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電


    “滴答,滴答,滴答。”


    空蕩的房間裏,時鍾行走的聲音,是唯一的永恒。當指針指向十二點,我熄滅了最後一支煙。串串大可,這條三年前撿到的狗,在迷蒙的煙霧中努力睜開雙眼,終於獲得了一絲喘息的空間。


    出於對大可健康的考慮,我擱置了今日戕害自己身體的計劃,將它從腳邊抱起,安撫著它那與我一樣衰弱的神經。


    有人說,狗能讓人的情緒鎮定,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睡意來襲的確實很突然。當我再次驚醒,需要麵對的,是一場計劃以外的重逢。


    “在你眼中我是誰,你想我代替誰……”


    熟悉的音樂,卻因為太久沒有造訪我的耳朵,在半夢半醒間有了某種素昧平生的錯覺。


    8月27日,1時32分。


    暌違五年的專屬鈴聲響起,我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聽見它,但命運總是不按照人們以為的劇本上演。


    顫抖的指尖上劃幾次,卻總是戳不中屏幕中央小小的圖標。我有理由相信隻是空調的溫度太涼,讓自己失去了控製身體的能力,而不是因為其他。


    電話終於接通,熟悉的呼吸聲,讓聲音更在了喉嚨,“喂”字還沒說出口,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情緒偽裝,就被琳琳急切的聲音打斷:“阿誌應該回國了,你去幫我看看他,好嗎?”


    迷亂的心思瞬間被驅散,那本不該是屬於我的情緒,就像她的牽掛,也永遠不會屬於我。


    “好。”掛掉電話的這一刻,我很慶幸,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差錯,冰箱裏應該還有剩下幾瓶啤酒。


    有些渴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長,永遠無法被填滿,隻有酒才能夠緩解這種感受。這一夜與過往並沒有什麽不同,我最忠誠的朋友依然陪著我,在天台上做著永遠不能醒來的夢。當然,最忠誠的朋友,說的並不是大可。


    其實就算沒有她的請求,今天我也會和阿誌見麵,因為8月27日,是馨兒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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