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知府衙門,當苗若拿著令牌出現在程方立麵前說要帶走南宮若水的時候,程府所有人都很是吃驚。


    雖然程方立很想問一問南宮若水到底做了什麽,奈何苗若根本就不說。


    無奈,他隻得派手下的兩人跟著去了解情況,畢竟身為知府不得擅離府衙。


    而城主府,也並不安靜,當苗若出現在孔知謙麵前,說要帶著他們一起去青山鎮麵見謹親王的時候,孔知謙隻覺得這次是真的出事了。


    看著被關了好幾天的妻子,他此時恨不得一刀殺了她,說不定就因為她對那個小賤人的縱容,就會毀掉他數年的努力。


    孔知謙雖然特別的不想去,卻無法違抗,隻因為苗若那全身散發著生者勿進的氣息,以及那句“違令者,殺無赦”的冰冷語調,讓他根本就不敢去嚐試違抗的後果。


    於是,當孔知謙在馬車上看到憔悴的不成樣子的南宮若水的時候,恨不得上去踢死那個小賤人,平時在府內一副高傲的樣子,總是那麽高高在上,實際上和那個女人一樣,表裏不一,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他同樣也能給她們應得的榮譽,卻算計著要奪走他的城主之位,簡直就是做夢。


    孔夫人一看到南宮若水,頓時眼淚就湧了出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若水,你這是怎麽了?啊?怎麽憔悴成這樣了?”


    南宮若水那失神的眸子似乎漸漸有了焦距,當看清楚了麵前的人,好半晌,才終於是撲進她的懷裏痛哭失聲。


    “姑母,求求姑母,救救若水,程家的人居然把若水關進了鬼宅子,若水好怕。”


    孔夫人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出,這可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如同女兒般的千金小姐,嫁到程府也並沒有辱沒他們的知府衙門,沒想到居然被如此的對待,先不說那個大公子玷汙了自己侄女的身子,居然成親當晚就離家出走,扔下自己侄女近一年,這讓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居然還敢做出這種事情。


    “他們居然敢這麽做,簡直就是踐踏我們南宮世家,當真是可恨。”孔夫人氣得臉色都青了,抱著侄女,全身不住的顫抖。


    南宮若水這麽多天的委屈,終於是找到了發泄的對象,幾乎都哭成了淚人兒。


    在外麵騎馬的苗若被那陣魔音穿腦,著實是厭煩的很,從外麵掀開車簾,兩股真氣從指尖發出,下一刻耳邊就安靜了不少。


    南宮若水正放肆的疏解這心中的苦悶,可是下一瞬間就發現居然發不出任何聲音,頓時不住的開開合合想要說什麽。


    “再敢發出聲音,就把你們綁起來,拖著走。”苗若冷冷的說道。


    原本還在比劃個不停的南宮若水頓時就閉了嘴,看著那微微飄動的車簾,嚇得臉色煞白。


    而孔夫人也是半個字都不敢說了。


    能聽到的隻有那馬蹄的踏踏聲,以及車咕嚕的吱悠聲,這讓苗若超級滿意,果然他還是不喜歡雜亂的吵鬧聲。


    初八黃昏,君媱一家人從楊莊回來,還沒有坐下,那邊林氏就氣喘籲籲的來了。


    “媱兒,你快去看看吧,老宅都亂了套了。”


    君媱此時剛歇上不到兩分鍾,茶都沒有泡好。


    “二伯娘,怎麽了?”


    “你大伯一家回來了,正哭求你爺奶呢。”


    君正民夫婦一聽,也是愣了好半晌。


    “啥?大房回來了?”楊氏看看同樣震驚的丈夫,他們不是都被趕走了麽,咋又回來了。


    “是啊,說是想重新回來,爹娘都為難的很。”


    君媱輕歎一口氣,看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理也理不完啊。


    站起身,叮囑兩個孩子在家好好休息,她則是帶著兩個丫頭去了老宅。


    老宅裏,今晚也是很熱鬧,雖然沒有外人。


    君正國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地,看著坐在炕上一臉為難的君老爺子道:“爹,兒子知錯了,您就原諒我們吧。”


    “是啊,爹娘,您就原諒我們一家吧,咋說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啊,就算媳婦以前再不好,可柳姐兒畢竟也是你們的親孫女啊,這一年,柳姐兒跟著我們可是吃了那麽多苦,這做娘的,看著心裏……”錢氏一臉的懊悔。


    君柳則是跪在錢氏身邊,低著頭不說話,那眼底經過這些時日的貧苦折磨,卻不見悔意,反而更加的野心勃勃。


    老爺子何嚐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被趕出家門啊,如果不是他們做的太絕的話。


    現在,看到那一家子破衣爛衫的狼狽模樣,他心裏也特別的不是滋味,隻是如今這個家已經不是他當家了。


    老太太不說話,眼觀鼻鼻觀心,手裏的針線飛快,沒有停頓。


    “爹,娘,你們就真的不肯原諒兒子嗎?”見兩位老人不說話,君正國心裏特別的不安。


    這一年,他們過的簡直就是乞丐的日子。


    原本被君家趕出去,他們還想著去妻子娘家住著,而錢老爺子和錢老夫人雖然因為心疼閨女,讓他們住在了鎮上的家裏,但是也因為錢氏一向囂張慣了,和兄弟媳婦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時候都動起手來了。


    君柳更是個不安分的,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門,去街上想要遇到所謂的真命天子,奈何真命沒遇到,卻遇上了流氓,雖然最後被人給救下了,卻終究是破了身,等他們一家找到罪魁禍首,人家卻不認賬了,說是殘花敗柳還想如他們家門,就算是做個奴才,都嫌丟人。


    如此鬧騰的,終於還是讓錢家的兩個老人厭煩了,給他們在外麵隨便找了一個舊屋子,就讓他們搬了出去。隻是君正國一輩子隻會種地,而鎮上的人田地稀薄,別說是沒地,就算是有,依著這兩人的懶骨頭,估計最後也是荒。


    長久下來,一家人過得是衣不果體,食不果腹。


    君正國不管去那裏最工,最後都會因為手腳笨拙,行為懶散被辭工,而錢氏也經常會娘家搬米搬糧,終究是最後一次被兄弟被棒打出門。


    就在一家人差不多快要餓死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讓他們超級震驚的消息,老君家居然出了一個王妃,這讓一家人看到了希望,於是夫妻倆商量了好幾個晚上,終究是懷揣著一份希望,舉家回來了。


    兒子因為在城裏酒樓做工,兒媳和大孫子都搬了過去,雖然他們一家也曾經想要去投奔兒子,奈何不知道什麽原因,找了好久都沒有半點消息。


    等君媱進來,就看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大房一家人,那身上的衣裳,別提有多破舊了,有的貼著補丁,那針腳都足以塞進一根拇指,有的破洞幹脆就沒有補。


    “媱兒來了,趕緊上炕坐。”君老太太看到君媱,這才放下針線活計,招呼她上炕。


    錢氏見到這一幕,可是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


    在她心裏君老太太是厭惡死了君媱,誰能想到如今兩人也能笑著說話,看關係還特別的好。


    “爺奶,你們吃了沒?”君媱好似沒有看到大房一家,妥協上炕,笑著問道。


    “還沒呢,你今兒去你外公家,他身子骨還好?”老爺子笑嗬嗬的問道。


    “嗯,好著呢,外公還說等有空就來找爺喝酒。”


    “好,我等著楊老弟。”


    君媱瞥見君老太太手裏的紅色不了,上麵是魚戲蓮葉間的繡樣。


    “奶的繡活真好,給小寶做的吧?”


    君老太太聽到外孫的名字,不禁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平順了許多。


    “可不是,你姑現在也沒空,聽說鋪子生意很好,他們還想在鎮子北邊再開一家鋪子,整天忙的也沒空給小寶忙活,我就給他做個兜兒。”


    君孝賢在一邊嘻嘻笑道:“四姐,奶還給我做了兩件衣裳呢,娘都說趕不上奶的繡活好。”


    林氏此時氣息已經平順,看著兒子那清秀的小臉,不禁掩唇笑道:“你這孩子,這是嫌棄你娘了啊。”


    老太太看著日漸成熟的小孫兒,鋪平了肚兜順了順道:“賢哥兒明年就要去考試了,到時候奶再給你做兩件,出門咱們也要穿的好,別讓人笑話了,到時可要給奶考個秀才回來。”


    “放心吧奶,孫子絕對不會讓爺奶失望的。”


    “那就好,那就好,別像你爺,咱們考了秀才,還要考進士,你姑成親時,奶沒有給你姑添箱,那些錢都留給你去城裏讀書,可別苦了我的小孫兒。”


    老爺子在一邊,臉色不禁泛紅。


    “你這婆子,瞎說什麽呢。”


    君老太太看著君媱,歎口氣道:“你爺不愛聽了。”


    一屋子的人不禁哈哈大笑起來,老爺子表麵看著氣得差點拔掉了胡子,但是嘴角的笑容卻是遮也遮不住。


    “奶,給你的布料,你也做幾件衣裳穿穿,這以後賢哥兒要是考上了官老爺,你還這樣穿啊?”君媱笑道。


    老太太小聲道:“做了,都在衣箱裏放著呢,就等著賢哥兒明年能不能高中了,到時候再穿。”


    “也不用舍不得,你孫女可是綢緞莊子的老板,每年給你兩匹,你也穿不完啊。”


    “話是沒錯,你去年給的都沒有穿完,今年給的還送了你姑一匹,我看著頂好,就裁開了,給你姑家婆婆,還有你二伯娘的娘家送去了,奶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舊衣裳也穿不完,也不是大閨女了,還穿啥那麽好的料子。”


    “娘,話咋能這麽說呢,你可是君家的老太太,穿的好點,咱們做兒女的身上也有麵子啊,出門人家看見,哎喲,瞧瞧,這不是君家老太太麽,瞧那衣裳料子,人家兒子也是個孝順的,你說呢,是不這個理?”林氏在一邊學的有模有樣。


    君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抬手點著林氏道:“你這個婆娘,就你會說。”


    林氏湊到君媱耳邊小聲道:“你奶心裏美著呢。”


    之後,君媱好似突然發現了君正國一家,挑眉淡淡道:“大伯這是來串門子?”


    “那個,我……”


    “就算是串門子也不能這給時間,我爺奶都還沒有吃飯呢,話說大伯一家吃飯真早啊,還是說來我爺奶家蹭飯?”


    “不,不是,那個……”


    隻是君媱如何會讓他們說出口。


    “爺,現在我可是君家的家主,您老人家可不能私自決定啊,這要是來蹭頓飯,我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但是,這要是覺得外麵的日子過不下去,想要求您讓他們回來,我可是不會同意的。”


    “媱兒,你爺還沒答應呢。”君老太太道。


    “還沒答應?”君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就是有想法了。”


    “媱兒啊,當初都是大伯娘不好,可是現在俺一家也想著好好孝順爹娘,你總不能……”錢氏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害怕君媱,可是如今老君家這麽風光,她不想錯過。


    “爺,你想給他們一次機會嗎?”君媱看著君老爺子問道。


    “哎——”老爺子沒說話,隻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君媱心裏大約是明白了,畢竟誰骨肉至親啊。


    “這機會,有的人可以給,有的人是絕對不能給的。”君媱冷聲道:“爺,還是你真的相信他們改過了?”


    “媱兒,是真的,是真的。”錢氏用力的點頭。


    君媱淡淡的瞥了秋菊一眼,秋菊點點頭,上前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放肆,我們家王妃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君媱把玩著茶杯,看著映襯著雪白瓷麵而更加白皙的手指,笑道:“既然你們說改過了,那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大房一家聽了,麵上頓時一喜,雖然自己剛才被打了一個巴掌,但是想到也許能過上好日子,他們也甘願了。


    “爺奶,從今兒起,你們就淨身出戶,跟著大伯一家去過吧,隻要他們能孝順你們一年,我就同意讓他們回來,認祖歸宗。”


    “啥?你說啥?淨身出戶?”錢氏高亢的嗓音,就在屋裏炸開,那表情別提多震驚了。


    兩個老不死的淨身出戶,還要讓他們養著,並且還是一年?開什麽狗屁玩笑,他們要是有錢,還回來跪這麽長時間?


    “四姐,你這就是要為難我們就是了。”許久不說話的君柳抬頭妒恨的看著君媱。


    君媱不為所動,看著君老爺子道:“爺,有些人是一輩子都不會改過的,如果今兒是二伯娘,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所以,機會,我給過了,但是他們卻不要。”


    看著兒子那滿臉不加掩飾的嫌棄,老爺子許久沒有說話,臉色極其灰暗。


    終究是他對兒子期望太深了。


    “禍害完了錢家,如今見老君家越來越好,他們又要起幺蛾子。”君媱冷冷說道,“豈知道,我不會給他們機會的,若是再敢做什麽見不得人的醃臢事,你們就準備吃一輩子的牢飯吧。”


    說完,她對旁邊的兩個丫頭道:“送客。”


    “是,王妃!”


    隻是,還沒等她們上前動手,君柳就從地上站起來,憤怒的看著君媱,指著她厲聲吼道:“君媱,你算個什麽東西,張嘴閉嘴就我們如何不好,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不也是被老君家趕出去賤種麽,現在不過就是得了點好處就在這裏指手畫腳,還不讓我們回來?爺奶還沒有說什麽呢,我呸,見到你這幅賤人樣子我就惡心,還家主,就你也配,人家王爺不知道被你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王妃?一個賤人都能做得成王妃,真好笑。”


    君媱似乎被堵住了耳朵,沒有聽到一般,但是除了她,滿屋子的人都嚇得臉色煞白,並不是看向君柳,而是看著站在裏間門口的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


    君柳似乎是察覺到了外麵有人,扭頭看過去,頓時就傻了眼。


    真好看的男人啊,天底下怎麽有如此好看的人。


    五官俊美,黑衣霸氣,隻是那雙絕美的鳳眸,卻如覆寒冰。


    “王爺……”君老爺子被他的怒氣嚇了一跳,趕忙跳下炕,跪在地上。


    “老爺子請起,不用多禮!”寧月謹淡淡說道。


    “謝,謝王爺。”君平橋站起身,看著他依舊麵無表情的盯著君柳,心裏不禁一顫。


    果然,當聽到他接下來的話,就直接印證了他的驚恐。


    “千龍,把她舌頭割了,將他們三人送去縣衙,辱罵當朝王妃,許昌運知道該怎麽做。”


    “是,主子。”


    千龍上前,提起君柳就往外走,而後麵也有兩個青衫男子一人一個拎著大房兩人就出去了。


    君媱放下茶杯,回頭看著寧月謹柔和淺笑:“你怎麽來了?”


    “家裏做好了晚膳,來接你回家。”


    “好!”君媱點點頭,然後對驚魂未定的眾人道:“爺奶,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哎,好,回去吧。”


    等君家把兩人送走,君孝賢才長舒了一口氣。


    “呼,姐夫真嚇人,剛才差點沒憋死我。”


    老爺子則是看著遠處漸漸沉下去的夕陽,許久之後才背著手走回了屋。


    林氏攙扶著老太太小聲道:“娘,別難受,也是柳姐兒那丫頭太不懂事了。”


    “這哪裏是不懂事?分明就是歹毒的很。”老太太氣呼呼的說道:“媱兒那丫頭看著好像多沒心,其實是個好的,你當老婆子是眼瞎的啊,錢氏那個賊婆娘和老婆子我耍心眼,真是不知死活。”


    她當初拿捏媳婦的時候,可是比這個錢氏高明多了,如今不過就是在外麵過不下去了,看著老君家好了,就想著回來搜刮好處,哪裏有那麽便宜的事。


    她可是聽說了,那個柳姐兒被人破了身,錢氏還時不時的會娘家偷吃的,就這種人要是讓他們回來,老君家才算是徹底完了呢,別到時候連累了她的閨女,更連累了自己孫兒考科舉。


    “娘您不擔心啊?”


    “有啥好擔心的,讓他們回來,萬一因為他們不孝父母,以後阻了賢哥兒當官,那才叫擔心呢。”


    林氏一聽,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看老爺子的樣子,心裏大概還是很不好受的吧。


    想到這裏,林氏不禁在心裏差點罵翻了大房家的,沒事回來找一家人的晦氣,真是個臭狗屎,專門壞人家鍋裏的好餃子。


    回到家,君媱當然不會說君柳兒被割了舌頭,隻是說他們公然辱罵寧月謹,被關了起來,君正民夫婦這才放了心。


    初十這天上午,寧月謹正陪著兒子讀書,就看到苗若已經回來。


    “無憂先自己練字,爹有事要處理。”


    “好!”


    寧月謹出去,之後喊了君媱,君正民夫婦,上了馬車直奔青山鎮衙門。


    車上,君媱問道:“帶來了?”


    “嗯!”


    “那行凶之人呢?”


    “冰晨已經帶回來了。”


    聽到他的話,君媱才笑著點頭。


    “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她染上厲色的美眸,寧月謹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薄唇在她耳畔低喃,帶來一股溫熱的氣息。


    “娘子盡管放開了手腳,一切為夫的給你擔著。”


    君媱紅著臉看著那近在咫尺的俊顏,不禁捧著他的臉,紅唇嘟起,用力的在他唇畔親了一口,“如此就多謝夫君了。”


    寧月謹絕美的鳳眸染上一抹灼熱,然後下一刻就圈住她的腰身,手掌拖住她的後腦,壓了上去。


    “不夠,媱兒!”


    君媱被他熱切的吻,差點沒抽光了空氣而暈過去,許久之後等他抬起頭,俊顏埋在她頸項大口的喘息。


    “若不是時間不夠,若不是還有顧慮和太多的事情,我想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然後帶你看遍天啟名山大川。”


    “沒關係,朝事重要,我又不是不等你。”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寧月謹這才笑著點頭。


    青山鎮縣衙,許昌運早就已經傾巢出動,候在縣衙門前。


    而旁邊,也有不少看熱鬧的人,見大冷天的,縣太爺不在府裏舒坦,站在門口,都明白,必定是要等一位大人物,而眾人也都很好奇。


    當那輛黑色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的時候,許昌運急忙跪倒在地,而在他身後的眾衙役也跟著跪下,旁邊看熱鬧的人見縣老爺都跪了,也紛紛跪倒在地。


    “卑職叩見王爺,王妃娘娘。”


    “唰——”在場的人都倒抽冷氣,一片嘩然。


    原來啊,怪不得如此,居然是王爺和王妃娘娘來了,這得跪,必須跪。


    寧月謹扶著君媱下了馬車,走上前道:“起來吧,人呢。”


    許昌運忙站起身,恭請兩人進入縣衙。


    “回王爺,都被苗侍衛安排在後院廂房。”


    “帶過來吧。”他撩袍在正廳坐下,而君正民夫婦則是在後堂等著,他們想到要見那些傷害過自己的惡霸,這心裏就發怵。


    “是。”


    許昌運離開了,沒多時,一行四人就被帶到了正廳,看到坐在上座的兩人,忙下跪問安。


    “孔知謙,王妃娘家被燒,族人被打,這件事你可知曉?”


    孔知謙錯愕的抬頭,好半晌似乎才聽明白寧月謹的話,頓時臉色一片煞白。


    想到妻子說過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如今呢,居然為了那個小賤人而做出這等足以被砍頭的滅門之事,居然還說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


    “回王爺,下官不知。”


    寧月謹淡淡挑眉,“不知啊。”


    君媱看著在孔夫人懷裏瑟縮的南宮若水,笑著問道:“既然城主大人不知道,那麽夫人想必是知道的哦?”


    被點到名的孔夫人忙抬頭,用力的搖晃著腦袋,“王妃娘娘,臣婦冤枉,就算是借臣婦天大的膽子,也委實不敢做出這等違逆之事。”


    “可是,那些人卻說是夫人吩咐的,城主府護衛難道還會喊別的人夫人嗎?”


    “不可能,他們根本就不是城主府的人,而是我從街上……”


    旁邊的孔知謙俺叫一聲糟糕,隻是此時想阻止,也已經為時已晚,看到君媱那露出嗜血笑容的表情,孔知謙不知為何,覺得自己今日大限已到。


    “原來是街上的混混啊,孔夫人還真是交際甚廣。”


    “不,不不不,王妃娘娘,剛才是臣婦亂說的,臣婦絕對沒有做出那等事情,還請王爺明鑒。”


    “冰晨,把人帶上來。”


    “是!”


    冰晨離開,沒多時就拎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一把扔到地上。


    寧月謹淡淡問道:“是誰指使你們做的。”


    兩人大概已經被冰晨親自“招待”過了,此時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是城主府的齊管家,他告訴我們說有人得罪了南宮小姐,而城主夫人要為南宮小姐出氣,給了我們每人五十兩銀子,要我們教訓他們一下。”


    因為害怕,兩人幾乎沒有猶豫的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個底掉。


    孔夫人頓時癱坐在地上,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君媱他們會找到這些人,她明明已經警告過他們拿著銀子消失的,這完全就出乎了她的預料。


    “好一個不知道!”寧月謹輕笑。


    孔知謙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他心裏很不安,想要救妻子,隻因為她手握著自己的把柄,可是寧月謹是誰啊,當今皇上的親弟弟,那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為妻子開脫啊。


    “王爺,下官是真的不知道,也許這兩人是栽贓陷害也說不定。”


    “栽贓?陷害?你可是堂堂城主,他們隻是混混,為何會栽贓給她們?若是他們真的什麽都沒做,這不是自找死路麽?”君媱笑道。


    “這……”


    “城主大人,其實在前幾日路過洛水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這位夫人和南宮小姐有問題,卻是不知道,他們居然敢動本王妃的家人,若是城主大人還給予為他們開脫的話,本王妃會覺得你也參與了其中,你說呢?”


    “王妃娘娘,下官,確實不知。”


    君媱卻並不在乎,“你知不知道,沒有關係,本王妃知道就好。”


    “你到底想怎樣?曾經我那般真心對你,如今你毀我一生,還想如何?”南宮若水終於是承受不住,失聲痛哭。


    君媱默,為何在她身邊的人要麽很好,要麽就不要臉到天地動容?這也太極端了吧。


    “哎……”君媱懶懶的坐在軟榻上,撐著下巴,輕聲道:“我想如何?不過就是你毀我父親一條腿,我廢你兩條而已,你斷我叔伯兄弟一隻胳膊,我斷你兩隻,很簡單麽。”


    之後抬手揮了揮,天璿走出來,手握一柄短刃,隨著兩聲淒厲的慘呼,孔夫人和南宮若水,全部都匍匐在地,將縣衙正堂給汙的血氣彌漫。


    “秋菊冬梅,髒了許大人的宅子,一會給清掃幹淨了。”


    “是,王妃。”


    南宮若水全身痛苦的,哀嚎著沒幾下就暈過去了,而孔夫人也不輕鬆,感受著雙腿已經無法行走,胳膊也疼入骨髓,氣得兩眼一翻也厥了過去。


    隻是,事情並沒有完。


    “孔知謙,你暗殺前任城主,謀奪南宮家財產,今日剝去城主之職,收監候審。”然後看著站在門前的兩名衙役道:“今日你們將他押回去,告訴程大人,城主府財產充公,留作修建水渠之用。”


    “是!”


    兩名洛水城衙役上前,提起已經驚恐無比的孔知謙,走了出去,而南宮若水等人也被青山鎮的衙役給相繼抬了出去。


    孔宇嶠失魂落魄的跟在衙役身後走了,自始至終都沒有他說話的份,他就不明白了,怎麽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堂堂城主府大少爺,居然成了無家可歸之人。


    一切似乎很簡單,不過眨眼就結束了。


    但是君媱卻不禁感慨萬千。


    想到曾經第一眼看到南宮若水時,那氣質談吐都讓她印象很不錯,如今居然落得如此地步,是性格使然,還是社會萬象,這讓她不由喟然。


    來到後堂,君正民正和楊氏說著話。


    “媱兒,咋樣啊?”


    “挺好的,不用擔心,已經結束了。”


    “哦,那以後不會有人來找咱們家麻煩了吧?”這才是楊氏最擔心的,一次就讓丈夫受了這麽多的苦,以後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會了,這次是女兒疏忽,看不清人性善變,這次我走之後,會讓梁叔雇傭幾個家丁,就算沒有人找麻煩,至少爹娘出門我也放心。”


    “這樣也行,民哥你說呢?”楊氏問道。


    “挺好的,就這麽辦吧。”


    中午,幾人在福運酒樓用了午飯,下午就坐車回去了。


    晚上,當君媱和君正民夫婦說了,明日就要回江郾城,兩人很是不舍,這才回來住了沒幾天呢,就要走。


    “娘,若是你們想孩子了,就坐馬車過去多住幾天,他下月初就要去邊關,所以還有一些鋪子需要交給我打理,家裏現在也沒多少事情了,梁叔和秦媽媽都能處理好,娘也比以前厲害了很多,我也放心。”


    “啥,去邊關?要打仗了?”君正民問道。


    “是,鄰國犯境,將領叛國,他不得不去。”


    “那會不會有危險啊?多久回來?你們啥時候成親啊?媱兒,你可已經二十一歲了啊,還要讓爹娘繼續幹等著啊?”楊氏一連串的問題,讓君媱一陣頭疼。


    “娘,他這一走,身邊會帶著護衛,而且他功夫也很好,你們就放心吧,終於成親,就等著他從邊關回來,所以你們不用著急,他回來我們就成親。”


    “哦,這樣啊,那娘可得好好準備了。”楊氏一聽,這是有了盼頭,頓時高興的不知該怎麽好。


    之後,他們就聊了一些臨走之前的事,君媱就回了房間。


    寧月謹正坐在床上,斜靠著床柱,看著書冊,見她回來,合上書,坐了起來。


    “怎麽樣?”


    “明天出發吧,無憂也太久沒有讀書了,如今將要跟著你去邊關,我都沒敢和我爹娘說,就怕他們跟著擔心,臨走之前,讓宋先生給他上上課。”


    “放心吧,那小子是個機靈的,不會出事的。”


    “嗯。”


    次日清晨,君媱收拾完東西,就去了前院。


    門口,老爺子一家也來了,見到君媱,上前道:“咋這就走,才沒住幾天。”


    “爺,我還有很多事情,反正以後也會時不時的回來。”


    “嗯,那你在外麵可要多注意,別讓家裏人跟著擔心。”


    “放心吧爺,我都記住了。”


    等兩個孩子從裏麵出來,楊氏是抱著叮囑了好一會,不過礙著寧月謹已經站在車邊好一會,終於是依依不舍的鬆了手。


    “外婆別擔心,巧兒會經常回來看外婆的。”


    “好,還是巧兒心疼外婆。”


    之後,一家人看著他們上了車馬,眼瞅著馬車緩緩離開,楊氏才終於抬手抹了一把眼淚。


    “素蘭,哭啥,等三弟身子好了,你們就去城裏多住一些日子。”林氏上前勸道。


    “嗯!”楊氏隻能點頭,她並不想把寧月謹要去邊關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心裏也擔心,害怕寧月謹萬一出事,她那閨女該咋辦啊。


    一家人是晚上到達錦繡山莊的,吃過晚飯之後,無憂早就不見了蹤影,不用問也知道去找宋清塵了,而巧兒似乎是覺得自己是大姑娘了,最近很少出房間門,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屋子裏跟著杜芊芊學習琴棋書畫。


    清心閣內,寧月謹抱著君媱坐在榻榻米上,看著窗外飛瀑流瀉,水花四濺,飛簷下數盞宮燈,將瀑布映射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過兩日,滄瀾會帶著所有地契過來。”


    “你有多少家鋪子啊?”君媱問道。


    “不清楚,都是他在打理。”


    “你很信任那個小子?”君媱挑眉。


    小子!?


    “他很能幹。”


    君媱默,好吧,是她的問法有問題。


    “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吧,等你回來,我一定給你擺平那個神秘的鹿鳴山莊。”君媱神采飛揚的說道:“話說,你真的不知道鹿鳴山莊是誰建的?”


    “不知!”寧月謹搖頭,“不過我敢肯定,書庫定有答案。”


    “那鹿鳴山莊,從來沒有過莊主嗎?”好奇怪不是?既然那麽出名,為何對裏麵的人卻是知之甚少。


    “有,不過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年了。”


    “誰?”


    “一個曾經富甲天下的海上霸主,不過在他消失之後,他所有的產業也都消失了蹤影,包括家眷。”


    “消失了?”君媱詫異,“沒有人知道是為何?”


    “嗯!”寧月謹點點頭,其實他對於前任莊主並不好奇,甚至對於那鹿鳴山莊也不好奇,好奇的是隻是裏麵的書庫。


    於是,君媱就對那個鹿鳴山莊更加的好奇了,甚至還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會不會是穿越前輩做的好事。


    隻是,現代人哪裏有那麽奇怪的四境八卦,又不是上演玄幻大片。


    迷宮,倒是有。


    她也很喜歡那些智力問題或者拚圖什麽的。


    “讓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拿不定了,話說,到底如何才能成為鹿鳴山莊的主人,聽那鳳朝歌的意思是,現在就你們兩人在競爭。”


    “能進入到那間神秘的書房就能夠能為鹿鳴山莊的主人,據說裏麵埋藏著曆任莊主的全部財產,到底是真是假無人得知。”


    “那書房難不成在地下?”


    “不是,隻是那間書房的牆壁全部都是用精鐵打製,沒有鑰匙進不去。而鑰匙據說是放在莊內的某一處,找到後,就能坐擁天下財富。”說完,就看到懷裏的小女人,那雙眼睛頓時變得鋥亮,讓他不禁縮緊了手臂,他就喜歡看到她這古靈精怪的模樣,可愛的讓他恨不得吞吃入腹。


    “天下財富啊?”君媱感覺口腔唾液分泌的厲害,吞咽下一下口水,仰頭看著那飛瀑流瀉,笑道:“我要了。”


    管他什麽四境八卦,管他什麽牛鬼蛇神,她都要去闖一闖。


    不過……


    “鳳朝歌是如何成為副莊主的?”


    “從入口處,每隔百米會有一副對聯,不過卻隻有上聯,總共七七四十九副,對完之後,你就會成為鹿鳴山莊的副莊主,副莊主可以有很多,莊主卻隻能有一個。山莊可以子嗣繼承,不過據說也要看運氣,那就是找到山莊第一任主人留下的寶藏。”


    “你們寧家就沒想著得到山莊麽?畢竟是寶藏不是?區區一個山莊而已,還會拿不下來?”在古代,最有錢的通常都沒有好下場,最大的敵人就是皇室。


    寧月謹苦笑一聲。


    “前朝最後一個帝王因為荒淫無度,奢侈成性,曾經打過鹿鳴山莊的注意,奈何派兵兩萬,全軍覆沒,自此無一人敢打再去為難。”


    君媱聽了不禁大驚,好厲害。


    ------題外話------


    晚上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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