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驚禪原本元神疲憊,帶著昏昏欲睡的困倦,這會兒他不困了,把魔淵那邊寄過來的東西拿到手上,說:“畫聖的試煉玉簡我給你拿到了。”


    阮玉眼巴巴地瞅著他手裏的東西。


    洛驚禪遞出去的時候,手指跟她的手觸到一下,那溫熱的指尖叫人心花怒放,臉上的紅暈也加深。他看著阮玉一下又一下的摩挲手中玉簡,笑吟吟地道:“既然這麽高興,要不要慶祝一下?”


    “我有新到的酒。”語氣微頓,又說:“還有肉。”


    阮玉眼睛亮晶晶的,剛要說好,瞅見外麵夜色,又搖搖頭,說:“明天下午吧。”


    現在都夜深了,她一早還得起來修煉,得睡覺了。雖說現在她這實力,根本不用睡覺休息,但阮玉可不想打坐來恢複精力,更何況,睡覺了,才有機會夢到莫問呀。


    這玉簡,都得明天再看,她學習畫道就是為了莫問,可不能因為沉浸在試煉玉簡中錯過了夢到莫問的機會。


    大好的睡覺時間,她不能浪費。


    洛驚禪一臉遺憾,“那就明天下午。”他送阮玉出門,人坐在椅子上,手裏還捧著阮玉帶來的手爐。


    等阮玉走遠了,洛驚禪也沒有進屋。


    他昏睡在茅草屋門口,疲憊的元神再次陷入深眠,隻是手裏捧著的那團火,好似一直燃燒進了元神裏,叫他的常年陰冷疼痛的元神,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瑤池殿。


    掌教李蓮方收到了玄天門的傳訊,他聽完後,一臉古怪地看向旁邊正等著他轉達的人。


    “那邊說他們歎探查了阮一峰的元神,他的元神沒有被魘氣控製影響。”


    “小道君以心魔誓言為證,所言絕無半句虛假。”


    幾個偷聽了父女倆對話的人都一臉尷尬。


    小道君不願搜弟子魂魄,便用了溫柔一些的辦法探測了阮一峰元神,若是不知道,他們還得質疑一下,怎麽查的元神,如今倒是不必問了。


    “那些年凡人界戰亂,他會出現在荒郊野嶺也不奇怪,都是運氣。”頓了一下,李蓮方還道:“那邊阮一峰還說了,他養了十幾年的閨女,都是好的,怎麽一到仙雲宮就跟妖魔扯上了關係,他還想問問我們仙雲宮到底怎麽回事呢。”


    靈汐冷笑一聲,“一個無知凡人,好大的口氣,竟敢問責第一仙門!”


    就算阮一峰沒問題,阮玉出生於三百多年前的小鳳村是事實,她絕不能繼續留在師兄身邊。


    次日,逢歲晚來的時候,看到洛驚禪睡在屋門口的椅子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洛驚禪手裏捧著的暖手爐。


    這樣的東西,修真界並沒有,那是凡人界才有的暖水爐,裏頭灌的還是熱水,因為沒有陣法的緣故,此時裏頭的熱水都涼透了。


    不知為何,他心也微微涼。


    逢歲晚抬腳,輕輕一踹,洛驚禪連人帶輪椅一塊兒進了屋,還撞到了桌子角。


    洛驚禪猛地驚醒,雙眼通紅,宛如一隻發怒的獅子,他難得做了個美夢,竟被外力所打斷,正要發脾氣發現是執道聖君,又隻能憋回去,把一張臉都漲紅了。


    逢歲晚並不願與他交流。直接撥動牽絲線,結果就看到洛驚禪元神裏的魘氣減少許多,他皺眉,仔細感悟後問:“昨天阮玉來過?”


    提到阮玉,洛驚禪立刻有了精神,他點頭,還顯擺了一下手裏的暖爐,“她擔心我手冷,給我送暖手的爐子來。”


    逢歲晚:“冰坨子?”


    洛驚禪這才意識到手裏的爐子早涼了,他也沒鬆開,“我現在又熱了。”


    洛驚禪:“熱都我都想脫件衣服。”一邊說,一邊解起了披風。


    從屋頂上飄過的阮玉又聽了這麽一耳朵,差點兒腳下一滑,摔屋頂上。


    她提起氣,身子在空中一擰,又抓住了玉蘭樹的枝條,像隻猴子一樣從空中蕩過去,落地之後才拍著胸脯道:“今天進展兒有點兒快啊。”


    大清早,寒露重,她跑了半天都沒覺得熱,洛驚禪坐在屋子裏還喊熱要脫衣服。


    他不是身熱,是心熱了呀。


    屋內,兩人都聽到阮玉路過的動靜,雙方都安靜了一瞬。


    等到阮玉走遠,逢歲晚才道:“你元神恢複得不錯,照這樣下去,三月便可拔除幹淨。”


    阮玉來過,逢歲晚猜測阮玉也哭過,且恰好洛驚禪觸碰到了阮玉的淚水,這才使得他體內的魘氣被淚水淨化壓製。


    原來阮玉的淚水似乎隻在夢中起作用,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


    他仔細回想那日,阮玉在他床前落淚,淚水大顆大顆地往外滾,她用袖子一直去擦,並未將淚水掉落在他皮膚之上。


    若下次她哭,他便去蘸取一些淚水,看看是否在現實裏,阮玉的淚珠也具備淨化魘氣的能力。


    洛驚禪聽到三月便心思浮動了。


    怎麽好這麽快?


    他很清楚,阮玉是不能下山的。


    如果他在三個月內元神內魘氣拔除幹淨,執道聖君肯定不許他繼續呆在忘緣山,那樣一來,他豈不是無法再與阮玉見麵。


    不行,他得恢複慢一點兒。臨走之前,也得表明心意,等阮玉這邊的事了,他便讓娘上門提親,接她去魔淵享受,想吃什麽想玩什麽都可以。


    結束了一天的治療,逢歲晚返回聽風殿,剛坐下不久,懸光鏡就亮了。


    靈汐的臉出現在鏡中,她頭發微亂,眼下有青黑,神色疲憊。


    這樣一張臉突兀出現,讓逢歲晚微微皺眉。


    靈汐施展了秘術後就元神疲憊,她卻無法靜下心來休息,苦熬了一夜,一直等到天亮,師兄醒來,第一時間打開了懸光鏡。


    見到鏡中師兄,她急忙將昨日探查到的消息一一稟明,在注意到師兄的眉頭鎖得更深後,靈汐著急地道:“師兄,那阮玉跟夢魘妖魔有關係,不能讓她留在你身邊!”


    逢歲晚:“我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我在夢域裏,能夠看見她的元神,很幹淨。”那樣幹淨又溫暖的元神,又怎會有夢魘有關。


    至於為何會封印三百年不死,結合靈汐描述,逢歲晚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隻是這個猜測,一時卻沒太好的辦法來證實。


    如果猜測為真,那他斷掉的那半截青萍劍就不用到處去找了。青萍劍乃神器,不會主動傷害無辜,劍碎之後砸落地上,化作星光鑽入女嬰體內,結果護住了女嬰的命,又封住了她的肉身。


    現在,剩下的半截劍蘊養在他元神內,輕易不能拔出,一旦拔出,他和劍都會受損,就好似一柄破碎的劍放在一個殘破的劍鞘裏,強行拔劍,劍和劍鞘都會一起碎掉。


    阮玉不懼怕他的威壓,敢在他麵前囂張跋扈,氣得他七竅生煙,如今倒有了個合理的解釋。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可夢域之中,一切不可盡信!”靈汐急紅了眼,難不成到了這個時候,師兄還要將阮玉留在身邊!


    他對她,當真有了別的心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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