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八一卻把我拉到一邊,擔心地小聲說道:“小林哥,萬一是傳染病的話,會不會……有危險呀?”


    我讓他放心:“沒事,做好防護就行了。”


    我又對阮籍說:“聽她這個症狀,似乎是相當嚴重,我沒什麽把握治好。你是古代人一定很清楚,中醫最不擅長的就是治晚期了,扁鵲看見蔡桓公第三次就直接跑路了,按理說這已經在‘六不治’的範圍內了。”


    阮籍點頭,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這個道理我懂,我隻是覺得她的病透著幾分古怪,非得巫醫方能醫治,總之小先生先隨我去看看吧!”


    我掏出符紙,“行,那你先回符紙上,絕對不許跑出來!”


    阮籍這才擦幹淚水,嗖的一下飛進符紙,化作一個靈動小墨人。


    吳八一說:“哎,等等,那個快速成仙法不說了嗎?我還很好奇呢!”


    我笑笑,“你聽他胡扯,肯定是個標題黨,百分之百成仙法我也能馬上告訴你一種。”


    “是啥呀?”


    “每天服用白石子湯,連續服上一千年必成仙。”


    “等下,連續服一千年是個啥操作?”


    “哈哈,所以說是標題黨,哪有什麽百分之百成仙法,就好像有人說如何一年躺掙一百萬,答案是把一億元存進銀行吃利息。”


    這時,阮籍信誓旦旦的聲音從我懷中傳來,“二位,快速成仙法是真的有!這趟回來,我一定把這個天機告訴你們!”


    見阮籍如此肯定,我也被勾起了一絲興趣,可是理智告訴我,這絕對是個坑!


    吳八一問我那些野豌豆怎麽辦,放久了就蔫兒了。


    我們商量了下,目前隻能先找快遞加急寄回去,讓替我們種藕的李有田接收一下。


    到了物流公司,見我們寄一包包草,年輕的物流人員不識野豌豆,懷疑是什麽奇怪的東西。


    我隻好當場拆了一包給大夥驗吃,估計他們心裏拿我們當神經病,花高價用生鮮物流郵寄根本不值錢的野草。


    把野豌豆寄出之後,身上輕鬆了,我心裏也輕鬆了。


    要製作蘇陀供的話,還剩下6、7月份的太和櫻桃,9月的菊花骨朵,獼猴桃以及冬天的初雪臘梅這幾樣生鮮需要籌備。


    有意思的是,蘇陀供這洋洋灑灑的十幾種原材料中竟然沒有一樣是葷的,之前子安和我說過,世上普遍好吃的是肉食,可是最最好吃、最頂尖的必定是素食,因為素食可以提純、濃縮,達到味覺的巔峰。


    肉味雖濃,卻濃不過巧克力、豆瓣醬,正是這個道理。


    去找那個小女孩時,我順路買了醫用口罩、橡膠手套以及酒精濕巾。


    快到的時候,阮籍在懷裏發話,“小先生,就在附近……不是這棟樓……我記得是個平房!”


    轉來轉去,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我們才峰回路轉地發現一條不起眼的小胡同,正要往裏麵走。


    路口有個大媽趕緊攔住我們說:“小夥子,別走這兒!裏麵有一個麻風女,小心染上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一聽,這是找對了,便問道:“阿姨,那個女孩多大呀?”


    “估摸著16、7吧,前幾年病倒了,一直躺在家裏頭,挺可憐的!不過,她的樣子可嚇人了,身上還不停流膿,那惡心的味道整條巷子都能聞見,你們千萬不要從這兒走。”


    “阿姨,我是大夫。”


    “啊,大夫?”她上下打量我,“是她家請來的嗎?”


    “是的!”


    “哦,那你們小心點,千萬要小心,一旦被麻風女渡了麻風就沒命了。”大媽歎息著搖搖頭,走了。


    吳八一問我啥叫作“渡了麻風”,我解釋道:“這是迷信,過去認為得了麻風病的女子故意找男人大威天龍,麻風病就傳到男人身上,女子自己就好了!麻風病是一種傳染病,皮膚會嚴重潰爛,不過基本已經被控製得完全消失了,‘渡麻風’這種謠言多半和那種場所有關……”


    “啥場所?”


    “以前的風月場所唄!那裏的女孩到最後往往渾身爛病,非常悲慘,去逛窯子的男人個個是真的勇士。我就看過一篇文章講一位教師忍不住逛了一回,然後生了爛瘡,偷偷買江湖郎中的藥,可越治越嚴重,最後活活治死了!舊時窯子裏的女孩命如草芥,一旦接不了客就會扔到郊外,再換一批新人。外人看來這些女孩好像永遠不需要治病一樣,而從這兒離開的客人卻一個個染了病,於是乎就有了‘渡麻風’這樣的謠言!”


    吳八一不由感慨道:“太慘了,管不住下半身就是這種下場……”


    我對此也頗為感歎,像這種杏病,傳染途徑其實非常單一,按理說是比較容易防範的,可是它居然能奇跡般地長存在人類社會,部分人類的自控力到底有多差勁,可見一斑。


    我倆戴上口罩往巷子裏麵走,我之前已經打開了望氣眼,確實看見這兒有一股詭異的陰氣縈繞——某個房間裏麵,一個虛弱的人形躺著一動不動,雖然氣息跟鬼差不多,但是心肺之間仍有一絲絲活氣,證明這還是個活人。


    隔著牆看見,我便不由皺緊眉頭,想不到這個女孩真的還活著,不可思議!


    阮籍說:“對,就是這間屋子,直接進去就行了。”


    我驚訝地問:“啥意思?她家沒有人嗎?”


    “我上次來就沒看見有人。”


    我和吳八一交換一下眼神,看得出來,吳八一挺害怕的,神色緊張。


    我說:“小胖,你要實在害怕,就在外麵等我。”


    “不不不。”吳八一逞強道,“我這個助理當然得不離左右。”


    我笑道:“放心,病毒是可防可控的,一點也不可怕,況且她這個到底是不是還不一定呢!”


    我看見周圍的幾戶人家居然已經搬空了,門窗大敞,透著一股像廢墟般的不祥氣氛。


    我們來到了女孩住的那間屋子門前,看見一扇破舊木門用鐵鉤草草地從外麵掛住,我戴上手套,伸手撥開,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裏麵更是陰森黯淡,如同暗無天日的地窖,隔著口罩都能聞到一股黴味、汗味和糞臭味長期融合發酵的濃鬱臭味。


    吳八一戰戰兢兢地跟在我後麵,我邁進門內,踩到一些軟綿綿的東西,原來是厚厚的塵土和頭發,裏麵還裹著一些幹癟的蟑螂屍體。


    我心裏一沉,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裏的衛生條件如此惡劣,別說絕症,就是得了感冒躺在裏麵也好不了!


    周圍胡亂堆積著一些破舊家具,把窗戶全部遮住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燈繩一拉,頭頂上昏暗的白熾燈閃了幾下,照見屋子角落裏縮著一個淒涼悲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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