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鼠:“雷池,其實我了解也不是很多。”上一次人修出現已經是很久之前了,那時候,它都還沒出生。


    “就是下去後會經曆一些問心考驗,然後需要參悟池壁上的一些壁畫,以及承受雷池紫霄雷液的淬體之苦。這三項考驗是一起進行的,等到通過這三項考驗,還得嚐試將雷心納入體內,據說最早的時候也有少數修士通過前麵三觀考驗的,但最終都折在了最後一步。”耳鼠所知的這些信息是這裏所有靈獸都知道的,它自覺用處不大,急得抓耳撓腮。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藍說話了,“上上次人修試煉,我有幸觀之。當時有位人修僥幸走出了雷池,我為其療傷,他將雷池中遇到的考驗也詳盡的告訴了我。”


    阮玉感覺藍的尾巴微微一抬。


    她和耳鼠直接被拋到了鯨魚頭頂前方,緊接著,它噴出了一大團霧氣,阮玉一身狗毛瞬間濕透,她被裹在霧氣裏滾了幾圈,隨後眼前便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麵。


    幼童拜別父母,踏上尋仙之路,通過入門試煉、被宗門內的強者收為關門弟子、修行順風山水,很快就成了這一批新人弟子中的佼佼者、秘境之中尋得機緣,大比之中戰勝所有同門獲得靈丹獎勵,修為境界直接突破金丹時,遇到了第一重問心劫。


    問心劫內,幼童並沒有走上尋仙路。他成了一個秀才,娶了嬌妻,生了三個孩子。他替父母養老送終,與妻子白頭偕老,將兒女撫養成才,一生雖未大富大貴,卻也衣食無憂。


    一邊是斬斷塵緣日複一日的修煉,父母離世都不曾回家看上一眼。


    一邊是父慈子孝、夫妻恩愛,叫人眷念那萬丈紅塵,沉溺於舒適安逸。


    他後悔了嗎?


    阮玉:“我選第二種。”


    耳鼠跳起來砸她的頭,“你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阮玉抱頭痛哭:“你們尋仙問道,求的是什麽?長生不老?那天地間就你一個活著有什麽意思嘛!”


    “何為仙,何為道?大道理我是不懂的,在我看來,我珍視之人能陪伴我左右,現世安好就是我想走的道。就是那第二種生活呀!”


    就在耳鼠又急又氣之時,藍依舊柔聲說:“這問心劫本就沒有真正的答案。隻要堅定本心,萬物皆是道。”


    接下來又是幾重問心考驗,等阮玉答完,耳鼠對她通過考驗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它甚至不知道從哪兒摘出了一朵小白花給戴在自己頭上,用爪子捂著臉不住歎氣。


    等阮玉觀摩那些壁畫,感悟劍意時,它又稍微燃起了一點兒希望。


    她悟性倒是極高,記憶也極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至於紫霄雷液能不能承受住,現在卻是沒辦法讓她試試看。不過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已經有琅琊仙宮的修士被扔了進去,人一進去,肉身就像是被石碾子給碾過一樣,血肉骨骼崩碎,足以說明紫霄淚液淬體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先把人碾碎,又用雷液將其重塑,這個過程需要一直重複,直到通過前麵幾重考驗。


    阮玉看得頭皮發麻,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滾。


    她的淚珠融進了藍噴出的水霧裏,有不少都被藍給重新吸收進了體內。


    藍:“我以前渡劫時留下一些暗傷得到了恢複。”它的注意力放在了阮玉的眼淚上,“你的淚水……”


    阮玉:“嗯?”她的淚水一直就挺古怪的,能淨化魘氣,就連胭脂老祖也對她的淚水感興趣,隻是到目前,大家都沒弄明白這淚水到底是怎麽回事。


    藍:“我……我聞到了苦海的味道。”


    阮玉好奇:“苦海是什麽?在哪兒?”


    藍:“我沒見過,隻不過我的血脈記憶裏有關於苦海的記憶,既是我的先祖去過苦海。苦海據傳容納了眾生之苦,是蒼生之淚。那片海,不知來處,也不知去向。僥幸遇上一次,便是萬幸。”


    它頓了一下,又噴出一滴湛藍色水滴。


    水滴晶瑩剔透,宛如一顆藍寶石。


    “服下它,等到了雷池,能幫你分擔痛苦。”


    耳鼠想說什麽,感覺到藍的想法,最終還是忍住。


    雷池內,琅琊仙宮的弟子已經全部投池,他們進來的人數最多,然而,沒有一個挺過了前麵的考驗,不到半個時辰就全軍覆沒。


    這些人,都是廢物、廢物!


    主持這些問道考驗,需要消耗雷心的一些靈氣和魂力,而這些消耗,至多讓它消停個三五年。


    筷子龍氣得暴跳如雷,也不按照之前安排的順序來抓人了,它直接用爪子淩空一指,隨意地拎了一個女修過來。


    阮玉一看就皺了眉頭,筷子龍抓的正是楚雲諾。


    楚雲諾已經醒了一會兒,她被強大的群獸圍著,根本不敢動,隻能裝暈。


    池內的慘叫早已經將其他人嚇得麵白如紙,有幾個都癱在了地上,而楚雲諾的鎮定反而讓她被其他獸高看了一眼,以至於筷子龍覺得她至少意誌堅定,應該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耳鼠:“我抓的人就是要厲害一點兒。”它嫌棄地看著阮玉:“你既然是外麵來的,那你之前抓的兩個跟你有仇?”


    阮玉:“他們想殺我。”


    她一邊說,一邊往霧氣外蹦。


    耳鼠尖叫:“你幹嘛?”


    阮玉已經變回人形,她用手指了一下被筷子龍爪子的楚雲瑤道:“那個是我同門。”


    橫豎都要去,趕在楚雲瑤之前,也能把她保下來。


    阮玉突然走出,吸引了在場所有靈獸的視線。


    雄鹿陸白道:“你果然就藏在這裏。”


    阮玉:“是啊,沒想到被隻小老鼠給揪了出來。”她回頭,冷冷瞪一眼耳鼠:“等我得了傳承出來,定叫那雷心將你劈成刺蝟。”


    耳鼠知道阮玉說這話的意思。這時候了,她還想著幫它拿一塊仙人遺骨。


    為了護著同門,她提前走向雷池。


    為了替它爭取一塊仙人遺骨,她還裝作與它勢不兩立。


    耳鼠紅著眼睛道:“說什麽大話,你要能活著出來,我自己吃一筐雷光果變刺蝟!”


    它心裏頭打定主意,等阮玉進雷池後就去摘好多好多雷光果,等她出來,全送給她。


    阮玉昂首挺胸,頂著諸獸威壓,大步走向雷池。


    她走到筷子龍底下,淡淡道:“其他人無需下池,我一人即可。”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臉上的表情都模仿的逢歲晚,她與他有神魂聯係,已然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了。


    群獸靜默。


    在場的其他修士卻是心思各異。既希望阮玉可以堅持住,又擔心她這樣的大魔頭真的獲得傳承,他們這些人更加奈何不得她了。


    楚雲瑤不能說話,隻能看著阮玉不住搖頭。


    阮玉微微頷首,眼神從容。


    筷子龍說:“好。我給藍一個麵子,若你能通過前麵三關,你想保的這幾個人,我們就不丟進去了。”通過前麵的考驗能爭取個千把年的消停時間,自然可以忽略那幾人能帶來的三五年。


    阮玉這才麵露微笑,抬腳邁入雷池。


    “我天,好痛!”一跨進去,阮玉就在識海裏尖叫。


    偏偏大話已經放出去了,疼也隻能裝出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咬牙忍住,不讓自己發出一聲聲音。


    逢歲晚常年忍痛,他的元神被魘氣腐蝕得千瘡百孔,日日夜夜備受煎熬,臉上卻絲毫不顯,她這會兒,就得像他一樣。


    可就算不哼不叫,臉上表情也勉強維持住,但她眼淚卻是控製不了的,阮玉索性主動沉入紫霄雷液裏,這樣一來,她哭成淚人別人也看不見了。


    雷池邊。


    藍微微顫抖。


    耳鼠擔心地看著它,“你替她分擔了一半的痛苦,熬得住嗎?你的下一次雷劫近了……”


    藍的聲音依舊,並沒有因為劇痛而變得起伏,她溫柔地道:“她的淚幫我修複了陳年舊傷,我幫她受點兒痛不算什麽。這痛,也就我能幫忙分擔一點兒了。”


    耳鼠悶聲道:“我去摘雷光果了。”


    它不忍再看那雷池。怕看到她的身體碎裂後,再也無法重塑,化作血水融於紫霄雷液之中。


    隻能去摘果!


    摘果、摘果、使勁兒摘果。你不是要看刺蝟嗎!等你出來,就能看到刺蝟了,千萬要活著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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