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節,易嫁娶。


    元寶原來那主人酒鬼柳平安和他徒弟杜飛都提前一天來了,隻不過那杜飛來了之後就一直偷偷眺望劍閣方向,像是在等人。


    他在等祝迎風。


    原本,祝迎風和她師父徐一劍是打算去杜飛家那邊的靈州收點兒徒弟,將劍道傳承下去,哪曉得沒多久仙雲宮就招呼他們這些人回去,無奈之下,祝迎風隻能跟著師父回了宗門。


    杜飛雖然心悅祝迎風,但他身上也擔著自家的擔子,他得重建華陽杜家,將杜華陽的名號給支棱起來,因此,隻能目送祝迎風離開。


    這幾年,他們都是傳訊符、鏡子聯係。


    但他很忙,祝迎風更忙,早些年隔三差五還能說上半個時辰,後來麽,兩人聊得越來越短,次數也越來越少。


    前年祝迎風直接閉關,他一直聯係不上,直到現在,才曉得半個月前祝迎風已經出關了。


    杜飛這次過來,一是給元寶小師妹成親,他過來觀禮。


    二來,他想問問祝迎風,以往兩人說的還算不算數,若是還算的話,他……


    他就搬來這邊了,仙雲宮這邊的靈土更好,他想在這邊學習,配出更適合華陽草的靈土,栽種出品階更好的華陽草。


    可惜,過來了仍沒能聯係上已經出關了祝迎風。


    元寶婚宴上應該能瞧見吧?


    ……


    修真界結道侶沒那麽多固定的規矩,通常跟修士們所修的道有關,比如兩個劍修,有可能當著賓客比拚劍意、樂修能吹拉彈唱三天三夜,反正各種稀奇古怪的婚宴方式。


    元寶這婚宴,就尤其的與眾不同了。


    阮玉一開始是打算替元寶梳妝的,畢竟,她符合條件呀,已成婚,夫妻和睦,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愛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發齊眉共攜手……


    想法是好的,哪曉得元寶不走尋常路,它居然變成小山那麽大,屋子大小的狗穿了一件紅得灼眼的衣裳,衣裳上綴滿寶珠,一出來,險些把大家眼睛都給亮瞎了。


    就在不少人心頭默默心疼離雲時,就見又一條大狗從遠處飛奔過來,而那條狗,同樣穿的大紅衣裳,上麵也就寶石綴得少些,顯得沒那麽花哨。


    這條狗,竟是離雲變的。


    兩條狗出來之後,天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形月餅,上麵還有綴著一根隱形絲線,在眾人看不到的高度,夜冥坐在雲頭上,興奮地擺動那根絲線,於是,底下的大餅子晃來晃去,險些砸到了賓客們的頭。


    “在不動用靈氣法術的情況下同時咬到餅子,才能娶新娘子過門!”


    元寶倒是靈活,很快就叼住餅子,這是它最拿手的嘛,然而離雲就慘了,變成狗跑起來都不協調,別說跳起來咬餅子了。


    且那餅子速度又快得很,仿佛多次後,他都有些喘。


    後來,隻能請了外援,一群小紙人爬到餅子上,想讓餅子動得別那麽快,然而,小紙人能有多少力量,平添笑料罷了。


    最後,元寶叼著餅子不鬆口,狠狠地往離雲的方向拉扯,嗚嗚汪汪的聲音旁人聽不懂,夜冥可了解那狗的心思,這是在罵它,不給她相公放水!


    夜冥:……


    當初明明說好不許放水的,現在竟然連老大都敢凶!


    不過夜冥到底是隻貼心的蜘蛛,最終還是控製了下力道,讓離雲和元寶同時咬住了月餅。


    在兩隻大狗共同咬住月餅那瞬間,那張餅內陡然冒出白霧,雲霧繚繞,輕紗蕩開,粉色花瓣漫天飛舞,還有金色的花朵左右搖晃,發出夏日蟬鳴。


    待到雲霧散去,那輕紗賬內出現的不再是兩隻狗,而是穿著喜服的年輕男女。他們正手牽手,含笑著凝望著彼此。


    誰都沒有受委屈。


    他們都願意,為了心愛的人,變成他們最喜歡的樣子。


    婚宴很熱鬧,到處充滿著歡聲笑語。


    杜飛一開始都沒見著祝迎風,就在他以為她不會來的時候,杜飛看到了祝迎風,她今日也穿的豔色,顯得膚色白得有些驚人。


    祝迎風瘦了,看上去,總覺得氣色也不太好。


    她身邊圍了許多人,都是劍修,看得出來,祝迎風很受劍修歡迎,是那群劍修當中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杜飛想靠近,都擠不太過去。實在是她在人群最中央,而他,靠不近那個劍氣凜然的圈子。


    杜飛拿出傳訊符。


    又想起此前每一次,傳訊符都毫無反應時的心境。正猶豫時,就聽到堂前大鬧起來,原來,是新郎和新娘子要開始扔姻緣花球了。


    說是接住花球的人,好事就會接近。


    ——凡間搶了花球的人,都能立刻迎娶拋繡球的大小姐呢。


    這可是阮一峰大師親口說的,因此大家都深信不疑,好多人動了搶花球的心思。就連一些劍修都不例外,旁人問:“你們劍修不是愛的是劍,湊什麽熱鬧?”


    劍修答:“沒準搶到後我這飛劍就生靈,化作一位婀娜多姿的美人從而伴我左右,豈不美哉!”


    元寶高舉花球:“我要拋咯!”


    底下的年輕人紛紛做好準備,年長一些的便笑著看熱鬧,“好久沒這麽熱鬧過了,這些年輕人可真能折騰。”


    孤雲岫:“要我年輕個三五百歲,我也去搶一搶。”


    李蓮方白他一眼:“你一個煉丹的,搶得過誰?你喊它一聲,它能滾進你煉丹爐裏?”


    孤雲岫剛想辯上一辯,就見那花球騰空,無數劍影飛射而來,他隻能搖頭道:“搶不過,的確搶不過。”他擅長的是種草藥、煉丹丸,戰鬥力相對來說差上許多,真搶不過那些可以越階殺敵的劍修。


    “咦,那不就是個靈植師,衣服都被劍氣給劃了好多道口子。”他們看到的是杜飛,明明都擠不進去,愣是不要命的往裏衝。


    還好這些劍修都有分寸,隻劃衣服,不傷人,否則的話,他能被戳中篩子。


    那邊,酒鬼都急了,他那徒弟,跑去湊什麽熱鬧,這哪搶得過嘛!


    恰這時,一道劍光牢牢鎖住了花球,緊接著,飛劍長嘯一聲,竟然震得周圍的劍跟著嗡嗡,劍意隨之停滯一瞬。


    雖不是真正的萬劍朝宗,但能震住其他的劍,足以說明她的劍道造詣遠在他人之上。


    逢歲晚:“她是這批弟子裏劍術最高的一個。”


    徐一劍微微頷首,心中得意——那是我徒弟。


    祝迎風笑著道:“獻醜,這花球是我的了!”


    一邊說,一邊往杜飛的方向過去。


    她抓花球的動作有點兒駭人,不是嬌羞的捧在手裏,而是五指成爪倒抓著,配合著周身氣勢,像是手裏摳著個骷髏頭。


    “想要?”將花球掂了掂,祝迎風挑眉一笑。


    杜飛這會兒有點兒狼狽,在光彩照人的祝迎風麵前顯得有些局促。


    不過他猶豫一瞬,還是點頭,“恩。”


    花球直接扔到他麵前,杜飛雙手緊緊抓住,他鼓起勇氣問:“我想知道,以前說過的話還算嗎?”


    “師姐為了去你那邊,一出關就去養劍,還挑戰了師父布下的劍陣。隻有破了劍陣,才能離開師門,獨闖天涯。”祝迎風身後一個女劍修笑著道。


    杜飛愣住,隨後道:“其實,我也跟師父說好了,來這邊種華陽草。”


    祝迎風嘴角笑容擴大,說:“這花球,搶得真值。”


    真好呀,我們都在努力奔向對方。


    婚宴很熱鬧,到後半夜,離雲才和元寶入洞房。


    小紙人們將房間打掃幹淨後,紛紛扒窗戶打算偷聽,結果……


    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這……


    不太對勁兒啊?


    次日,小紙人沒忍住,問離雲:“你們昨晚,昨晚……”


    離雲:“昨夜元寶喝醉了。”


    小紙人:啊?


    喝醉了,也沒關係吧。


    離雲,你該不會是,哪有問題吧。


    離雲臉一黑,說:“夜冥煉製的喜服樣式漂亮,防禦力極強。”


    哦豁!懂了。


    元寶喝醉了,離雲完全解不開喜服,誰叫那喜服出自於夜冥之手,哪怕是叫渡劫期的大佬來轟都轟不碎,區區離雲,能解開才怪了。


    洞房花燭夜,他抱著裹得嚴嚴實實卻又曲線玲瓏,睡覺也不忘往他懷裏拱的新娘子,燥熱了一晚上。


    真是,悲催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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