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阮玉!”


    夢中修煉的阮玉聽到聲音,收劍,於夢中醒來。還沒睜眼,就知道是元寶來了。


    它站在床邊,把長長的嘴筒子擱在床弦上,離阮玉的手掌心隻有一寸距離。


    要是喊不醒的話,它肯定會去拱她的手。


    阮玉懶懶地躺著,就嘴皮子動了下,“你怎麽來了?”


    她是在艸齋休息的,如今元寶他們沒住在山上了,按理說應該不能進山才對。


    元寶:“聖君讓我過來叫你。”


    逢歲晚居然要見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阮玉倒沒覺得是他想起了兩人之間的感情。若真想起來,他肯定親自過來了,不會叫元寶來傳話。她慢吞吞地坐起來,說:“那我洗漱一下就過去。”


    元寶高興地甩尾巴,“記得把喇叭花帶上哦。”


    要帶聽音?阮玉心頭一抖,當初為了給仇長老作證,她主動暴露了聽音花的能力,現在讓她帶著花過去,莫非也是想分辨真假。


    阮玉便問:“還有哪些人也在?”


    元寶就嗷了一聲:“離雲、掌教、一個、兩個、四個,五個人,不對,六個……”


    阮玉盯著元寶,一臉嚴肅地道:“我前幾日看到的那些靈獸,都能數到一千。”


    元寶一臉難以置信,“真的嗎?”


    阮玉:“當然,我聽得清清楚楚,它們說什麽千年的道行。”


    元寶頓時有點兒著急了,“那怎麽辦,我連一百都數不到。”它的耳朵都耷拉下來,“我,我回去了一定認真學。”


    阮玉:“真乖。”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後抱著聽音花出門,等到了聽風殿,阮玉看到幾個長老都在,仇長老跪坐在聽風殿正中,而執道聖君正穩穩地坐在上方台階的蒲團上。


    離雲站在大殿門口,正伸長脖子往外看,他看到元寶後,眉頭立刻皺起來,快步走到元寶麵前,摸著它的腦袋問:“怎麽了?”


    這狗藏不住心事,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


    明明去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怎麽回來就鬱鬱寡歡了。


    他斜眼看阮玉,奈何阮玉隻是跟他點了下頭打招呼,隨後抱著花盆進了大殿。


    “怎麽不高興?”離雲半蹲下,摸著狗耳朵問。


    元寶:“我連一千都數不到,我真笨。”


    離雲:“不著急,慢慢來嘛。”


    元寶:“我以後要認真學了。”


    這倒是好事。離雲心想,元寶就是貪玩了一些,作為一隻靈獸,她的修煉資質其實不差。若是差,當年都堅持不下來。


    正想著,元寶兩隻前爪搭在他肩膀上,說:“我現在就要學!你現在就教我!”


    離雲便道:“讀書寫字還是人形更方便,等我們回去……”話沒說完,元寶已經恢複人形,青絲如瀑垂落,蓋上他的臉。


    離雲本就是半蹲著,這會兒心頭一抖,人也沒站穩,被元寶直接壓倒在地上。


    離雲頭別到一邊,臉紅得好似能滴血,他結巴道:“穿,穿衣服。”


    元寶嘟囔道:“我知道啊,我不正在拿麽。”


    她飛快拿出一條裙子裹上,說:“現在好了吧。”


    離雲忽覺有什麽不妥,他視線微微上移,就見殿內的人俱都看著這邊,登時腦子一片空白。等到大殿的門緩緩關閉後,離雲才逐漸回神。


    元寶的手在他眼前晃,“我騎著你也。你怎麽不動啦?你快動一動嘛。”


    離雲伸手捂住她的嘴——求求你別在說這麽引人遐想的話啦!


    殿內,李蓮方咳嗽一聲:“現在就開始?”


    執道聖君點頭:“嗯。”


    阮玉已經知道他們要做什麽了,她沒反對,隻是幽幽地看著逢歲晚,無聲地控訴他。


    我辛辛苦苦替你養神,你總是動用神識,怎麽跟個熊孩子一樣,一點兒不省心呢。


    不過她也知道,仇長老這事得解決,所以也隻是幽怨地盯著逢歲晚看,就好似一個在相公那受了委屈的妻子,嘴上能掛個油瓶了。


    逢歲晚走到仇牧遠麵前,手放在他額頭上。


    李蓮方則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盞燈。


    那燈火光極其微弱,好似隨時都可能熄滅。


    阮玉知道,那是仇長老的魂燈。仇長老之前受了重傷,很長一段時間沒治療,後來稍微恢複了一些,元神依舊脆弱無比。


    今日逢歲晚要施展的引魂之術,對他的元神仍有一定影響,一旦魂火出現承受不住的情況,他們就得停止。


    孤長老在魂燈旁邊放了個香爐,裏麵燃的是凝神的香。


    洛長老則背著戒尺站在不遠處,他一臉嚴肅,眉頭都擰成了川字。阮玉多看了那戒尺兩眼,沒瞧見徐青竹,正打算問,就見洛張老衝她點了下頭,說:“她在閉關。”


    哦,難怪沒出來。


    徐青竹也在修煉呢。


    等一切準備妥當後,逢歲晚就開始施展引魂的術法了。


    這種法術大概有時間回溯的意思,能讓人逐漸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又沒有搜魂邪術那麽恐怖,相對溫柔無害。


    就是時間上有點兒久。


    阮玉等得都有點兒無聊了。


    突然,她聽到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循聲望去,就見孤長老隨身帶的藥簍子裏有了點兒輕微的動靜,蓋在上層的草藥裂開道縫,青色藥蝶從簍子裏飛出來,徑直朝她撲了過來。


    是青青啊!


    “才分開幾天啊,就這麽想我啦?”阮玉伸出手指,讓藥蝶停在了自己指尖。


    青青飛快地撲閃翅膀,灑下了大量粉末,阮玉連忙阻止它:“別扇了別扇了,好不容易養點兒藥粉出來,又扇沒了孤長老不得心疼死。”


    阮玉瞄了一眼孤長老。


    他這會兒正打起十二分精神守護魂燈,壓根兒沒注意藥蝶又飛出來了。


    阮玉便說:“別浪費,我又沒受傷。”她可知道,青青這些能夠療傷的鱗粉都是高階藥草養出來的,就這麽浪費了多可惜。


    見它還要扇,她輕輕吹了口氣,示意藥蝶飛到仇長老旁邊,“你去看看仇長老吧。”


    藥蝶飛是飛起來了,卻舍不得走,繞著阮玉轉圈,也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仇長老猛地睜眼,他頭一抬,在看到阮玉後麵露驚恐,瞳孔都瞬間放大,幾近昏厥。


    下一刻,他又雙手抱頭,喘著粗氣說:“蝴蝶,蝴蝶!”


    “魂燈!”


    眼看魂燈即將熄滅,逢歲晚果斷收手。他若晚上一瞬,仇牧遠的元神便會徹底湮滅。


    收剛剛收回,仇牧遠便癱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


    孤長老他們連忙對其進行搶救,而阮玉則一頭霧水,她被逢歲晚盯得有些心慌,問:“怎麽啦?”


    逢歲晚沉默片刻後才說:“他的元神裏應該有隻夢蠱。隻要想起那段記憶,蠱蟲就會徹底吞噬他的元神。”


    “蠱蟲還會吞噬他的元神,一旦蠱蟲徹底破繭,他必死無疑。”


    阮玉倒吸口氣:“不能滅嗎?”


    逢歲晚道:“夢蠱,存於夢中。”


    旁邊一直沒開口的李蓮方手都有些抖,他低聲道:“是她,是她。”


    阮玉也想到了。


    他們說的是傅紫衣。


    那個女魔頭還在,甚至於,她就在他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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