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大暗,天邊的落日微弱的散發最後的光芒。


    醉鄉閣各角早已點上了燈,熱鬧非凡,一輛輛非富即貴的馬車停在門前,擁堵的不行。


    那些有錢的沒錢的,亦或是隻是為了來看看戲的,早把醉鄉閣擠的水泄不通。


    楚汐一身錦袍,俊俏貴公子的模樣,跟在裴書珩身後。


    她原先怕被發現是女子,會鬧出是非,誠然是多想了。


    人群這會兒就等著曲情現身,哪兒顧得上去看邊上的男人。


    裴書珩嫌聒噪,也早早有了安排,楚汐跟著他,愣是進了醉鄉閣二樓的一間雅間。若趴在窗前,視角極好,下麵人和事都能看的極為清楚。


    楚汐真想給男人一個麽麽噠。


    她環顧四周,實在太多人,看的頭疼,也沒有瞧見章燁。


    雅間裏,四角掛著名貴雅致的書畫。


    百鳥朝鳳的檀木屏風內像是能隔住喧囂般,裏頭擱置著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


    桌上隻擺著一套潤瓷浮紋茶具。


    裴書珩一入內,便坐了下來,他行雲如水的煮著茶,顯然對即將發生的那些事提不起半分興趣。


    楚汐支起窗格,饒有興致的看著下麵走動的人潮。


    能上二樓的皆是非富即貴之輩,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家,一入屋子,就不曾現身。


    這些人要麽是來看戲的。要麽就是勢在必得,隻是拍賣還不曾開始。


    下麵實在太吵,楚汐聽的極為不真切。


    她努力去辨認。


    依稀聽到這麽一段對話。


    「也不知會拍到什麽天價,這醉鄉閣可許久不曾這般熱鬧了。」


    「你這不是廢話,曲情可是鄒媽媽的搖錢樹。上一屆花魁,初夜可是賣到了六百兩,你我傾家蕩產都付不起,何況是如今的曲情,咱倆也隻能來湊湊熱鬧。」


    有人淫笑:「這有什麽,等她被人玩爛了,這幾年風頭一過,小爺還能爬不上她的床?她那身子我可是肖想許久了。捏一把定然銷.魂。」


    楚汐聽的想脫下繡花鞋砸過去。


    可這裏是什麽地方,這種話最是司空見慣。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聲悽厲的慘叫。


    楚汐定神往下看。


    是熟人。


    魏狄一瘸一拐,下巴都削尖了,顯然這段日子被折磨的日子不好過。


    「你說什麽?那是我看上的女人,你說這些骯髒話給誰聽呢,活膩了吧。」


    魏狄就是喜歡曲情那冷清的模樣,他喜歡征服。


    府裏那些小廝和侍妾,剛開始哪個不是烈性子,到最後哪個不是被他弄的服服帖帖。


    歸德侯府如今衰敗,可銀子多。


    魏恪什麽也不管,他就大筆大筆的用著,好不瀟灑。這次去帳房支了一千兩,就在他懷裏兜著。


    因為上任花魁他花了六百兩買的初夜,這一次帶出來一千兩,他下意識以為怎麽也夠了。


    他已經準備好怎麽讓曲情服侍他了。


    那說話之人,不過隻是貧民百姓,他也識得魏狄,到底對官宦人家有著畏懼,他當下腿一軟,就差跪下了。


    然後當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清脆入耳。


    「是我混帳,魏二公子莫和我這種粗人計較。」


    魏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滾!」


    說完這話,他一瘸一拐頗有氣勢的在來到做滿人的一桌前。


    大爺範十足。


    他身後的小廝,就是他的走狗。當下瞪向那桌人。


    「需要我們爺親自趕你們?」


    魏狄如願以償的搶到了位置。他啪的一聲,把一千兩銀票扔在桌上。


    邊上的人麵麵相覷,場麵一時之間靜了下來。


    直到小霸王的出現。


    哪裏可以和稀泥,自然少不了寧虞閔,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人群再度陷入寂靜,且默默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魏狄正得意呢,就看見寧虞閔走路帶風朝他走來。


    魏狄下意識想躲到桌底。


    他看見寧虞閔,就疼。


    寧虞閔走進,上下斜睨他一眼:「呦,都能走路了。」


    魏狄全然沒了方才那股勁,他訕笑,笑容都要僵了。


    忍住不哆嗦的打招呼:「寧世子也來了。」


    寧虞閔聳了聳肩,拿槍帶棒道:「這就有意思了,怎麽,你來得,本世子來不得?」


    魏狄咽了咽口水:「哪敢。」


    說著,當下要給寧虞閔讓出位置。


    「世子,請坐。」


    寧虞閔隨意的瞥了一眼,他是真不喜魏狄這畜生。


    沒有建樹也就罷了,卻拿著歸德侯府的名號出來耀武揚威。


    這一千兩不用想也是侯府支的,這些年來他把侯府揮霍的將近隻剩下骨架子。


    再多的銀子,哪禁得起他如此。


    隻惱,魏恪壓根不管。


    寧虞閔不由看魏狄更不順眼了:「你做過的地方,本世子嫌髒。」


    他是真嫌髒,揍魏狄時都要裹上棉布,就怕魏狄私生活不檢點,有髒病,會傳染於他。


    魏狄臉色難看的要命,可是他隻能賠笑。


    樓下這一幕,楚汐盡收眼底。


    她不由笑出聲。


    嗓音壓的及低,她用帕子捂住嘴,樂不可支。不足以傳到樓下。


    可要死不死,寧虞閔恰巧隨意的看了過來。


    楚汐下意識『啪』的一聲,關上戶。


    她這幅打扮也不怕寧虞閔一眼認出。楚汐沒在意,又看足了戲,幾步走到裴書珩麵前。


    「曲情和她背後之人,布下這麽一局,卻來了這麽多鬧事的,也不知她們能否得償所願。」


    鬧事?


    裴書珩輕輕一哂,楚汐明明希望章燁能鬧成功。


    不過,麵對楚汐期待的目光,他到底耐著性子順著她的話:「你覺著呢。」


    楚汐笑了。


    「我總覺得章燁這一次要玩一筆大的。」


    她對章燁到底了解透徹,裴書珩把煮好的茶挪到楚汐麵前。


    「喝茶麽?」


    楚汐突然有種被灌喝水的痛苦,尤其是裴書珩遞上來的,興許那一夜讓她有了後遺症。


    裴書珩笑笑,章燁這一次所為,也的確出乎他所料。


    他一直認為章燁莽撞,可得知他昨夜忙活一晚做了什麽後,裴書珩不想,他到是個大膽又果斷的。


    兩夫妻正說著話,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來著如一隻高傲的孔雀,繞過屏風走進來。


    「我當是誰呢,敢關窗戶,給我耍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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