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休息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之前謝鶴鳴受傷的事情,男二和男一的對手戲不得不拖到現在補上。


    林音在跟男主角的戲,這邊演女二的田甜有個戲份卻卡住了。


    電影中女二初期的造型素顏長發綠羅裙,清純可人的小師妹在湖邊洗發。鏡頭從湖裏拍,動中取靜,透過水波粼粼,看見她的素淨清純的臉蛋和隨水波靈動飄散的發絲。


    論演戲難度其實不大,這部分不需要像後期展示情緒的疊加層次,隻要做好一個清純的花瓶。


    難就難在林音要求的一遍過,頭發放在水裏必然會濕,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拍,但是吹幹頭發就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田甜正愁眉不展的時候,隨禾突然走了過去,“我來幫你試試角度,你仔細看著,你到時候以我的動作為基準看鏡頭的效果再微調。”


    聞言,田甜猛的點了點頭,“好的好的。謝謝你,隨老師。”


    田甜還在上大一,比隨星還小些,現在一邊上課一邊拍戲,平時演戲很認真用心,也挺有禮貌,若不然,隨禾也不會主動幫她。


    有隨禾打招呼,其他閑著的攝像連忙過來了,隨禾沒有玩虛的,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的盤發拆了下來。


    鏡頭開始,隨禾瞬間入戲,淡淡的神色立即轉化成靈動的笑,少女蹲在湖邊,像個落入凡塵的小仙女在旁若無人地梳洗打扮,她看著水中的自己,不禁噙從一抹笑,水波蕩漾,頑皮的少女輕輕鞠起一碰清水,笑意盈盈地潑灑開。


    隨著一聲卡,隨禾起身,把一頭濕發擠了擠,水珠瞬間落地。


    “隨老師,我去幫你拿個毛巾吧。”看見隨禾不但頭發濕漉漉的,連裙角也染上了水漬,田甜不好意思地說。


    “不用了,你趕緊去琢磨角度,把握一下鏡頭感,這邊有別的工作人員。”隨禾三言兩語就把田甜打發走了。


    隨禾去化妝間找吹風機吹頭發,除了溫晴,化妝間空無一人。正好下一場是溫晴和謝鶴鳴的對手戲,眼下她正在補妝。


    隨禾坐到溫晴旁邊,打聽道:“晴姐,你是裴之宴的嫂子?”


    溫晴微微一笑默認了,她看著隨禾拿過吹風機,一絲不苟地吹著頭發,突然好以整暇地問:“你怎麽知道的?老二追到你了?”


    “革命尚未成功。”隨禾俏皮地眨了眨眼。


    溫晴一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兩個人是雙箭頭,弟媳婦是隨禾基本上是沒跑了,也就早晚的事。


    不過謝鶴鳴那孩子,之前還問她隨禾的喜好,想送禮物給隨禾,十有八九是對隨禾有好感。


    “嘖,這小子效率太低了。我追他哥裴易寒的時候,可是沒用一個月就到手了。”沒有學到自己的風範,溫晴對裴之宴很是不恥。


    這幾天隨禾也聽裴之宴提過他哥裴易寒,裴易寒和溫晴已經在一起好些年了,隻不過因為他哥職位特殊,不方便曝光,所以娛樂圈裏也隻知道溫晴結婚了,並不清楚對象是哪位。


    但以溫晴的才貌雙全,即使知道裴之宴的哥哥定然也是天之驕子,隨禾左右也沒想到是溫晴倒追的。


    “沒想到吧,我追他哥的時候,裴之宴那個小豆丁還背著書包上小學呢。”溫晴回憶起過去,笑意盈盈。


    “那麽早?你們是青梅竹馬?”隨禾有些好奇。


    “算是吧。”溫晴想了想,“不過之宴有一點和他哥一樣,就是認定了一個人就會一直對她好的。”


    隨禾暫時放下吹風機,點了點頭,眼看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走了過來,不便談論這些私人感情上的東西,於是換了個話題。


    “不過好巧啊,什麽緣分讓咱們正好在一個劇組。”隨禾感歎道。


    “那小子沒告訴你嗎?”溫晴有點詫異——原來裴二少居然還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一麵?


    “什麽?”隨禾有些錯愕,難道裴之宴還有什麽東西瞞著她?


    “當初是他勸我來拍《弑殺》的。”溫晴輕輕一笑。


    有些時候,你以為的巧合,其實都是有些人的刻意為之。


    隨禾愣了一下,心念微動。


    眼看著謝鶴鳴的小助理到了麵前,溫晴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隨禾的肩膀,“我去換下一場的服裝了。”


    隨禾回過神來,了然地點頭,繼續打開吹風機吹頭發,謝鶴鳴的小助理小雯看見隨禾的裙子濕了一節,連忙找了件白襯衫給她。


    “隨老師,你拿這個圍一下吧,萬一感冒了。”雖然是夏天,但現在已經是傍晚,一時半會可能幹不了。


    隨禾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淺色的雪紡麵料浸了水有些透膚,這樣在劇組晃來晃去確實不太雅觀。


    “謝謝你了。”隨禾接過小雯手裏的寬大白襯衫,唇角勾起。


    “沒事沒事,反正是備用的衣服,放久了新衣服都要變舊了。”看著隨禾的笑顏,小雯兩頰飛紅。


    隨禾把襯衫圍在了裙子上,在側邊打了一個蝴蝶結,裙子瞬間變得有了層次感,俏皮活潑了起來。


    小雯拿著補妝的東西正準備離開,隨禾突然叫住了她。


    “怎麽了?”小雯懵懵地回頭。


    隨禾從包裏翻出了一個牛油果造型的鑰匙扣放到她手心,對著小雯不解的目光莞爾一笑,“送你了。”


    “為、為什麽啊?”小雯呆滯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如果是剛剛給她送衣服的事情,那她真的是有愧於心,不是剛剛中場休息的謝鶴鳴提醒她過來送件衣服,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隨老師的裙子。


    隨禾漫不經心地看向化妝鏡中的自己,然後轉回來看小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沒有為什麽,我覺得你以後可以成為很厲害的經紀人,想要提前賄賂你一下,不可以嗎?”


    “當、當然可以了。”小雯握著手裏精巧可愛的牛油果鑰匙扣,一張小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


    隨禾不置一詞,出了化妝間,跟在她後麵的小雯星星眼地看著隨禾纖細窈窕的背影。


    嗚嗚嗚,隨隨真是太溫柔了。


    之前鶴鳴的傷如果隨隨沒有及時處理也不知道會耽誤多久進度,怪不得鶴鳴喜歡她,明明離得不近還能看到隨隨的情況,叫她過來送衣服。


    反正謝鶴鳴的合同上也沒有簽藝人不能戀愛,這一天早晚會來,小雯暗暗戳戳地高舉隨謝大旗,發誓自己一定要助攻。


    收工回去的路上,隨禾看見路上多了不少響應號召的小攤。想起下午溫晴的話,隨禾心念一動,買了酸辣年檸檬雞爪、涼拌椒麻雞絲和紫糯米芋頭冰沙,想著兩個人估計夠吃了,便收住了還想買冰粉和涼糕的手。


    一定是和裴之宴待久了,被他同化了。拎著滿滿當當的夏日小吃推開別墅的門,隨禾突然悲從中來。


    沒想到裴之宴並沒有等她,而是一個人在客廳一邊看苦情劇一邊喝紅酒。


    “……”裴之宴不是不喜歡看電視劇嗎?啤酒炸雞配電視劇也就算了,苦情劇配紅酒這是什麽鬼畜的愛好?他要上天入地嗎?


    隨禾看著電視裏哭天喊地、如喪考妣的女主角,嘴角微微抽搐。


    隨禾淡淡瞥了一眼紋絲不動的裴之宴,把小吃放到了茶幾上,從廚房拿了兩雙筷子。


    一開始隨禾隻當裴之宴想喝點酒,小酌怡情,但是等他第三次拿起紅酒瓶並且倒了滿滿一杯時,隨禾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這怎麽有點灌醉自己的架勢?人家喝紅酒都隻倒三分之一,他怎麽跟喝白開水一倒倒滿滿一杯的?


    “怎麽不喝白酒?喝紅酒多沒意思。”隨禾把之前勒在腰上的白襯衫解下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從他手裏抽出紅酒瓶。


    裴之宴抿了抿唇,側眸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在一邊那個寬大的白襯衫,瞬間黯淡了下來。


    “我買了一些小吃,你嚐嚐看。別喝酒了,再生病了可別指望我管你。”


    裴之宴沒有動筷子,低著頭低聲說:“不管就不管,大不了就進icu。”


    反正她又不要他,她馬上就搬走了,反正她看見哪個可憐的人都能施以援手,他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


    隨禾皺了皺眉,“不是,你怎麽了?”陰陽怪氣的。


    裴之宴默不作聲地繼續給自己灌酒,過了很久才問:“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隨禾愣了一下,看向裴之宴,他的臉上泛著一點薄紅,“你喝醉了。”


    “我沒醉。”裴之宴直勾勾地看著她,重複了一遍,“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隨禾垂了垂眸,突然笑了,輕飄飄地說:“是啊,特別特別喜歡,喜歡到幾個小時不見就會想念。”


    裴之宴嘴不自覺地抿成一條線,連指甲紮進肉裏了都沒有感覺到。


    “是不是那個姓謝的?”裴之宴睫毛微顫,緊張得聲音有些抖。


    聽見裴之宴的問題,隨禾錯愕了一下,低下頭來笑了。


    裴之宴隻當她是被猜中了心思害羞了,拳頭無意識地鬆開,這時卻聽見一句“當然不是了。”


    裴之宴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隻見隨禾眉目含笑,“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和他隻是同事罷了,最多算個普通朋友吧。”


    “可是你陪他去醫院,還誇過他,你拿回來的花和沙發上那個衣服也都是他的吧。”裴之宴委屈噠噠地質問。


    隨禾沒想到他翻舊賬的本事不小,也很能腦補給自己找醋吃。


    “誰和你說花是他送的?這是我從家裏摘的,不允許我會插花嗎?”


    “至於這個衣服,我指導演員拍戲時不小心把水弄到裙子上了,他的小助理拿給我的,全新的。”


    “全新的那也不行。”裴之宴聽到她的解釋舒服了一些。


    “送他去醫院的事,我早就說過了,組裏有人受傷了,我作為工作人員,換做是誰,我都會去救的。”


    裴之宴咬了咬唇,捏緊了手中的紅酒瓶。


    “不是他,那是誰?”


    會是,他嗎?


    看著裴之宴害怕又希冀的眼神,隨禾動了動嘴唇,笑了:“你不是讓我別管你嗎,你這麽關心我感情幹什麽。”


    裴之宴別過頭,“不說就不說。”


    隨禾沒說,裴之宴卻鬆了口氣,與其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還不如不聽。


    他並不是不敢告白,他隻是怕如果現在告白,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被拒絕,他也怕隨禾為了避嫌會不滿三個月就卷鋪蓋走人,讓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時間也被沒了,所以他想等等、再等等。


    “既然你沒問題的了,那我們來算算賬。”隨禾放下手裏的筷子。


    “嗯?”裴之宴一臉茫然。


    “你剛剛是不是凶我了。”隨禾側過身,把胳膊支在沙發後背上。


    “我沒有。”裴之宴下意識地否認,對上隨禾清亮的杏眼,又不自在地舔了舔唇,“對不起。”他的聲音裏帶了點不自然的哄。


    隨禾沒想到他還有低頭道歉認慫的時候,於是細細端詳了一眼裴之宴的狀態。隨禾算是看出了,麵前這人處在微醺的狀態裏。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明天醒了還能不能想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去樓上給你煮碗粥,這些酸辣的東西你就別吃了,也不許喝酒了,知道麽?”


    裴之宴似懂非懂地看著她。


    看著隨禾的背影越走越遠,裴之宴擰眉站在原地,他想叫住隨禾,但喉嚨被魚骨頭更住似的,說不出話來。


    隨禾突然回過頭來,重新走到他麵前,“算了算了,我看你這個樣子也不大清醒,你跟我上去吧,省得我把粥端下來。”


    裴之宴看著自己手臂上那隻纖細白淨的手,胸腔裏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又酸又脹,又覺得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好像整個人被瞬間充盈了。


    裴之宴感受著手腕上的溫熱,突然就有一種衝動把她拉到懷裏,可是他不能,他還不是她的男朋友,不能這麽輕浮,萬一她生氣的怎麽辦。


    隨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跌跌撞撞把裴之宴弄到二樓,隨禾把裴之宴按到餐桌邊,“你就坐著,我去給你煮粥。”


    看裴之宴一副安安分分的樣子,隨禾剛抬腳走向廚房,下一秒,裴之宴就跟著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隨禾發現,有的人,還真的不帶消停的,從哪裏跌倒,就能從哪裏躺著睡覺。


    偏偏這人還用一副委屈噠噠的眼神看著自己,好像自己是個什麽拋夫棄子、無情無義的絕世渣女。


    “你要真想吸廚房的油煙你就待著吧。”隨禾是真的沒轍了。


    隨禾發現喝醉了的裴之宴真是黏得不行,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樣,明明平時除了自己回來的太晚會說兩句,也沒見他表露出任何想見她的意願啊。


    紅酒喝多了可以適當的喝一點蜂蜜,蜂蜜中的果糖可以於酒精起到中合的作用,有效地緩解醉酒引起的頭痛,蜂蜜能加強腸道的蠕動,快速的排除酒精起到快速醒酒的效果。


    還可以適當的喝一些牛奶,牛奶可以在胃中形成一層薄膜,對酒精起到過濾的作用,還能保護胃,但是牛奶喝多了會起反作用。


    因此,隨禾煮了一點濃稠的蜂蜜蘋果粥,然後給裴之宴倒了半瓶牛奶。


    裴之宴一副站著要睡著的樣子,但隨禾端著碗一離開廚房,裴之宴便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去了餐廳。


    隨禾把碗放在桌子上,溫聲問裴之宴,“能自己吃嗎?”


    裴之宴很乖巧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他才不要自己吃,他要隨隨喂。


    隨禾已經被反複無常的裴之宴弄得一點脾氣都沒有了。看在他之前幫她說服溫晴和背她回來的份上,她勉強照顧他一下好了。


    隨禾拖了把椅子坐到了他旁邊,把湯匙移到他唇邊,“張嘴。”


    足足折騰了兩個鍾頭,裴之宴才把粥和牛奶都喝完了。


    “行了,別整了,我要被你累死了,趕緊睡覺。”把裴之宴弄回一樓的臥室,隨禾錘了錘有些酸軟無力的胳膊。


    隨禾轉身出門,卻被裴之宴揪住了小拇指,“又怎麽了?”


    裴之宴垂著頭看著千篇一律的地板花紋,很小聲地說:“你能不能不要喜歡別人,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的。”


    隨禾愣了一下,抬起手寵溺地揉了揉他柔軟的發絲,“快去睡覺,別瞎想。”


    裴之宴顯然對這個反應很不太滿意,兩頰孩子氣地鼓了起來,無奈隨禾並不多解釋。


    “答應我,去睡覺,你多乖一點,我就多喜歡的一點。”


    隨禾話音未落,就看見裴之宴瞬間踹掉了拖鞋、掀開了被子,然後一股腦地鑽了進去,末了還一臉“我很乖快誇我”的表情。


    “……”不得不承認,喝醉酒的裴之宴雖然被降智了,但是莫名有些可愛。


    隨禾坐在裴之宴床沿看了他一會兒,沒多久,裴之宴的睫毛就開始打顫。


    等裴之宴睡著後,隨禾替裴之宴壓好被子,然後玩心大發地戳了戳裴之宴的臉蛋。


    隨禾見他迷迷糊糊地搖了搖頭,嘴裏好像念叨著自己的名字,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帶上了臥室的門。


    小劇場:


    隨隨:突然找到了一種新的樂趣?


    隨隨:不如下次趁沒人的時候找個機會灌醉他?


    裴之宴: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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