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在她表情變換中,身上各處隱約也有變化。


    當她臉上有喜,笑的神態時,身上戳滿了匕首,顯得格外淒慘。


    其餘表情時,衣冠相對正常多了。


    “斬鬼非常,殺伐凶殃,急急如酆都殺鬼呂元帥赦令!”


    我動作果斷淩厲,兩柄銅劍交錯射出,分別釘在一個臃腫男人身上,他們在慘叫中,崩潰成了灰氣,老龔則如同長虹貫日一般,將其吸入口中。


    外邊兒沒有了鬼龕人影響,絲絲縷縷的白霧狀鬼氣鑽入屋內,縈繞在餘秀身上。


    頓時,餘秀身上的氣息濃烈起來,那股活屍氣沒有要消散的征兆了。


    隻是,一時半會兒,她更沒有要清醒的樣子。


    “爺,上寶貝。”老龔眼珠子提溜轉著。


    同老龔在一處太久,簡單的默契早就有了,我掏出來雌一玉簡。


    在老龔的示意下,正對著餘秀的臉。


    老龔嘴裏碎碎念著什麽,我仔仔細細的聽著,才聽明白過來,他是喊著各路先人保佑,讓寡婦小娘子善念占據主導,不然可就完犢子了。


    我:“……”


    雌一玉簡逐漸發燙,餘秀的臉,逐漸映照其中。


    下一刹,餘秀猛地睜開了雙眼,一雙眼眸極其猩紅,還有淡淡的青色。


    血色還好,當泛青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抑,以及威脅!


    不過,餘秀本身就很凶,天壽道觀的九長老都不是對手,單方麵被吊打。


    餘秀並沒有其他動作,隻是麵容變得更痛苦,更冷冽。


    那種冷冽,讓我覺得無比陌生,眼前這意識,並非曾經和我們出生入死的餘秀。


    很快,她的情緒又開始波瀾。


    “爺,鄔仲寬的祖老仙人,前輩祖師我都求過了,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寡婦小娘子要是能醒過來,就皆大歡喜,醒不過來,就完犢子了。”老龔將無法插手,無能為力,說的一本正經。


    微吐一口氣,我收起雌一玉簡,退出了這院子。


    老龔跳上了我肩頭,嘴裏又嘰裏咕嚕一大堆,他是在罵赤鬼,意思是,好端端一小娘子,被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淒慘模樣,讓赤鬼躺棺材裏,是真便宜他了。


    習以為常的聽著老龔碎碎念,朝著村口方向走。


    老龔卻忽然提醒我,別去村口,先上山,去我說過的赤鬼廟。


    我一怔,才解釋,說赤鬼被柳家五長老封住了,不會有問題,我們上山,若弄出什麽幺蛾子,才是麻煩。


    老龔告訴我,不出村,還是防一手,萬一鬼龕那個壬領首,隻是表麵上委曲求全,外邊兒憋個大的呢?


    我默了片刻,轉身往上山的方向走。


    當時我進赤鬼廟,老龔並沒有跟著,因此,赤鬼廟內發生的一切,多是聽講,我和柳家的人歸還法器時,他才聽得最全乎。


    山路崎嶇,總算走到赤鬼廟內了。


    赤鬼的斷裂雕像,一部分在廟宇中,頭顱則在廟外。


    最內側,一口巨大的棺槨,散發著一股子炙熱感。


    不過,棺蓋上壓著的符,將那種氣息鎮壓住絕大部分。


    老龔忽地落在地上,他又開始幹嘔起來,哇的一口,吐出來了一團黃白色的氣息,逐漸凝聚成了江鄺的模樣。


    再接著,老龔又不停的吐,竟然吐出來好些個魂魄。


    “喏,小江子吃吧,老龔爺從牙縫裏省出來的,趁熱乎。”


    江鄺很空洞,很機械,宛若提線木偶一樣,卻聽老龔的話,不停的去吞食那些魂魄,他的身影顯得更加凝實,再無隨時會消散的感覺了。


    盤膝在地,我靜靜的調理著氣息,使得先前的消耗恢複。


    我說不上來,雖說老龔一直在念叨著,聲音沒斷過,但就是覺得有種孤獨感。


    睜開眼,我怔怔的看著山路夜色,內心更為沉默了。


    “爺,要傷春悲秋了哇?”老龔咧著嘴,悻悻然的說:“可別這副樣子,那蓋帽兒的家夥,就愛站在山頂擺這副譜,瞅瞅,都發生了啥?”


    “命數這東西,不好說哩,有的東西,你越想就真的越來。”


    我啞然失笑。


    “我倒是有個想法哩。”老龔神神秘秘的說。


    “講。”我問。


    “去羅家,你得更有譜,免得他們對你吆五喝六,頤指氣使,畢竟,你那老爹是想方設法才回去的。”


    “這個譜兒,就是拳頭,你拳頭硬,刀子狠,那他們就不敢惹你,有啥都得忍著,雖說你現在的拳頭也不弱了,但是,真幹起來,還指不定誰跟誰。那個羅寬用的法子,邪門的很。”


    我聚精會神,沒打斷老龔。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我不夠強,得提升實力。


    “三年五載的閉關,你肯定受不了,那咱們就來點兒更刺激的,高天道的棒槌,你用著可趁手?”老龔舔了舔嘴唇。


    我眼皮頓微跳起來,隱隱還有些痙攣。


    “他還有把劍呢,剝屍物多邪門呐,你把劍也操使上,謔,那進羅家,他們都不敢喘大氣兒的。”


    我沉默了,一時間都沒回答老龔。


    隨後搖搖頭,我才說:“高天道觀不好進,不好出,上一次折損了四規明鏡,我不想損失雌一玉簡,況且,我們更容易丟掉性命。”


    “誰讓你一個人去了?爺,你腦袋轉不過彎兒,借力打力,借刀殺人,你師尊好歹也是個陰陽先生,你真迷糊了,以為是那個四規真人呐?”


    老龔繪聲繪色地說道:“我提醒你一下,你此時可是被千夫所指,那叫一個慘,宛若喪家之犬。”


    “誰,這會兒最想對你雪中送炭?”


    我皺起了眉頭,才搖搖頭說:“你說老茅會幫我?你提醒過我,要有所防備。”


    “哎喲……”


    “是天壽道人那老小子啊,你瞧瞧看,孫卓,噶一下沒了,天壽道觀十幾年的布局一場空,他難受不?被雷劈了,是你劈的,他更難受。”


    “這會兒你要去見他一麵,象征性地說幾句好聽的話,咱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順道舀上一瓢田公泉水,專治三屍蟲,那老小子可比鄭仁厲害,堂堂真人,對付不了個死了的高天道?”


    “嘖嘖,到時候,咱們再擺他一道。”


    老龔說著,就控製不住發出了一陣陣陰笑,當真是陰險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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