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墓穴裏,我們都懷揣著不那麽見得光的秘密。


    從東南方向的石柱走到出口,隻有十米左右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由於四周還潛伏著不知下一次會從哪裏出來襲擊的毒蛇,白郃、關軒、顧蘭、許木四人走得異常緩慢。


    一路相安無事,眼看著離洞口越來越近,白郃不禁有點想要跑出洞口。


    洞口漆黑一片,難以看清有什麽,擔心有毒蛇已經埋伏在洞口襲擊,白郃強忍住自己想要跑的衝動,慢慢地跟在關軒身後。


    離洞口越來越近,關軒和許木也越來越緊張,他們也想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毒蛇有可能就埋伏在洞口,但身後的墓室也非常危險,因此兩人十分默契,走在前頭的關軒探查著洞口,殿後的許木則防範著身後。


    白郃心細,看著洞口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來時看到的洞口,雖說不上幹淨整潔,但好歹也是一個清爽的半圓形的入口,現在,洞口右下角卻出現了一團青色異物。


    白郃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去。


    那青色的異物自然下垂,表麵布滿褶皺,乍一看,像是一片布。她把手電筒的光移過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結果就這麽一瞬的工夫,青色的異物消失不見了。


    白郃眉頭一皺,頗覺詭異,想要告訴眾人,不過這時,隧道內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音。


    “有聲音!”白郃輕呼一聲。


    “什麽?”關軒轉過頭,他的注意力剛剛分散到四周,並沒有聽到聲音。


    沙沙聲再次響起。


    “你們聽!”白郃輕聲說,“是不是有沙沙的聲音?”


    關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努力地在墓室中找尋著聲源處。


    片刻過後,關軒搖搖頭:“沒聽到。”


    “我也沒有。”顧蘭和許木同時搖頭。


    “難道是我出現幻聽了?”白郃咬了下嘴唇,“不會的,不是幻聽,我剛剛聽得真真切切。”


    白郃想起之前消失的青色異物,聯係起剛剛聽到的沙沙聲,她冒出一個驚人的想法。


    “我不知道猜得對不對,隧道裏好像有人。”白郃吞吞吐吐,不確定地說。


    “剛才的沙沙聲,跟我們走路的聲音一模一樣,隻是小了很多,很像有人在放輕腳步走一樣。”


    白郃話剛說完,洞內突然傳來一連串眾人都聽得到的沙沙聲,急促響亮。


    “果然有人!”關軒顯然被嚇了一跳。他靜下心來仔細聽,發現這沙沙聲十分有節奏,而且頻率飛快,像人在小跑。


    許木聽不清前方兩人在說些什麽,等到他靠得近時,隻聽到關軒在說前麵有人。


    許木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羅勝這王八蛋,剛剛那個肯定是羅勝!”


    白郃一怔,心想,不對,隧道裏的如果是羅勝,那青色異物是什麽東西?


    許木按捺不住,急忙說:“關軒你走快點,趕緊追上羅勝那小子!”


    被許木催著,關軒加快了腳步,四人快速地穿過了隧道口進入隧道。


    走出墓室,眾人都鬆了一口氣,許木朝墓室拍了拍屁股,當作餞別的禮物。


    一路無言,關軒在前頭帶隊,三人在後麵跟著,除了虛弱得需要人攙扶的顧蘭,另外三人體力都還有保留,因此,三人輪流扶著顧蘭,步伐不疾不徐地趕著。


    “羅勝這小子,膽子不大,腿腳倒是很利索,一下子都走得這麽遠了。”許木扶著顧蘭,不屑地說。本來是輪到白郃扶顧蘭,許木心疼白郃,就替她扶著。“我待會兒一定要揍他一頓,關軒說好了啊,你待會兒可不準攔著我。”


    關軒無奈地搖搖頭,這許木難道是好鬥分子?


    “現在都是新世紀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


    許木“嘖”了一聲,語氣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新世紀還講究團隊精神呢,你看羅勝這家夥,有團隊精神嗎?”


    他哼了一聲,繼續說:“反正我不管,你不準攔著,我們一起戰鬥過,好歹也算是戰友,我不需要你幫我,你就出去抽根煙,曬下太陽都可以,裝作沒看到就好。我手輕點,就圖個痛快,不會把他打出事的。哎,你們怎麽不走了?”


    許木邊走邊說,顧蘭突然停了下來,他一看,發現前麵兩人也都不走了。


    白郃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帶有一絲顫抖:“前麵有人倒在地上。”


    “是什麽人?”許木大驚。什麽情況,隧道裏竟然有人倒在地上,難道是……


    “阿郃,那人是誰,不會是羅勝吧?”


    沒等到白郃說話,關軒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是羅勝,不過沒死,隻是暈了過去,像是被人打暈的,後腦有點血跡。”


    “血跡?被人打暈的?”許木不解,羅勝的身子被白郃擋住了,看不清具體情況。”


    “看樣子,應該沒什麽大礙,隻是昏迷過去了,過一會兒就會醒,隻不過……”關軒繼續說道。


    “隻不過什麽?”許木問道。


    “隻不過……”白郃開口了,她背對著許木,許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聲音聽來,他能感受到她巨大的不安,“我之前說的,隧道裏有人,看來是真的。”


    短短一句話,許木聽完之後,全身猶如被冰覆蓋一般,寒徹骨髓。他知道白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羅勝被打暈,那麽之前的腳步聲不管是不是羅勝發出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隧道裏還藏有一個人,一個打暈羅勝的人。這是一個對他們有危險的人,不,也有可能是一堆人,而這人跟蹤了他們,到現在才開始動手。如果這個人或這群人是從他們來時的洞口進來的,那麽,王騰與張巧盈又怎麽樣了?


    許木不敢多想,最壞的情況就是王騰與張巧盈已經遭到毒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四人帶著昏迷的羅勝,盡快趕回洞穴,查看情況。


    “走,我們趕緊回去!”許木催促著。


    前方關軒“嗯”了一聲,一把背起羅勝,腳下生風,急忙朝前趕去。


    白郃、許木見狀,立馬拉著顧蘭追上。


    加快了速度,隧道顯得不再那麽深邃冗長,不一會兒,四個人加上被關軒背著的羅勝,已經走到了隧道的出口。


    白郃擔憂地看著出口,她許久沒有這麽不安過了,不知是為誰擔心著,抑或是她已經知道了打暈羅勝的人是誰,是在為他擔心?


    關軒一腳踏出隧道的出口,麵前一片漆黑。


    洞穴的火堆早已熄滅,洞內昏暗無比,關軒呼喚著王騰與張巧盈的名字,沒人回答他。


    出事了!關軒腦中蹦出這麽一個想法。


    手電筒的燈光在地上掃來掃去,拿著手電筒的人是許木,他最後一個出隧道,一開始他也十分驚訝為何洞穴如此黑暗,他們明明有燃燒著火堆,緊接著他看到白郃和關軒臉上凝重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好。


    莫非打暈羅勝的人,把王騰和張巧盈帶走了?又或者王騰和張巧盈一起打暈羅勝?更壞的結果是,難道王騰和張巧盈已經……


    許木揮散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當務之急是找到王騰和張巧盈,他們是不是還在洞裏?


    洞穴不大,不一會兒,白郃就在一個角落發現了兩人的蹤影,剛看到的時候把白郃嚇了一跳,兩人的姿勢蹊蹺無比,就好像兩個人偶一樣被隨意地堆放在角落。


    白郃叫來關軒和許木,讓他倆去看。


    關軒檢查了一下兩人的身體,發現兩人也隻是被人打暈了,並沒有生命危險,而且兩人所受的傷較輕,並沒有見血。


    另外,白郃還在洞內發現了幾處濕漉漉還未幹透的腳印,看樣子就是潛入洞穴打傷王騰等人的凶手留下的。


    洞穴內的火堆已經被重新點燃,隻是之前有一部分固體燃料被許木落在了墓室裏,為了節省燃料,隻用了少量的固體燃料。


    顧蘭失神地坐在火堆邊上,一言不發。白郃找了臨近她的位置坐下。


    半天的奔波讓白郃也身心俱疲,但看著像妹妹一般的顧蘭如此,白郃顧不上休息,便上前抱著顧蘭。


    剛從隧道裏出來的顧蘭,一直處於失魂的狀態,此時也沒有回過神,直到白郃上前抱著她,安慰她,她才明白,她還活著,她安全了。想到這裏,淚水流出眼眶,哭成淚人的她趴在白郃的懷裏嗚咽。


    把昏迷的王騰、張巧盈、羅勝三人,分別平放在火堆邊後,關軒與許木總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兩人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便癱坐在白郃的邊上,許木幹脆直接躺在了地上,若不是喘著粗氣,別人會誤以為地上躺著四具屍體。


    關軒為昏迷的三人做了簡單的處理,下手的人似乎很熟練,力度掌握得很好,隻是打暈了三人,並沒有造成額外的傷害。


    休息片刻後,白郃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還沒做,於是讓關軒與許木去檢查一下他們之前落在這邊的行李是否還在。


    檢查過後,許木黑著臉回來,他告訴白郃裝著少量食物的背包被人拿走了,不過大量食物都裝在他的背包裏。關軒那邊則是發現王騰和張巧盈的背包不見了。


    白郃看著火堆,火苗不停地跳動,映在她晶亮幽深的眸中,她麵無表情,讓關軒和許木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關軒這時不知是勞累了,還是真看不透白郃,他隻是瞥了一眼她,便低垂下頭,閉目養神。


    許木想要詢問,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而是躺在了之前躺的位置,望著洞頂出神。


    洞內,燃著不是十分明亮的火堆;洞外,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看樣子似乎馬上就會停止。


    火堆旁,昏迷的三個人躺在地上,沉默不語的四人或坐或躺,圍著這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許是短短時間內經曆了一連串如此詭異的事,四人各懷心事,不想做更多的交談,洞內一時隻剩下火堆燃燒的聲音,以及那洞外傳來的雨聲,嘈嘈切切錯雜彈,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火苗躥動,白郃的思緒也在湧動:那個人影是誰?會是舅舅嗎?舅舅很有可能跟隨我們上了山,可是這麽大的雨,他可以躲在哪兒呢?如果之前在樹下看到的人影是他,那他為什麽害怕被我看到?難道他跟進洞穴,發現裏麵沒人,繼而走進了隧道,正好碰到返回來的王騰、張巧盈,避免被發現隻好打暈了他們?可是他為什麽還要拿走行李?舅舅當兵出身,打暈人而不致殘的身手應該是有的,但是他後來碰見羅勝,為什麽不直接殺死羅勝,而僅僅是打暈了羅勝?還有那幾處濕腳印,為什麽感覺比舅舅的腳印小一點,是因為過了太久,蒸發了一部分嗎……


    心中的疑問太多,很多都無法得到解決,白郃覺得頭有點脹痛,幹脆不去想這些,閉目休息了。


    洞外,離洞二十多米遠的一處半山坡上,一個魁梧身影杵在樹旁,他一身迷彩色防水衣裝扮,頭上戴著一頂帽子,身後背著與衣服同色的登山包,手上拿著望遠鏡正看著白郃所在的洞口。雨勢減小,本不多的雨滴被樹葉又阻攔幾分,落在地上隻有少許幾滴。零散的雨滴從樹葉上滴落,拍打在他的防水衣上,滴答作響,他卻置若罔聞,認真地用望遠鏡觀察洞口。


    良久,他才放下望遠鏡,一張成熟中年男人的麵孔出現,青色胡楂,兩鬢斑白,臉上有幾道不是十分明顯的皺紋。若是白郃在這兒,她一定會驚訝,因為這個人就是她的舅舅——楊子介。


    楊子介在這裏已經觀察了許久,他一路跟隨白郃,路過小池塘,冒雨走過山路,途經半山廟,最後又看到白郃一行人進了山洞,於是就在這裏等候。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就算是白郃轉頭,他也盡量躲避,不被她看見。


    跟蹤途中,楊子介對一行人都進行了觀察,他認出了羅勝、許木。羅勝看起來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很好對付。而許木,上次來家裏時,他碰巧瞥過一眼,聽白郃說許木是她小時候的玩伴,他對許木認真地觀察了一番,發現許木心眼不壞,一路上對白郃嗬護備至,在他心裏也算是個好娃娃。另外幾人,也都算是正常的。


    隻有關軒,楊子介一想到他,心中就有一種莫名的排斥。一路上關軒似乎在掩掩藏藏著什麽,不想被人發現,楊子介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感覺,他隻是憑借著自己當兵時留下的直覺,認為關軒不簡單。關軒這個人給他的感覺非常神秘,表麵看上去笑眯眯的,人畜無害,但誰也不知道關軒的內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和善,因此他一路上頗多注意到這個關軒。隻是關軒除了表現得能打一點,體力好一點,喜歡咧嘴笑外,也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楊子介相信自己的直覺,決定繼續盯著這個關軒。


    在樹下觀察了兩個小時,楊子介站得也有些累了,於是斜靠在樹幹上,百無聊賴地等著。他雖然好奇洞穴中的情形,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沒有冒險走到洞口觀察,於是就在這兒一直等,等待的過程中雨勢由大變小,再由小變大。


    就在他覺得平靜會一直持續的時候,突然,洞口附近冒出一個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人不高不胖,約莫三十歲,穿著青色衣服,有點像和尚穿的衲衣,楊子介稱奇,因為他發現那人頭上光溜溜的,並沒有頭發,看樣子還真是個和尚。那和尚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慢慢地接近洞口,到達洞口後,在那兒張望了一會兒,似乎是發現沒什麽危險,躊躇片刻後,便進了洞穴。


    楊子介瞳孔微縮,他沒想到那和尚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就進去了,難道是去化緣?


    雖然好奇,但楊子介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站在原地等著。


    半小時後,洞口有道光閃過,楊子介立馬拿起望遠鏡看去,隻見和尚出現在了洞口,他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發現沒有人在附近後,便跳了出來。楊子介發現,原本空手進去的和尚,出來的時候手上竟然多了兩個登山包。


    “這和尚肯定搶了他們的東西,他們怎麽不出來搶回去,難道……”楊子介暗叫不好,想要出去詢問,但距離太遠,怕打草驚蛇,於是耐下心來,準備等著和尚靠近再出手。


    和尚拿著兩個登山包,不知是太歡喜還是太害怕,走路走得有些不穩,但好歹是出家人,身體素質過硬,不一會兒便找回平衡,健步如飛。


    楊子介靜靜地伏在路邊草叢裏——他剛剛還在思考著如何攔截這個和尚,轉頭便發現了這條山路邊上有一簇茂密的草叢,穿著迷彩服的他,躲在裏麵是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和尚走得近了,並沒有發現異樣,楊子介半蹲在草叢裏,觀察著和尚。他發現,和尚的眼神裏竟然有一種狂熱,就好像癮君子看見了毒品一樣,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眼神。


    當下,楊子介便覺得這個和尚絕對有問題,不能放過!


    和尚疾步走近草叢,楊子介等他路過身前時,一隻腳伸了出去,想要絆倒他。


    和尚雖然處於亢奮的狀態,但反應迅速,見腳下有異狀,騰地跳起,躲過一擊。


    楊子介心中稍稍驚訝了一下,沒想到和尚躲了過去,他反身一個後踢,踢向和尚的胸部。原本跳起來的和尚,落地後還沒站穩,就發現前方又飛來一腳,見躲閃不及,他隻好拿起登山包擋在麵前,一隻手緊緊地護住腦袋。


    “砰”一聲悶響。


    楊子介這一腳力度極大,踹得和尚控製不住身體,硬生生地往後退了幾米,手上的背包差一點飛了出去。


    和尚定住身子,這一腳來得突然,他眼中的狂熱被踹去了一絲。


    霧蒙蒙的天空還下著雨,雨水滑過和尚的臉頰,順著下巴落下,他一身青衣被雨水淋濕,貼在身上顯得有點沉重。


    和尚抬眸,盯著這個一腳把自己踹得後退幾米的人。眼前的人穿著迷彩色雨衣,背著背包,臉被帽子遮住,看不清長相,但從外形看去,身材魁梧。


    和尚沒有說話,謹慎地盯著楊子介,心中略有一絲不服氣。在這山中一向隻有他打劫別人,還沒有被人打劫過的道理!但是楊子介剛才那一腳,讓他明白了楊子介並不是普通人,必須要認真應對。


    手上拿著背包不方便動手,和尚兩手一鬆,把背包扔在了地上。他雙手握拳,紮下馬步,擺好打鬥的姿勢。


    楊子介心中也十分驚訝,剛剛他那一腳已經用了八分力,換作一般人早就飛出去了,最弱的也應該倒在地上。而這和尚隻是往後退了幾米,還能立馬做出反擊的姿勢,也是不簡單。


    楊子介不敢小瞧這和尚,當下也擺出搏擊的姿勢。


    起大風了,狂風吹過山間,呼呼作響,原本減小的雨勢,在風的催化下,隱約有變大的趨勢。


    雨中的兩人盯著對方,誰也不敢先出手。


    終於,和尚忍不住了。


    他目光下移,瞥到腳邊的石子,身形一轉,右腳踢起石子,石子直直飛向楊子介。


    楊子介敏捷地向左移一個身位,躲了過去。


    趁著楊子介移動身子的空當,和尚欺身貼了上來,一隻手變拳為爪,抓向楊子介的脖子。


    楊子介身體往後一傾,右手抓住和尚的手,躲過一擊,他知道和尚不簡單,卻沒想到速度竟然這麽快。


    見對方躲過了自己的攻擊,和尚麵無表情,穩住身子,朝後用力,想要收回手的同時拉回楊子介。楊子介身材魁梧,超過了和尚所想,他一時間竟然沒有拉動楊子介。


    拉不動人,想要抽回手就很困難,和尚機敏,立馬憑借著速度優勢,右手揮向楊子介腹部。


    楊子介右手不得空,隻好左手來防,這正好中了和尚的下懷。和尚右手輕輕下移,拍在楊子介的左手手臂上,這一拍,把楊子介的左手拍離了方位,而和尚的右拳一轉方向,朝著楊子介的下巴飛去。


    楊子介暗叫一聲不好,他的左手手臂被拍開,很難阻攔和尚的拳頭,隻能歪頭,盡量減小所受的傷害。


    和尚拳頭擦著楊子介的左臉頰滑過,好在楊子介剛剛歪了一下頭,和尚的拳頭並沒有直直地打在他下巴上。


    雖然躲過了一拳,但楊子介覺得自己的左臉頰火辣辣的,似是擦傷了。


    和尚見楊子介條件反射性地歪頭,又躲過了自己的一拳,心裏頗為不爽。他縮回手,抓向楊子介的左手。


    楊子介反應迅速,往後一跳,沉下身子,左手抓住和尚的右手。兩人四手相扣,一時間糾纏在一起。


    兩人用力試圖掙脫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楊子介盯著和尚,和尚也盯著楊子介,似乎都在推測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眼看僵持不下,楊子介開口了,他隻想知道和尚進洞做了什麽事,為何帶了兩個白郃一行人的背包出來,並不想跟和尚在這裏糾纏下去。


    “你在裏麵做了什麽,手上的這兩個東西哪裏來的?”


    和尚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原來這家夥一開始就看到自己進了洞,那麽這家夥跟那群人有關係?


    見和尚並不說話,楊子介有點不耐煩:“快說,你進洞幹了什麽?!”他擔憂著洞裏的白郃,沒有時間在這裏耗下去,於是加重口氣,企圖喝製住和尚。


    和尚皺著眉,隱隱不悅,沒來由地被人偷襲,還被人吼,這個人怎麽一點都不講禮貌?


    “施主,你問這些幹什麽,難不成裏麵的人跟你有關係?”


    “有沒有關係不關你的事,你先把包給我,然後再告訴我裏麵出了什麽事,我才考慮放你走。”


    和尚冷哼一聲:“要是這麽簡單把包給你,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


    “忙活?你做了什麽?”


    和尚搖頭:“沒做什麽,隻是進去看到地上有包,就拿出來了。”


    楊子介冷冷地盯著和尚,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這和尚早已死了上千次了。


    “你最好先告訴我,這包你是怎麽從裏麵拿出來的,不然,有你好受的。”


    “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我一進去就在地上看見了包,便了出來。”


    “嗬,道貌岸然,若你是出家人,佛祖的臉怕是早就給你丟光了。”


    “話不能這麽說,施主,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出家人隻要心中有佛祖就可以了。”


    “一派胡言,原來隻是個下三濫的酒肉和尚。”楊子介心中冷笑,他還在部隊的時候,每次上山下山幫助村民,便多次見過這種打著宗教幌子,專挑不識字的村民騙財騙色的人。很多貧困的村民,都因為這種人而雪上加霜,家破人亡,他對這種人深惡痛絕。


    “酒肉和尚也是和尚,隻是屬性不一樣罷了,一個是苦行僧,而我是享樂僧。”


    “強詞奪理,看來不能跟你講道理了。”


    和尚“嗬”地冷笑一聲,一點也不畏懼:“別忘了,我們兩個現在手是扣在一起的。”


    楊子介不以為意,他剛才已經想好了如何把手抽出來。


    剛才短暫的交鋒後,楊子介能夠確定的是,和尚的力氣並沒有自己的大。憑借著魁梧身材的優勢,他手臂發力,胳膊上肌肉緊繃,青筋暴起,隨著一聲低沉的怒吼,他硬生生地把和尚舉了起來。


    和尚沒想到楊子介會來這一招,反應過來的時候,腳已經離開了地麵,沒有著力點,無法使力,他現在就像刀俎上的魚肉,隻能任由楊子介擺布。


    “你……你……你要幹什麽,快放我下來!”和尚有點慌了,腳不住地亂蹬,手上卻不敢鬆開。


    楊子介舉起和尚,等到和尚雙腳離開地麵有五十厘米左右時,一個抱摔,狠狠地把和尚摔向地麵,他已經不想手下留情,如何更快地讓和尚暈過去,他就怎麽做。


    和尚雖然慌了神,但多年來練武積累的經驗告訴他,不能直著身子遭到撞擊,於是他在空中費力地調整位置,弓起身體,以此減少受到的衝擊。


    楊子介的這一下抱摔,力度極大無比,這是他在部隊中學到的,在麵對靈活的對手時,隻要抓住對手使用這一招,對方基本都會在一段時間內失去抵抗能力,屢試不爽。


    雙手的束縛感沒有如期消失,楊子介心生疑惑,他仔細看了一眼和尚。


    這一下抱摔和尚吃得結結實實,滿腦子被摔得隻有星星在圍著打轉。一般來說,這個時候被抱摔的人沒昏過去就已經萬事大吉了,和尚竟然還能在這種狀態下,緊緊地抓住他不撒手。


    楊子介眉頭緊鎖,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然這麽難纏,不過,吃過這一招,和尚應該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吧?


    兩人依舊僵持著,不過,也就隻是僵持著。


    果然,沒過多久,楊子介覺得和尚抓著自己的雙手的力道漸漸消失,而和尚的身體也漸漸軟了下去。


    不一會兒,和尚整個身體躺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楊子介蹲下身子,用手拍打和尚的臉,還查看了一下和尚的眼睛,發現和尚眼睛翻白了,才起身拾起丟在一旁的背包。


    楊子介心裏想著,和尚已經失去知覺先暫時不用管他,自己先把背包扔回洞裏,再回來帶走和尚。


    當下敲定後,楊子介抬起和尚的腿,朝草叢裏拉去,準備掩藏在草裏。雖然山中人少,但這麽一個活人暴露在路上,難免有些詭異,想想還是藏起來好。


    藏好和尚後,楊子介這才拿起背包,走向洞口。


    來到洞口邊上,楊子介正想進洞,卻聽見裏麵傳來了男人的聲音,以及腳步聲。


    “糟糕!”


    楊子介來不及多想,他並不想被人發現,隻好趕緊取下背包,往洞裏扔去,然後立馬離開。


    至於背包有沒有被扔進去,或者會不會砸到人,已經不容他細看了。


    “什麽東西!背包?”


    “是誰?”


    “嗒嗒嗒”,洞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關軒一路小跑出洞,緊張地環顧四周,奈何四周隻有狂風、大雨、樹木、綠草,沒有一絲人影的蹤跡。


    到底是誰?關軒內心的疑惑無限增大,打傷人、搶了背包,不久之後就又把背包還回來?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怎麽了?”許木跟了出來,“這兩個包怎麽回事?”


    “不知道,剛剛好像有人扔進來的。”


    “扔進來的?”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一樣,許木一臉“我不信”地看著關軒。


    關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信。


    “嗯……我也不知道,我本打算出來看看雨勢,走到一半就發現上麵掉下來了兩個包,這才一路小跑出來,但是,我看到的跟你看到的一樣,除了這些東西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關軒轉身走下洞口,這事有點詭異,他覺得需要大家商量一下。他揮手示意了一下許木,讓許木別淋雨,早點下來。


    許木“哦”了一聲,轉身跟了下來,下來之前,還不放心地往四周山上看了一眼,確定真沒有人後才走下洞。


    關軒剛下洞,就把白郃他們招呼過來,把剛才的事跟他們說了一下。許木坐在關軒邊上,在關軒說完事情的經過後,他點了點頭,說:“我剛剛也仔細地看了一下,山上草叢那些地方,基本上沒有人藏在那裏。”


    白郃看向火堆,一言不發。關軒和許木都看著她,想著她會說些什麽。


    羅勝依舊昏迷不醒,王騰和張巧盈情況好些,已經能夠進食,被人照顧了一路的顧蘭,此時正照顧著他倆。


    沉思了一會兒,白郃端正了下坐姿,她對眾人伸出右手的食指,說道:“我有了一些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關軒和許木認真聽著,一旁的顧蘭也看了過來。


    “我說說我的想法,我覺得,偷走我們背包的人,我用鬼來稱呼他吧,這個鬼也許有同夥。”


    白郃說完這句話,關軒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白郃繼續說:“為什麽我會覺得這個鬼有同夥,待會兒再說原因,我先說說鬼的目的。鬼的目的,有可能隻是為了我們的背包,你們看——”她指了指地上擺放的幾個背包,“鬼打暈了三個人,卻隻拿走兩個背包,我們的背包不小,一個人正好可以背一個,但是用手的話也可以勉強拿著兩個,鬼拿走了王騰和張巧盈的背包,唯獨沒拿羅勝的,這是為什麽?”


    白郃自問自答:“我猜是因為鬼進來偷背包的時候,剛好發現王騰和張巧盈要走出隧道,怕被發現於是趁黑打暈了他們,但沒有殺他們。鬼原來的打算是拿了背包就走,但鬼看到隧道,一時起了好奇心,就打算下來看看,結果路上碰見羅勝,跟羅勝打了起來,羅勝打不過他,被武器敲暈,這就解釋了為什麽羅勝傷比較重。之後鬼再往裏走,就看到了我們,察覺到我們發現他,就往回跑,帶著兩個背包消失了。”


    “那怎麽解釋背包又回來了?”許木問。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我之前說這鬼有可能有同夥,是因為我猜測鬼是有組織的,鬼的組織並不打算偷我們的東西,也不是對我們有什麽企圖,所以,鬼的組織看見鬼帶著背包回去,很生氣,就讓鬼把背包還回來。”


    許木覺得白郃分析得有點道理,但還是有些疑點,便開口問:“阿郃,那按你這麽說,那麽鬼應該是誰?”


    白郃眼珠轉了轉,看向洞頂。


    “我個人覺得是山裏的人。”


    “山裏的人?”這次是顧蘭開口問了,她原本不大關心這種事,剛才在墓室裏被嚇得夠嗆,現在隻想好好休息。但白郃他們所說的事與自己,與大家都有關聯,她強打起精神,也想要出一份力。


    “但是我們上來的時候都沒有碰到什麽人啊?”


    “上來的時候!”關軒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白郃。


    白郃看著他,點點頭。


    “難道是那廟裏的和尚?”


    “不可能,他們還好心地給了我們傘。”


    許木不大相信,他對那半山廟的和尚們十分有好感,給他們避雨的房子,還有吃的東西。雖然因為羅勝的原因被趕出來了,但還是好心地送了傘給他們,對於這樣的一群人,許木很難將他們與打暈人、搶東西的鬼聯係起來。


    “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是怎麽被趕出來的嗎?”白郃提醒著許木。


    許木怎麽會不記得,都是因為羅勝打碎了一尊佛祖石像,似乎還是很重要的石像。


    “是因為羅勝打碎了石像,我們才會被趕出來,可是,這有什麽聯係嗎?”


    白郃微笑不語,直直地看著許木:“還記得我在墓室裏說我聽到了沙沙聲,而你們什麽都沒聽到嗎?”


    “難道……”許木像是想到了什麽。


    白郃緊接著說道:“我在聽到沙沙聲之前,在隧道入口看到了一塊跟布一樣的東西,在我準備用手電筒去照的時候,那東西消失了,然後沙沙的聲音響起,我才會想到隧道裏是不是有人在,而且,那塊布有點像是和尚的衣袍。”


    經過解釋,許木明白了。


    “但是……”顧蘭插嘴,她愁眉不展,覺得還是有些奇怪,“如果他真是因為同夥不同意才把背包送回來,那他完全可以把背包先藏起來,等我們下山或者等著風聲過了,再把包拿回去,沒必要大費周章地跟蹤我們這麽遠,畢竟半山廟離我們很遠,來來回回多麻煩。”


    顧蘭的話不無道理,這讓大家的猜測又陷入泥潭。


    關軒看著安靜的洞內,想要說些什麽,他有另外一種想法,雖然這個想法更加大膽了一些。


    “那這樣,我來說說我的想法?”


    三人都被關軒的話吸引過去,不知他會說些什麽。


    “我認為,有可能還存在另外一個鬼二號,這個鬼二號雖然不知道是好是壞,但是他跟偷背包的那個鬼,不是同一人。”


    白郃一驚,她沒想到關軒已經想到了這一層。她也曾猜過是楊子介送回的背包,至於偷背包的人到底是誰,她其實也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楊子介不會做這種事。為了避免大家會產生有第二個鬼的想法,她率先提出隻有一個鬼,企圖混淆大家。


    大家都看著關軒,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猜,第一個鬼的目的隻有背包,並不想害人;第二個鬼的目的不知道,但目前從他的表現來說,他好像是在幫助我們。不過,我這個想法也站不住腳,這荒山野嶺的,哪裏會有那麽多人,而且,第二個鬼憑什麽幫我們?”


    白郃假裝鎮定:“你這個想法也有可能,我們先記下來。”說著,她拿出筆記本,把剛才說的都寫在本子上。


    不要著急,不要被關軒看出不對勁,保持正常。她一邊寫一邊在心裏暗示自己。


    寫完,白郃抬起頭,看向許木和顧蘭:“你們兩個還有其他想法嗎?有就都說出來,我們一起討論。”


    許木和顧蘭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迷茫,他倆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沒什麽其他想法,隻好搖搖頭。


    白郃低下頭,握著筆的手輕輕地敲著紙張,發出有節奏的聲音,她在思考,如何把關軒的想法抹除,這樣,萬一第二個鬼真是楊子介,那麽他就會安全很多。


    沒等白郃想出法子,許木站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安:“這樣不行,我們得先下山。”


    “下山?怎麽下,這邊還有三個人昏迷著?”關軒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三人,他也有想過下山,可是這個想法並不實際。


    許木抬手示意手中的東西,白郃發現,那是自己的登山手機。


    “有這東西,我和白郃下山找個有信號的地方,打給救援隊,讓他們來帶我們下山。”


    白郃腦中靈光一閃,她想到可以跟著許木下山,找個機會與楊子介碰麵商量接下來的行動,這樣對楊子介的安全和計劃的進行都有保障。她合上本子,也站起來。


    “這種方法目前可行,單獨行動現在已經不可取,我和許木去找有信號的地方呼叫救援隊,你和顧蘭就待在這裏,你的身手保護顧蘭他們,應該是沒問題的。”


    關軒愕然,原來自己隻是一個保鏢啊。


    無奈歸無奈,但他沒有反對,照目前來看,這種方法的確是最安全的。


    於是敲定許木和白郃下山尋找救援隊,關軒和顧蘭則在洞裏照顧三個昏迷的人。


    安排妥當後,白郃與許木出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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