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居內,君媱手持狼毫,正在書桌後,飛快寫著菜譜。


    一份白菜臘腸卷,一份臘腸燉雞,一份臘腸燜飯,當然燜飯並不算是菜,卻也是口味獨特,君媱覺得食客們定會喜歡的。


    寫完之後,君媱這才拿著食譜和曹掌櫃一起下樓去了廚房。


    因為今天並不是很忙,而現在也也不是飯點,所以陳師傅此時隻是和幾個夥計圍在方桌前,剝著手裏的花生,見君媱進來,手裏還拿著幾張紙,頓時就樂了。


    “君娘子這是又有了新的菜譜啊?”他站起身,笑著問道。


    “是啊,陳師傅,今天我來做給你看看,等你看好了,孫師傅來了之後,你們再一起商定。”現在做好的,都裝起來,給宋清塵送過去,畢竟明天就是自己兒子去授課的日子,怎麽著都要請授業恩師吃頓飯吧。


    陳師傅很是高興,自從君媱來了之後,不隻是他們會的菜色多了不少,酒樓的生意更是日漸鼎盛,而年前京裏廖管家來給君娘子送銀子的時候,就帶來了東家的話,說是以後新菜色均先是在青山鎮酒樓賣上一個月之後,再送到別的分店去。


    他們自然是很高興,這新菜色必定是會吸引食客眼球的,而一個月之後再在其他分店推出,必定是給了他們大賺一些噱頭,就說是去年那鴨血粉絲湯,因為鎮上很多大戶喜歡,之後居然越傳越遠,不少的名流時刻都會從遠處來品嚐一番。


    君媱做的很仔細,手工卻並不慢,這個需要的就是眼力和經驗,畢竟做飯不必別的,火勢不等人。


    隨著三盤新菜色出鍋,陳師傅發現居然還有一道主食,是用臘腸和米飯做的,顏色也很特別。


    “君娘子,這個不能算是菜吧?”


    “嗯,不是,不過很好吃,如果喜歡,陳師傅就給眾人做一碗嚐嚐。”君媱邊說,邊找來一個食盒,然後又做了一份鴨血粉絲湯,放了進去,“曹叔,我帶著無憂去他先生那裏一趟,晚飯之前我會回來的。”


    “哎,行,我讓青雲送你們。”曹如行說著就去招呼青雲了。


    樓上,幾個女子圍在一起吃著點心喝著茶水,巧兒則是和已經收拾好的無憂,還有君孝賢和君柳坐在一起說這話。


    “弟妹啊,你家媱兒可真是有了大出息啊,可是羨慕死大嫂了。”是羨慕,但更多的卻是嫉妒。


    楊氏笑道:“大嫂客氣了,現在是好了,可以前也吃了苦頭不是,這老天爺啊,總不會讓人苦一輩子的。”


    “嗯,可不是,我家柳兒現在可是真的服了她這個四姐了,幹啥啥行,恨不得能跟在她四姐身邊好好學學。”錢氏的笑容很是燦爛,但是落在眾人眼裏,卻不是那個味道。


    “這有什麽好學的,老君家有老爺子哪裏還用學別人的,再說了,我家媱兒平時也很忙,沒啥工夫。”君柳那你孩子是啥性子,她怎麽可能不知道,絕不能留在自己女兒身邊。


    錢氏心裏不喜,“怎麽能呢,老爺子教孫子都還忙不過來呢,哪裏有那閑工夫來教我家柳兒,你看,你們家現在是好起來了,可是也不能不幫著兄弟不是?就算是你們分出來了,這咱們還終究是一家人,要是讓老爺子知道,媱兒居然能幫著妹妹,他會多高興啊。”


    錢氏越說越興奮,而楊氏的眉頭則是越皺越緊。


    “大嫂,這件事以後別再說了,我雖然是她娘,但是她的事情,我是不會拿主意的。”


    她的閨女是個有主見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插手,而對於兩個小外孫,她其實是想著幫她帶著的,免得她辛苦,卻也被女兒拒絕了,直說他們的思想不能傳達給自己的孫子,她並不想把子女留在這村裏過日子。


    楊氏心裏其實是有點難過的,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和自己並不是多麽的親近,但是後來在君媱的一句話下,徹底的悟了過來。


    “你是要看著以後我的子女像你們那樣過活嗎?讓無憂娶個歪心腸的夫人,讓巧兒嫁給一個沒主見被婆婆拿捏的丈夫?”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女兒的心裏,會是這樣的人。


    後來,楊氏就偷偷把女兒的話說給了丈夫聽,這也就是有了前麵,君正民第一次和老太太嗆聲的那一幕。


    錢氏聽了,那尖細的三角眼卻是吊了起來,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哎喲,弟妹啊,你咋能這樣呢,這子女的事情,你不做主,難不成還讓他們自己做主不成?這還不反了天了?”


    “大嫂……”楊氏聲音頓時就帶著怒氣,“我家媱兒的還壞,我這個做娘的心裏清楚,還容不得外人在我麵前說我女兒的不是。”


    錢氏被嚇了一跳,看到楊氏那帶著怒氣的臉,心裏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但是麵上卻是一副賠禮道歉的誠懇表情,“弟妹,幹嘛生氣呀,我這不是也站在你那邊替你著想麽,媱兒畢竟是個姑娘家,這以後早晚不是要嫁人,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要是能嫁個好人家,倒是都好了,可要是人家覺得媱兒帶著兩個孩子,不樂意的話,可咋辦?說的好聽點,就算是樂意了吧,說不定也是看著媱兒有身家啊,弟妹,這個你可要給她看好啦。”


    “你還真喜歡操心我的事情啊,我是你祖宗還是你閨女,讓你這麽上心?”閑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錢氏這臉色一黑,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非要破口大罵不可,這賤蹄子是誰家的祖宗啊,也不怕天打雷劈。


    “哎喲,這孩子咋說話呢,大伯娘這不也是為了你好麽。”錢氏壓著怒氣笑道。


    “那還真是感謝你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打我家的注意為好,否則我不能保證做不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她冷眼看著錢氏,“比如,整垮你娘家的店鋪,讓你在君家徹底抬不起頭來。”


    她不就是仗著自己娘家有倆錢麽,就覺得在眾多妯娌裏麵屬她最高貴,恨不得將其他三房都踩在腳下。


    錢氏的臉色當場就變了,那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就算是她是個啥也不懂的村婦,在看到福運酒樓的時候,心裏也有了數,就算是她娘家店鋪在好上一百倍,也趕不上人家啊,不過是個酒樓的東家而已,就讓縣太爺的公子都那麽高看,這要是君媱萬一動個啥心思,她娘家豈能扛得住,這要是娘家人知道家裏是因為她被整垮的,還不得剝了他的皮啊。


    “四姐,你別生氣,娘都是為了我,如果你……”君柳的眼裏又是凝著淚花,看上去好似被君媱欺負的多慘似的。


    “君柳,其實你心裏裝著什麽心思,半點都瞞不過我,嫉妒什麽的隨便你,說句不客氣的話,你越嫉妒,四姐我這心裏越高興。有時候我還在想,你總是在心裏把我千刀萬剮,還不如直接動手來的痛快,因為……”說著,君媱勾唇一笑美眸都微微彎了起來,看著君柳那臉色大變的表情,緩緩道:“隻有你先動手了,我收拾起來,才名正言順,你們說,是吧?”


    在場的不隻是錢氏母女,就連林氏和君孝賢都吃了一驚,因為他們幾乎都忘記了,君媱是個狠角色,去年的某個時候,他們不就是在她手裏,吃了不少苦頭麽。


    “獅子終究是獅子,即使睡著了,那力量還是足以把你們撕得粉碎,所以,別試圖來挑戰我的耐心,等我的耐性一旦用光,到時候你們有多倒黴,就得看我的善心還剩下多少了。”


    說完,扭頭對兩個孩子說道:“無憂巧兒,走了,咱們今天去拜見先生。”


    “哦!”兩個孩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君媱身邊,然後跟著她轉身就走了。


    屋裏,林氏最先回過神,她拿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裏嚼著,又酥又香,真是很好吃,想著以前君媱給賢哥兒帶回去的點心,都被老太太搜刮幹淨,拿回去給她閨女吃了,這心裏就一陣犯惡心。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啥,抬頭看著慘白著臉的大房母女,似乎是明白了啥。


    定是聽到來鎮上,想要從媱兒身上搜刮點啥吧,否則他們幹嘛非要死皮賴臉的跟著君媱過來,村裏又不是沒有牛車,隨便花十幾個銅板,不就來了。


    “素蘭,嚐嚐這個,真好吃,你說人家是咋做的?”林氏遞給楊氏一塊酥糕,讚不絕口。


    “可不是,媱兒也買了幾回,我就喜歡這味道,鮮甜酥軟。”說著就招呼站在她後邊的劉嬸道:“春苗,再添上水。”


    “哎,夫人,不用重新換葉子嗎?”


    “不用,咱們也不是啥貴賤人,涼水都喝的不少,這有點味就挺好的,要不太苦。”楊氏搖頭說道。


    錢氏此時隻覺得特別的丟臉,而且還是當著兩個妯娌的麵,更過分的是,他們居然都不知道安慰她一下,還在一邊又是吃又是喝的,直把錢氏給其的差點吐血。


    “哎喲,我這心口撲騰的厲害,不行了,我得睡會。”許是為了讓人注意到她,錢氏突然彎腰捂著心口哀嚎,這也讓被君媱嚇到的君柳回過了神,忙上前去攙扶錢氏。


    “娘,您咋啦?沒事吧?你說這平時心口就時不時的疼,受不得氣,這要是出個啥事可咋辦啊。”君柳邊說,邊攙扶著錢氏往床邊走,可是還沒等走到,卻被楊氏的話,給氣得臉色由白轉紅。


    “大嫂,那床是兩個孩子的,你還是等會吧,我讓人去旁邊客棧給你開間屋子。”


    母女倆這身子都僵了,她的意思是嫌她們髒啊。


    但是楊氏還真不是這個意思,隻因為自己家閨女那被褥表子都是七八天一拆洗,孩子的更是三五天就要洗一次,楊氏好幾次都說君媱這是給自己找活計做,這幾天的功夫哪裏能有什麽髒東西,但是她卻說真正的髒東西都是眼睛看不到的。楊氏就不明白,這眼睛看不到的,能是啥髒東西,對於君媱嘴裏的啥細菌,啥蟎蟲的,她壓根就半點不懂,卻是知道了,兩個小家夥睡覺的被褥啥的,絕對不能給別人用。


    錢氏這邊氣得全身都顫抖個不停,如果不是因為晚上還要用她家的馬車回去,她早和楊素蘭翻臉了。


    “三嬸,不用了吧,反正就是躺一會,再開一間房,多浪費銀子啊。”君柳說道,她也想躺一躺,那細滑的褥子和棉被,定是極舒服的。


    “也是。”楊氏點點頭,對劉山道:“劉山,你帶著他們去後院房裏休息一會吧,問問曹掌櫃,給個閑置的房間。”


    “是,夫人!”劉山躬身應道,然後對錢氏母女道:“兩位,請跟我來。”


    錢氏怎麽可能跟他去,隻見她臉不紅心不跳的用力喘息了一陣,才緩緩直起腰,“虛弱”一笑道:“也沒多大事,就不用過去了,畢竟今天是上元節,還是咱們妯娌幾個湊在一起嘮嗑吧。”


    楊氏和林氏兩人看了一眼,都是了然於胸,遂不再理會她,妯娌倆邊吃邊小聲說這話。


    那邊,君孝賢看著臉色一片鐵青的君正民,偷偷衝著錢氏白了一眼,就低聲道:“三叔別和大伯娘計較,她就是那個樣子,奶整天說她又懶又饞,還會耍潑皮。”


    “賢哥兒別擔心,三叔不會和她計較的。”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對於錢氏,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以後隻能一家人都離她遠遠的。


    清塵書肆,依舊是安靜的很,有時候君媱會懷疑,這家書肆真的有客人上門麽?


    今天,踏進書肆,沒有在旁邊的書桌上見到宋清塵,隻有那位白發老翁坐在櫃台後麵。


    “老丈,宋先生可在?”


    聽到聲音,半眯著眼睛的魏江抬頭看到君媱,點點頭:“在!”


    說完,幹枯的手指,指了指書肆南邊的一扇門。


    君媱謝過他,提著食盒領著兩個孩子走過去,輕輕的敲了敲門,沒一會就聽到了腳步聲,當那扇門打開,君媱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一陣目瞪口呆。


    她以為裏麵是屋子,誰想到居然別有洞天,隻見入目的是小橋流水,假山環廊,麵積並不大,也就隻有二百平左右吧,卻收拾的極其精致,足以稱為一座袖珍的梅花山莊,不過裏麵的不是梅花,而是各色的蘭花,馥鬱清香,美不勝收。


    君媱特別納悶,這個冬季怎麽會有蘭花,但是裏麵的溫度和頭頂那半透明的罩子就讓她明白了,這是一琉璃做棚頂,前麵是書肆,後麵是起居室,中間連接著的是花園。


    “好地方,宋先生,您這裏稱為仙境,也不為過吧?”君媱是真心的讚美。


    而身邊的巧兒已經掙脫開君媱的手,跑到一邊的泉水邊,那裏麵有十幾條色彩明麗的錦鯉,紅色的黃色的斑斕花紋的,煞是好看。


    而且裏麵還種植著幾朵蓮花,此時並沒有開花,荷葉卻鋪了這二十平米見方的池子一半的水麵。


    “君娘子過獎了,隻是一些小景致而已,進來吧。”宋清塵把他們讓進來,然後重新關上門,畢竟外麵雖然有炭爐,冷氣卻依舊充足,稍微竄進來,他的一室蘭花,就要麵臨著死亡。


    兩人在假山旁邊的一處石桌前坐下,君媱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對他說道:“宋先生,這是我做的幾樣菜,今天也是上元節,特拿來讓你喝上幾杯。”


    “哦?”宋清塵挑眉,“前段時間聽說福運酒樓上了新菜色,宋某去吃過一次,果然是好味道,就是不知君娘子的如何,宋某定是要好好的品嚐一番。”


    君媱掩唇輕笑,“那就保證錯不了,酒樓的菜也就是這裏的,隻不過那是廚房師傅做的,這裏是我做的而已,絕對不比他們差。”


    宋清塵這下子是更有興趣了,可是也沒急著打開食盒,畢竟現在還不是晚飯時間,他可是個極其守時間的人。


    “無憂明天就要來開課了,可有準備?”


    “回先生的話,都準備好了。”無憂恭敬的說道。


    宋清塵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道:“明天上午巳時和下午未時各學一個時辰,餘下的時間就是你自己的。”


    “學生明白!”


    君媱也比較滿意,這樣學完之後下午正好三點,到時候讓劉山來接孩子回去,也算是晚飯時正好到家。


    “宋先生晚上也去看花燈?”君媱問道。


    “看也可,不看也無妨。”他淡淡一笑。


    君媱點點頭,也是,人家曾經在京城為官是數年,還是天子近臣,京城的花燈可是比這小小的青山鎮,好的太多太多了。


    而君媱此時是終於遇到了一個懂得國情的人,要知道她來到天啟國已經三個月了,除了知道這個國家叫做天啟,國姓為寧之外,其餘的幾乎就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國家的名字還是從她第一張地契上知道的。


    想到這裏,君媱就問宋清塵道:“如果宋先生無事,不知可否為小婦人說一下這天啟國的情況啊?小婦人一輩子沒有出過青山鎮,總覺得心裏很是遺憾。”


    宋清塵是個性子淡然的,為官是沒什麽特別好的朋友,可也沒真正的的罪過什麽人,所以這辭官之後,才能如此清淨。對於天啟國,他自然是關心的,卻苦於無法忍受那日漸昏庸的皇帝,而黯然辭官。


    如今聽君媱這麽問,他也可以說一說。


    時間一劃而過,宋清塵說的簡潔明了卻句句寓意深刻,讓君媱幾乎是一聽就明白,而宋清塵看到偶爾說一句話都落到點子上的君媱,不禁對無憂更加的滿意了,能有如此通透聰慧的娘親,孩子必然不會差。


    等君媱看著天色不早,起身帶著孩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清塵開口道:“軍娘子,今晚就把無憂留在這裏吧,等花燈結束之後,我會讓小廝送他回去。”


    君媱聽了,並沒有說什麽就點頭答應了,隻因為宋清塵是寧月謹推薦的人,定是不可能懷著別樣的心思。


    “既然這樣,無憂,你今晚就陪著先生去看花燈吧。”


    “知道了娘。”無憂是個男孩子,並沒有君媱所想的那種擔憂,而缺宋清塵給他一種和娘親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讓他並無什麽排斥感。


    巧兒見哥哥不和他們回去,最開始還不是很樂意,但是聽君媱說,等看完花燈無憂就會回酒樓,小丫頭這才乖乖的跟著君媱回去了。


    回到福運酒樓,就看到曹如行見到她就跑了過來,湊在她耳邊說道:“縣太爺來了,就等你上去一起吃晚飯了,還說你不在就不開席。”


    君媱淡淡一笑,問了他們在那個房間,就緩緩上了樓。


    二樓包間,等君媱推開門進去,就看到兩男一女正坐在那裏說著什麽,待看到站在門前的君媱,許昌運笑嗬嗬的招呼道:“軍娘子,可是讓本官好等,快請坐。”


    君媱走進去,對著三人笑著點點頭,就坐在了他對麵的位置,其中一個是他的大兒子許北峰今天下午見過,那麽另外這位看似有些強勢的女子,大概就是他的夫人了吧。


    “許大人,想必這位就是尊夫人吧?”君媱盈盈一笑。


    “嗬嗬,正是賤內,聽說君娘子來了,本官也想著君娘子的好手藝,正好帶她也出來嚐一嚐,順便晚上看看花燈,雖然比不上京城等其他大地方,卻也有小地方的獨特之處。”對於這片並不算很大的管轄之地,許昌運還是很滿足的,縣衙內事情並不多,每年領著四五十兩薪水以及每年朝廷下撥的米糧油鹽,倒也是過的逍遙快活。


    一點銀子都不收,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鎮上的這些大戶給你孝敬,你不收人家以後很多事情都不積極,也會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也許他們會覺得隻要縣太爺收了他們的銀子,以後自己和衙門也算是來往方便,不過許昌運這麽精明,怎麽可能讓那些大戶牽著鼻子走。


    “小婦人見過夫人。”君媱坐在椅子上,衝著徐夫人微微頷首,笑容溫和。


    許昌運的夫人姓趙,曾經也算是書香門第,父親祖父都是秀才,可是也正因為都是秀才,家境才並不甚好,而且一輩子隻知道識文斷字,經濟收入就成了大難,最後都是因為得病無錢醫治都撒手人寰,隻留下還不算太大的趙氏和一個乳臭未幹的弟弟,之後好多年完全就是靠著趙氏家裏家外的忙活著養大了弟弟,送她去參了軍。


    如今做了縣令夫人二十多年,依舊改不了曾經那脾氣,很是節儉,卻也明理得體,所以許昌運很是尊敬這位夫人,雖然在家他是妻管嚴。


    “君娘子不必客氣,聽我家老爺說,曾經在娘子府上吃了一道菜,可是在家足足想了一個正月,如今聽說福運酒樓有那道菜,特求了老爺帶我出來嚐嚐,娘子別笑話的好。”許趙氏這一句話,就讓君媱知道,她是個毫無架子的人,她也算頗有姿色,當初咋就嫁給了許昌運呢,真奇怪。


    “夫人說的哪裏話,能讓夫人想著我們酒樓的菜,自然是欣喜的,何來的笑話。”


    之後兩人就在一起說起了菜,很是投機。


    旁邊許昌運有點傻眼,他這個夫人可是個直脾氣的,從來都是有啥說啥,兩人成親二十多年,就從來沒有紅過一次臉,這讓他很是自豪,不是夫人沒生氣過,而是他從來都是外麵強勢,家裏地位最低,有時候他訓斥兒子幾句,夫人都能把他好一頓教育,但是她教訓起兒子了,那可就是半點都不手軟啊,所以,他和兒子是比較親的,誰想到今天居然能和君娘子聊得火熱。


    從吃的到穿的,然後再到發型首飾,然後到家長裏短……


    到了家長裏短就都停了,君媱是個不喜道人長短的人,而趙氏則很少出府門,在府裏也沒啥可說道的。


    兩人談到這個話題之後,都有點接不下去了,之後相視好大一會,才忍不住哈哈大笑。


    “娘子也別喊我夫人了,直接喊聲姨吧。”趙氏豪爽的說道。


    人家豪爽,君媱自是不會扭捏,很是幹脆的喊了一聲趙姨,樂的趙氏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了。


    之後曹掌櫃就去上來說,飯菜已經做好了,是否要上菜,君媱問過了眾人的意見,這才招呼曹掌櫃的上菜,順便還拿來了一壇酒。


    “趙姨能喝嗎?”她笑問道。


    “能!”旁邊許北峰很幹脆的回答,然後衝著他娘就豎起了大拇指,“海量,不知道灌倒了我爹多少回呢。”


    這話一說完,頭上就挨了許昌運一個腦瓜崩,惹來了趙氏和君媱的大小聲。


    排開酒壇子的泥封,君媱給他們倒上酒,“既然趙姨能喝,今天又是上元節,咱們就小酌一點吧,不耽擱晚上看花燈就好。”


    “有啥好耽擱的,每年青山鎮上元節的花燈都亮一夜呢,直到天亮街上都有人,實在不行,晚上就去趙姨家睡下,雖然地方小,可好歹也是個府衙不是,睡覺的地方總是有的。”趙氏說道。


    “這個就不用了,酒樓裏有睡覺的地方,好歹媱兒也是酒樓的二東家不是!”她微微一笑,心裏很是喜歡這個趙姨,她那眼神,透著一股爽快幹練,甚至還有一絲強勢,這如果實在現代,在君媱公司怎麽著也是個管理級別的經理部長啥的。


    “就是啊,你就放寬心吃吧,這些菜你可做不出來,多嚐嚐,嚐嚐。”許昌運笑眯眯的給趙氏往碗裏夾菜,趙氏嘴上說著不用,可是笑容卻很幸福。


    君媱忍不住輕笑,這一對夫妻大概也算是很幸福的了,如果趙氏的性格用在楊氏身上,和君正民必定過的很是壓抑,君正民在楊氏麵前,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而許昌運則不同,他完全就是娘子最大,管她如何訓斥自己,隻要在外麵能給足了他麵子,在家裏妻子大又怎樣,他很圓滑,君正民則是直耿,絲毫不懂得迂回是何物。


    “哎,媱兒,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姐妹?”趙氏突然問道。


    “十九歲了,爹娘隻有我一女,表妹堂妹倒是有。”問到這個,總有種說親的感覺。


    其實趙氏就是這麽想的,她家的這個兒子今年都十七歲了,是她和老爺成親七載才生下來的,平時表麵上管教的甚言,其實骨子裏寵愛的很,不過好在兒子爭氣,讀書也很不錯,性子雖然有點和他爹一樣刁鑽滑頭,卻也不是什麽浪蕩子弟,平時隻是喜歡和朋友和個花酒,卻從來沒有狎妓,這讓趙氏還是比較滿意的,唯一不滿的地方就是他再有三個月就要去府城應考了,這一去說不定就是三五月小半年的,她想著臨走之前給兒子定下個媳婦。


    見到君媱,就喜歡她的性子,但是聽老爺說人家已經有了男人,所以就想著問她有沒有姐妹。


    ------題外話------


    今天不到萬更,實在是阿妖堅持不住了,親戚一來我就疼的要死要活。


    明天會一章,字數待定,一萬到兩萬之間,看阿妖能寫多少了。


    親體諒一下啊,總之每天會最少萬更的,等親戚一走,咱在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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