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我兒啊。”


    “我兒,自愈。”


    發自肺腑的話音,從我爸口中說出。


    可對我來說,卻整個人都墮入了冰窖!


    柳自愈!?


    他把我的名字,說錯了!


    猜測被印證,這半個屋子的囚籠牆上,滿是各種各樣的符文,陌生,又充滿了詭秘。


    他為何知道柳自愈這三個字?


    因為,羅致忠身上那一縷高天道人的魂!


    看似我利用雌一玉簡,將那縷魂剝離了出來,事實上,真的是剝離嗎?


    高天道人的剝屍物消失了。


    與其說是剝屍物,倒不如說是寄身之物,因為羅家根本沒有將那節拇指煉製成功。


    高天道人的剝屍物,並非失竊,也不是無端消失,應該是他那縷殘魂察覺到了雌一玉簡,是不弱於他這個級別的法器,他並不想和我對衝,損傷了那一縷殘魂,才會自行藏匿。


    雌一玉簡都無法影響到天壽道人太久,更遑論高天道人這個級別,怕是早已沒了心魔。


    而高天道人那寄身之物所去的方向,就是此地!


    我爸常年都是有問題的,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寄身之物被羅家拿走,給了羅致忠,高天道人本身的殘魂分出來一縷,依舊留在我爸的身上,影響著他?


    或許,我爸身上還有某件高天道觀的物品,能讓高天道人的殘魂有著某種聯係?


    無論是哪一種揣測,都可以肯定,此時的我爸,並非我爸!


    高天道人的殘魂來這裏了,正在他身上!


    我思緒飛快,臉上卻並未露出絲毫異樣。


    此時不能翻臉,即便高天道人殘魂在他身上,還主導者意識,都得先將他帶出來。


    “自愈?我的好兒,你怎麽不說話了?”我爸的話音,更帶著一種不符合現代人的文縐縐,甚至感覺比何憂天還要老套一些。


    “我是在想,應該怎麽打開這裏,沒有鎖,沒有門。”我長籲一口氣,拉開了話題,思索意味濃鬱。


    “此事,不難。你身上可有劍?”我爸的語調變重。


    “劍?”我話音不變,心卻突地一跳。


    我本以為,他或多或少會提一點,讓我將高天杵給他,卻沒想到,他說劍……


    劍……肯定不能是普通的青銅劍?


    是他吞劍兵解的那柄利器!?


    高天道人太聰明了,饒是一縷魂,都知道和我周旋,並沒有暴露自己,繼續達成更深邃的目的。


    隻是,他高看了我,同樣失了算。


    我快速取出來身上所有法器劍,我爸的眼神從期待,逐漸成了失望。


    “這些劍,都不夠用,你沒有更好的劍了麽?”他蹙眉,視線落在我腰間,道:“你進過那個地方,拿出來了這樣東西,可你沒拿出來,他身上的劍?”


    一縷魂,始終還是一縷魂!


    高天道人,露出了一絲馬腳和急迫!


    “帶出這高天杵,都讓人九死一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爸,你應該清楚,高天道人多難纏,他兵解的劍,誰又能帶出來?”我故作無奈的回答。


    我爸稍稍閉了閉眼,才啞聲說:“此言,倒也不錯,那高天道人,的確非同常人,乃是白日登仙的存在,你拿出來了它,都算得上是運氣了。”


    “將此物給我吧。”再睜眼,我爸伸出手,是和我索要高天杵。


    我默了大約半息左右,將高天杵遞進了牢內。


    緣由再簡單不過,眼前的目的,是打開這牢籠,讓我爸出來。


    高天道人是想要高天杵。


    可他依舊是要利用我爸作為上身媒介的。


    我爸身上的變化,絕對比羅致忠這等羅家人多。


    他比我的辦法,一定多。


    與虎謀皮雖說危險,但風險伴隨著收益。


    雌一玉簡將他從羅致忠身上嚇出去,必然還是有用。


    我爸接過高天杵後,他臉上閃過一抹油然而生的喜悅,愛不釋手的細細撫摸。


    晦暗的光線下,勉強能瞧見,他手上隱隱冒出一絲白煙。


    老龔上身人,使用法器的時候,就會被法器反噬。


    饒是高天道人是高天杵的主人,都無法避免。


    明顯,我爸的眼神一怔,略有一絲黯淡。


    當然,他掩飾的很好,這情緒隻是一閃而過。


    “剝屍物太過陰毒了,拿著這種級別的法器,居然會傷到我。”我爸搖了搖頭,明顯是給我解釋。


    我稍稍點頭。


    下一刻,我爸將高天杵抵在了牆邊的位置,一頭杵在鐵柵欄外,另一頭死死握緊,形成翹杆的架勢。


    隨後他掰著高天杵,狠狠往後一撐!


    好大的蠻力,硬生生讓高天杵一頭壓碎了牆上磚石,那兩隻粗細的鐵棍,迅速的開始變形。


    正常人,不,饒是非正常人,恐怕都辦不到這一點……


    這不光要極大的力氣,還得要一個“撬棍”,足夠堅硬……


    我都怕高天杵被折斷了,不過,它毫發未傷。


    很快一個洞出現了,隻是還不足以讓我爸鑽出來,他雖然很瘦,但是骨架不小。


    緊接著,我爸抽出高天杵,以另一種角度將其別在被撬彎的那根鐵欄杆,以及旁側的正常欄杆中間,像是擰麻花一樣,直接將鐵條擰的變形,洞口便更大……


    他輕而易舉的走了出來。


    “走吧自愈。”我爸將高天杵遞給我,絲毫沒有留戀的表情。


    我接過來後,心跳依舊很快。


    到了門邊,我才瞧見,老龔上身那人,一直通過門洞上的小柵欄窗口,瞄著裏邊兒一切。


    很快,老龔就將門打開了。


    “爺,老爺。”老龔滿臉的諂媚,眼珠子提溜亂轉著。


    “嗯。”我爸點了點頭。


    隨後,我們就朝著來時的方向,匆匆往回走去。


    這一路上,誰都沒有多說多話。


    江鄺隻是一縷命魂,什麽作用都沒有。


    老龔先前沒少聽對話,他必然知道現在的情況。


    我卻在思索,應該怎麽樣將我爸上的高天道人殘魂趕出去……


    不能光趕,還得拿走寄身之物!


    否則,等見到我媽了,一瞬間就要翻車。


    那時候,麻煩就大了。


    這黑城寺的地牢一樣不能久留……


    手悄無聲息的從兜裏握著雌一玉簡,將其按壓在掌心中,中指,無名指,尾指將其藏著,大拇指狠狠掐住食指,破開了指肚,再接著我食指小心翼翼的在雌一玉簡上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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