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色狗,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啊。”


    “真是的……咱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你的請求好了,畢竟實現臣下的願望也是家主的責任。”


    “如果說能夠在那裏修建起一座漂亮的能夠作為天下中心的居城的話,那麽咱就把…咱就把阿市嫁給你哦。”


    回憶如同走馬燈一樣閃過,淚水在同時奪眶而出。有的東西就是這樣子,在擁有的時候不會覺得珍貴,但是當失去了之後才會感覺無比的心痛。當那個並不聰明,也不善解人意的家夥突然從身邊消失的時候,景嗣才會發現那個家夥在自己的生命中所占有的地位究竟是多麽的重要,一瞬間將世界變成灰色的能力,恐怕也隻有那個小小的長不高的家夥才能夠帶來吧。


    “半藏……認真的回答我,那個真的是信長的頭盔?是麽?真的是那家夥的頭盔麽?”


    “是的……千真萬確,屬下為了確認這件事情,已經讓人從小穀城當中偷出了原本作為戰利品的軍配,這……是不是大殿的,主公您應該比我清楚。”


    私下裏關係不錯的半藏也從來沒有見過景嗣如此失態的樣子,而實際上,自從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而如此不顧一切的哭泣,景嗣也是第一次。滿臉眼淚的握著手中的太刀,那樣的景嗣與其說是殺意還不如說是單純的絕望而已――如果願意的話,半藏可以在一瞬間空手入白刃奪下景嗣的武器。但是在他看來,幾乎是沒有這個必要的,如果一定有的話,那麽也是為了阻止這個男人做一點傻事吧。


    漂亮的木瓜形紋理和外麵鑲著的金邊依舊展示著這樣的軍配造價不菲,但是這曾經隻要一揮動就能組織起千軍萬馬的指揮物,在此刻已經斷成了兩截――應該是相當鋒利的太刀做到的,如果不出意外,按照太刀的走勢,應該是能夠把持握這把軍配的人同時砍倒在地。


    “真是的……多不小心啊……為什麽不謹慎一點呢,小心一點的話就不會輸了啊,不是說好幫我拿下北近江的麽?這是為什麽啊……”


    想象著太刀砍向那個小小身影的樣子,景嗣的心口就是一陣抽搐。作為大名的話,織田蘿莉再怎麽厲害說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女孩子而已,一個需要人保護,一個會任性會翹家的家夥。沒有人照顧的話肚子就會餓,自己不會做飯;沒有人在一起不敢在夜裏一個人過夜,因為會怕黑。(.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要是被刀刃砍到的話,那應該有多痛?


    “那個,知道麽,景嗣呐,以前的咱不是這個樣子的。那時候啊,你沒有來之前,咱一個人會很堅強的。因為不受母上喜歡,所以一個人住在那古野城外的時候,咱真的很厲害的。”


    “那個時候的我啊,其實自己也會做一些東西吃的,不過也就是一點飯團而已……嘛,肯定是沒有你做的好吃了,所以啊,你這個拿食物來拴住咱的家夥真的很可惡呢!真的!”


    “一個人的話,咱真的是很堅強的呐。被背叛也好,被被別人欺負也好,那個時候咱已經習慣了,畢竟那個時候的咱啊,也就想過,是不是咱的一輩子就會那樣了,咱的一輩子就應該是孤孤單單的呢?不過有的時候,咱也會傻乎乎的向星空許願,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幫助我脫離那樣的生活,真的很傻的願望吧……傻到家了,但是神大人真的很溫柔呢,終於讓我遇到了你。”


    “和你相處久了之後,咱就發現……咱真的可以不用那麽堅強的,因為有你在的話,不管怎麽樣你都會傻乎乎的在咱身邊一步不會離開的吧。不管什麽事情都會替咱背黑鍋,就算是嘴上抱怨但是從來都不會停下,為了保護咱不惜一切……知道麽,有了你之後,咱就開始變得軟弱了,從這一點來說,你啊!應該死一萬次呢!”


    “嘛……不過現在發現,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壞呢。因為有你在的話就好,對於有你的日子,咱大概真的習慣了然後不能離開了吧……哼,你這家夥,一定是很得意的認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吧?真是一個人渣和混蛋呢。不過,以後的路,你會繼續陪咱下去的,是吧?”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為什麽沒有看好她?為什麽不是我在那個地方!如果叫她繞開那裏不就好了……為什麽我會說什麽想要北近江?是我害死了她啊!”回憶翻滾著不停息,每一點滴都好像是鋒利的刀片一樣切割著景嗣的心靈,並且像是要完全摧毀這個人一樣開始了不停的折磨。


    人生有太多的如果,但是從來沒有後悔的機會。對於這一點,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的。景嗣莫名的想起了曾經死在自己手下的今川義元,想起了那個死胖子還有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所有人――是不是報應呢?自己奪去了那些可能對別人來說很重要的人之後,作為代價而自己也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東西呢?那麽如果自己不那麽做的話,是不是那個家夥就不會死了呢?


    “等等,這件事情還不能確定,說不定僅僅隻是失蹤而已,如果是討取了的話一定會有首級或者屍體什麽的,快點,派出士兵沿著琵琶湖搜索,一定要找到,現在的話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比起現在已經一臉被玩壞表情的丈夫,光秀在這種時候卻是做出了最為明智的選擇,和她的名字一樣,她的確是一個相當有理智的人。即使是一直抱著對景嗣的獨占欲,但是她也同樣清楚景嗣最喜歡的那個人是誰。為了將自己的丈夫屬於自己一個人而讓景嗣深陷一生的痛苦當中,這是她所做不到的事情。


    “找什麽?還有什麽要找的麽?那家夥……才那麽高……那麽小,他們怎麽能夠下手……她隻是一個女孩子啊……這樣子對她,太殘忍了。”


    曾經無比的認為自己已經做足了一切措施可以防止織田蘿莉受到危險,但是到了最後卻發現命運總是能夠在看似完善的防備當中找到漏洞。不管是多麽不合理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便是命運,滿心的以為能夠將這個少女從本能寺的烈焰當中拯救出來然後許以千年的許諾,但是到了現在才知道或許自己不在的話會更好。


    “甚至都沒有撐到本能寺……本來至少還能多活三十多年,我……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改變她的命運?不……應該說是我出現了才會改變她的命運,不然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夫君……你在說什麽呀,振作一點,池田恒興和半藏已經都出發了,琵琶湖又不是很大,繞一圈也隻要三天時間,大殿的話一定隻是被衝到了什麽比較遠的地方而已,畢竟她和你不一樣,大殿還是會遊泳的啊。”想要一如既往的治愈並且帶給自己的丈夫溫暖,但是此刻的光秀卻發現自己抱住的不是那個平素充滿著各種各樣優點或者缺點的上條景嗣,而仿佛是一塊已經失去了生氣的石頭。冰冷之外,還帶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強硬。


    “是我的錯……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啪!”被逼無奈之下,光秀狠狠的扇了景嗣一個耳光,然後提著自己丈夫的領子,“夫君,請不要說那種奇怪的話了,這種事情並不是你的問題啊。不要想不開啊,請至少活下去。”


    “啊……是啊……活下去,嗯,活下去。”渙散的瞳孔當中找不到焦點,語言當中沒有任何的語調變化。“本來應該死的是我,不是她,但是她代替了我去死,那麽我所使用的,就是本來應該屬於她的生命,所以啊……我不能死的呢,不然的話,就是傷害她了對不對?”


    “呃?嗯,是這樣的,夫君能夠這樣想就好了。”


    為了安慰這個已經瀕臨崩潰的男人,光秀也完全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胡亂的答應著,首先穩定住景嗣的情緒才是第一位的。


    “啊……對啊,我還不能死啊,因為,我還要替她報仇的啊,不報仇的話怎麽可以呢?那家夥是一個小心眼的家夥呢,被人欺負了的話一定會很難受的,所以啊……我要保護她呢,報仇,對,報仇。”


    對於一個人施加的最大詛咒並非是死亡,而是帶著痛苦活下去。畢竟死亡之後也再也不用思考了,不會有幸福但是至少不會有痛苦,而景嗣所選擇的,恰恰就是最為艱難的一條道路。在完全的把織田蘿莉的意外歸於自己身上之後,他已經徹底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罪人,而贖罪的方式除了死亡之外,便是背負著一切然後活著。恨別人的話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憤怒,但是當仇恨對象是自己的時候,那麽終其一生都是沒有辦法解脫的――就好像是自己的影子一樣,不管怎麽樣都沒有辦法擺脫。隻能選擇背負,隻能選擇去承受。


    如果一個罪人走上一條遍布荊棘的道路一樣,任何的救贖都是伴隨著痛苦的。在自己的內心已經隨著某個腦容量老是不夠,笨笨的隻會傲嬌的主公一起不見了之後。從原地站起來的,已經是和之前不一樣的兩個人了。


    “讓半藏和桓興回來,然後給我派人聯絡殘軍,隻是前鋒和輕兵被殲滅了的話,那麽剩下的部分應該不會太少吧。告訴他們,接下來的事情歸我指揮了。”


    眼淚還留在臉上沒有擦幹,但是聲音卻已經恢複了平靜,隻不過這種平靜,卻是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的平靜。


    “但是……大殿出了這樣的事情的話,我們應該還是先撤兵回到尾張然後再做定奪的吧,畢竟乘著這種時期,其他大名或者說一些心懷不軌的家夥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比起上洛,我們應該還是把領土守備作為第一優先。”


    “開什麽玩笑?就這樣放著那家夥不管麽?琵琶湖……很冷的啊。”


    用著如此強硬的語氣麵對著自己的妻子,就連光秀都著實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種事情,是以前一直沒有發生過的。


    “讓人把信勝接過來,讓他暫時名義上統領全軍然後發出檄文。之後的事情我會解決的,我做錯的事情,我會付出代價。但是,凶手一定要死。”


    “哦,不過眼前似乎還有觀音寺城沒有解決是吧?我們和北近江當中的通道沒有打開?”


    嘴角微微上翹,形成了讓人不怎麽舒服甚至毛骨悚然的微笑,景嗣就好像是看到了毒品的毒癮患者一樣,找到了自己情緒的發泄口。


    “南近江啊……本來說好的在這裏建立一座大城作為統治天下的核心的,但是主公那家夥啊……真是一個不守信用的孩子,說好了的事情怎麽能夠反悔呢?說謊可是要吞千根針的。嘛……但是我說過的吧,不管這家夥犯了多大的錯誤我都會原諒她的,誰叫我就是那麽喜歡那家夥呢?”


    既然她現在已經不在了,那麽南近江也已經沒有必要存在了,一個人走的話……一定會很寂寞的吧,放心哦,就算是九泉之下,你還會是我的主公大人,在此之前,請稍作等待,我會被整個南近江送下去陪你的。


    “清興,明天你擔任一番槍,光秀,為了確保能夠爭取到那路殘兵的指揮權,你親自去一次,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讓那些見死不救的家夥們給我留在近畿接著作戰。明天我會親自督戰,一天之內,我要攻下觀音寺城。”


    發出了一係列思路清楚的命令之後,家臣們稍稍安心了一點的去執行了。但是這究竟代表著什麽,恐怕他們也最終沒有料想到吧。而越前軍神朝倉宗滴的計謀究竟是挽救了自己的盟友還是帶來了更加徹底的毀滅呢?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虛假的“魔王”在此刻戴上了荊棘的冠冕,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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