的啊,整天騷話連篇。”


    裴之宴勾了勾唇,把人拽進懷裏,“我這不是尋思著,既然入贅了隨家,不能丟了我們隨家文化人的臉麵,當然要多拜讀聖人的書。”


    好像還挺有理有據?她怎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入贅的?


    “……我是不是還要誇你出口成章,活學活用?”隨禾掙紮了一下,強行把依在裴之宴的肩膀上後腦勺提起來,麵無表情地說。


    可惜隨禾沒倒時差,又在外麵晃蕩許久,體力不支,反抗無效,被某人按著強行采陰補陽。


    也許她以後的百度百科是這樣的:隨禾生平事跡——震驚!堂堂暢銷書作家腦癱被腹黑男騙婚,日日折磨,夜夜笙歌,忘乎所以。


    實在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隨禾一個大寫的任人擺弄的行屍走肉凶狠地握住自己的拳頭,懟了懟自己的臉。


    她發誓,她隨禾再也不要主動送上門了!!!


    小劇場:


    此處應有bgm:如果是見你,我會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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